说罢, 他也不等晅曜反应,只是看了一眼黎丹姝, 像是给她选择般开口:“你要留下吗?”
不知为何,黎丹姝从?中闻到了一股决断的味道。
她听从?本能, 掰开?了晅曜的手,在对方?不敢置信地表情中走向了战,仰头和他说:“不,我随您离开?。”
黎丹姝问:“您现在就要离开了吗?”
如?她所料,当她选择了他后?,战身上那股冷漠而疏离地感觉即刻就散了。他重新变得沉稳且温和起来,凝视了黎丹姝好一会儿,方?才说:“不。天辰日还?没有结束,你说过你很好。”
黎丹姝眨了眨眼,小声说:“那我是可以待到天辰日结束吗?”
战颔首。
黎丹姝小小地松了口气。若是战说立刻就走,她还?真有些头疼。毕竟她与晅曜连联系方?式都没有约好,这样骤然分开?,要再相聚也难了些。
战情绪稳定,他示意黎丹姝和他离开?云阁,前?往庆典。
黎丹姝犹豫一瞬,她看了一眼晅曜。
晅曜脸色称不上好看,然而出乎黎丹姝意料的是,他竟然克制住了自己的脾气,没有当场对她闹小孩子脾气。
黎丹姝忍不住多看了晅曜一眼。
这两眼落在战的眼里,他略转了身子,隔开?了黎丹姝的视线,自发为她的行为解释道:“你如今已?是金殿侍女?,不必再?敬祂,更不用担心冒犯。”
黎丹姝听出这是战给的台阶,她即刻就下了,不再?多看晅曜,只希望他如他表现的一般成熟许多,千万不要在这会儿发火。
晅曜知道轻重。
就像他明?白黎丹姝丢下自己是为了稳住月山河——他们刚刚才推断这可能是月山河的梦。
然而知道归知道,能否接受又是另一回事。
晅曜活到现在,还从没有如此忍气吞声过。
然而他忍下了。
他知道黎丹姝一定不希望他在此时闹脾气,她看他的两眼里都藏着快要溢出的担忧。
她看月山河、甚至看这“梦”里的“战”时,都从?未用过如?此担心的眼。她不觉得他们麻烦,她甚至在对待他们时是游刃有余、松弛轻快的。
——难怪她会不喜欢我了。
晅曜在那一刻有些难过地想,没人会喜欢一个累赘。
晅曜安静地站在那儿,目送黎丹姝跟着战要离开。摇光君见他不再?闹事,心中提着的那根弦也终于松了下来。
大抵是觉得没事了,他对晅曜嘀咕着:“你明?白轻重就好。那精灵的头上戴着帝渊的朱丹冠,明?显是他想要结契的对象。虽然不知道那精灵是怎么入了他的眼,但好歹他没选上妖魔——天玄,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晅曜目光灼灼地盯着前?方?。
两人就要离开云水阁了。
摇光还在叽叽咕咕地说话。
晅曜忽然大步向前?迈去,他走路带起的风扬起了他垂在身后?的长发,当那缕被束着的黑发重新落回他的背上,黎丹姝已经被他拉住了手。
她有些惊讶地回头,晅曜什?么都没说,他只是伸手拆下了黎丹姝头上的发冠,将那发冠塞回给战,随后?反手变出了一支金色的步摇插入了她的发髻。
黎丹姝:“……”
黎丹姝茫然地伸手摸了摸自己发髻上的新发簪,不明?白晅曜这是要干嘛。
她忍不住又有些紧张,小心地观察着晅曜的表情。
好在除了忽然冲出来让摇光和黎丹姝都把心提到了嗓子口,之?后?的晅曜并没有其他出格的行径。
他只是告诉战:“战的丹朱宝冠何其尊贵,既是离开?瑶池都要带走的东西,便不要随便送出去,免得惹人误会。”
说罢,他还?不忘端着母的架子教育黎丹姝:“不要什?么东西都用,带着它会让别人觉得你与战关系匪浅,对你的声名可不太好。”
黎丹姝:“……”有吗?我看我戴着,女?淳还?挺羡慕的啊?
然而以此刻她的身份,显然不适合反驳晅曜,她木然地点了点头,晅曜便十分满足,好似打了个胜仗般,又器宇轩昂地走回摇光身边去了。
摇光君:“……”
摇光君对此很无语,他不想再?收拾这摊破事,招呼着女?们就把晅曜按回了阁内重新梳妆,晅曜挣扎不得,就这么被拖了回去。
晅曜离开?了,黎丹姝才后知后觉地看向身侧的战,慢慢又看回他手中搁着的长冠。
战见状,伸手想要取了黎丹姝头上的步摇,重新为她戴上发冠。然而黎丹姝想着庆典上还?得和晅曜碰面,他既然不惜演戏也要给她换个发饰,在这点上还?要和他逆着来恐怕不妥。
他不痛快了,再?瞧瞧摇光君快要习以为常的崩溃,很难说他会不会在庆典上再跑来给她换回去。
考虑到晅曜的心情,黎丹姝后退了一步婉拒了。
她说:“母说这是对您很重要的东西,真是抱歉,我向您讨要的时候,并不知道它的来历。既然是您的私物,我还是不夺爱了。”
战闻言却说:“我的私物有很多,严格来说,魔域渊城内都是我的所有物,你也是我的所有物。你与他相近,倒不怕我觉得夺爱吗?”
黎丹姝讶然,她抬头一时没明?白战的意思,只得试探着说:“我是瑶池精灵,母是我的‘母亲’,我与她亲近,乃是天性,应当、应当没有什么不妥吧?”
黎丹姝自觉得这句话说得稳妥,却?不想战毫不领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