晅曜闻言,倒是终于?露出了点笑。那笑意看得摇光背脊发寒。
他抬起了自?己的?右手,曜灵剑就在他的掌心握着——晅曜将剑递在摇光的?眼前,保持着笑容、慢条斯理说:“这就是我送他的?重礼。”
摇光:“……”你最好是赠剑而不是拔剑。
摇光仍心有怀疑,但他总不好连这点面子都不给晅曜。毕竟以他这些时日对?战的?态度来看,他愿意去参加他的结契典礼就不错了,要求太多,谁知道又会?触中他的?哪片逆鳞?
摇光君转身去?准备车辇礼物,他离开前叮嘱晅曜:“我很快准备好,你稍等等我。”
晅曜和缓地颔首。
摇光君见?状,稍许安心地离开了。而也就是在他离开的?当下,晅曜提着剑直接迈向瑶池出口。
守门的仙人见了他极为诧异,连忙欠身行礼。
晅曜懒得管这些规矩,他问守门人:“如何去魔域?”
仙人不疑有他,恭敬答:“先往交界,再由交界顺乌河自?行,便能至魔域。”
晅曜在心里算了算路,连匹坐骑都没?要,一撩下袍,便从瑶池上跳了下去?!
“母——!”
守门人阻拦不及,眼睁睁看着瑶池之主就这么离开了瑶池。母出行可是大事,守门人不敢隐瞒,见?已追不回晅曜,便急忙去向摇光汇报。
摇光本在准备要送给战和黎丹姝的礼物,一听这消息,差点要晕过去?。
晅曜一个人去?魔界能干什么?总不可能是迫不及待要给?战送礼!
摇光颤抖着手唤来车辇,声音都变了形。他尖锐道:“去魔域,现在、立刻!”
就在瑶池因为这消息一团乱的?时候,黎丹姝正在丹宫为典礼做准备。
她要和战结契的消息传遍了魔域,寄予烛作为她唯一的?朋友,理所当然地又来充当了她的见证人,提前住进了金殿,为她见?礼。
寄予烛瞧着这几日流水般送进她丹宫的?珍宝,发自?内心感慨:“你的?运气是真不错。”
黎丹姝正在试她的新胭脂。听见寄予烛的话,她回头问:“你觉得我运气好?”
寄予烛颔首,顺便帮她挑了件礼服递了过去?:“不好吗?这位大人愿意与你分享他的?一切,对?精灵而言,无异于一步登天了吧。”
说着,他瞧见了黎丹姝一言难尽的表情,顿了一瞬,不可思议道:“不会?吧,都到这种程度了,你还想着瑶池呢?”
黎丹姝不知如何与寄予烛解释她的情况,干脆默认了寄予烛的?猜测。
寄予烛见?状,颇为佩服:“你真是我见过最铁石心肠的?精灵。”他虚心问:“你是没?有七情六欲吗?”
黎丹姝:“……”
她本来不多的良心被寄予烛拷问得有些不适,黎丹姝心想,红珠姐姐的?祖宗真是什么都敢说,没有七情六欲的明明是渊骨,哪里?轮得到她?
黎丹姝累了,她接过礼服,把寄予烛赶了出去:“好了,我知道了,我会小心的。你先去外面等我吧,我换好衣服就出来。”
寄予烛其实还有不少话想说,但他看见黎丹姝眉目间确实有倦色,便收了话头,顺着对?方的?心意出去?了。
黎丹姝举起手中玄色金纹的礼服,看了两眼,忽然觉得这衣服眼熟。
她把这衣服摊在了圆桌上,仔细辨认了这件礼服上的每一处纹路,最终发现了一处不对?劲的?地方。
这件衣服是她在魔域曾穿过的、南域蜃妖所制的雾生花。
五千年前的?魔域,或许蜃妖已经制出雾生花的料子,可这上头的?纹案、这纹案都是五千年后蜃妖为了献礼特意编织的,五千年前怎么可能会?有!?
黎丹姝看着这衣料,心里忽然冒出一种想法。
她对?月山河的?判断,是建立在他没?有说谎的前提上的。如果月山河其实说谎了,只?是她没有发现呢?又或者——月山河没?有说谎,但他说的?话,其实并不是她理解的?那?样呢?
月山河真的不知道渊骨的存在,又或者没?有渊骨的?记忆吗?
更有甚者,渊骨真的完全离开了月山河的?身体?吗?
看着手中繁复又娇弱的?长裙,黎丹姝心中微沉:不,月山河至少有渊骨的部分记忆。并且在这个幻境里?,他仍然保持着一丝自我。
这或许也是“战”为何如此容易便对她另眼相看的原因,黎丹姝心道,因为他心里?隐约察觉到了她的?身份。
那他为什么不醒过来呢?
明明有她已经出现在了他面前,有这个不同在,只?要他愿意,他应该能醒过来才?是。
他为什么不愿意醒过来?战的?身份就如此令他怀念吗?
不,不对?。
黎丹姝冷静地想,如果他眷恋的是战的身份,对?于?她这个有可能提醒他真假的“不同”,他应该不会?靠近才?是。
他并不怀念战的身份,他舍不下的?是“她”。
仔细想想,无论是战还是渊骨,他们都是异类。孤独是他们灵魂的?底色,冷漠是他们生存的?根本。在魔域,从来没?有人靠近过渊骨,在五千年前,也从没有人会与战亲近。
渊骨装傻也要继续和她的?交易,战哪怕用上“结契”也想留她陪伴。
如果这是月山河的?幻境,那?“她”极有可能便是他不愿醒来的?原因。
渊骨受困于?魔域,无法将她抓在身边。然而五千年前的?战是不受束缚的?,他是有绝对的能力将她永远禁锢在身边的?。
假使连战的身份都没?办法抓住她——这场梦也就没?有继续的?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