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冲击险些冲散了魔兵的方阵。等?他?们稳住身形,向攻击处看去,只见有什么漆黑的、遮蔽了天地的巨物缓缓探出了它的一点身形。数千只瞧不清的光斑围绕着一只巨大的眼密密麻麻分布在它广阔的身形上,如同一张包裹了天地的幕布,自上而?下地盯着他?们。
“——这是什么东西!?”
有人刚低喝一声,便?听见熟悉的笑声从四方八方而?来。
这笑声是如此熟悉,以致众人甚至心生胆寒。
那吞了日月的怪物懒洋洋地盯住他?们这些站在魔域门前的渺小们,恶毒而?欢愉地开口?:“寄红珠,谢谢你为我将?叛徒都?收集齐了,一网打尽,倒省了我不少事。”
寄红珠听着这四面八方而?来的声音一时心魂摇荡,她?极快稳住自己,认出这已不是人形的怪物原身。
“石无月。”寄红珠咬着牙低嘲,“你倒真把自己变成不是东西的东西了。”
石无月闻言语气骤然降下。
众人甚至觉得空气都?冰了不少。
那从魔域探出的怪物似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没有即刻向嘲讽了他?的寄红珠发?难,而?是说:“寄红珠,我听说你反我、甚至与上清天同流合污,是为了救魔域。”
寄红珠拔出了刀,骂道:“少他?|妈废话!”
石无月忍下了,他?笑盈盈道:“你最好仔细看看,看看我现在是什么?”
寄红珠正觉得眼前这么大的怪物不好杀,幸亏和上清天联手了,忽听见石无月这么一句,本能细瞧了一眼。
只这一眼,令寄红珠血液冻结。
那怪物的眼——是魔域的月!
见寄红珠认出了,石无月得意笑道:“我如今已炼化?了整个魔域,你该高兴,你所?有的同胞亲眷,都?在我的身体里重逢了。我如今不仅是你们的主人,还是你们天与地,你们的与魔!”
“寄红珠,你心心念念想要挽救的故土如今就是我,你是要毁了一切,还是弄明白事理,重新为我而?战?”
他?饶有兴致地观察着寄红珠的表情:“我给?你个重新选的机会。”
众魔将?本能看向了寄红珠,他?们不明白石无月的意思,什么叫他?成了魔域?魔域是他?们的家,和石无月有何相关?
但寄红珠好像明白,她?因石无月这一句气得连脸颊的肌肉都?在抽动?,她?周身戾气惊人。
众魔便?懂了寄红珠的意思。
他?们眼坚定,同面共敌!
只可惜石无月不懂。家从来都?不是一块冷冰冰的土地。它是人织成的情,情缠绕起的眷,它是时光与岁月刻成的画卷,存在过去、现在与未来,唯独不存在于某块躯壳上。
他?是真以为拿捏住了寄红珠的痛处,正得意洋洋地踩踏着她?的尊严,想要瞧见她?崩溃痛哭的模样。
他?不懂,所?以他?没能避开,而?是结结实实中了寄红珠一刀!
寄红珠确实被?刺痛,她?双目通红:“狗东西,我非得弄死你——!”
强悍的女将?拔刀自天劈下,直将?大地斩裂,河水倒灌!
石无月大怒,他?一挥便?将?寄红珠掀开,痛斥她?的虚情假意:“寄红珠,你口?口?声声说为魔域,如今不仍在对魔域举刀?只可惜魔域的蠢货们死的太早,竟会被?你这虚言假意哄骗。”
寄红珠懒得理他?。
只是回头说:“家没了,要斗阵死了,明白吗?”
众魔眼中发?酸,他?们齐声道:“死战、死战!”
迷茫的医谷弟子不知为何事态便?成了这样,他?试图拉住寄红珠的手,说:“寄将?军,你再坚持一二,苍师兄他?们很快便?到了。”
寄红珠却说:“我知道,只是现在情况不同了。”
“若说先前是大局,是我们想借上清天之力?肃敌,如今已是私怨了。”她?用刀锋割开了自己的掌心,将?鲜血涂满了魔刀,“你们的任务已经结束了,退开些,以免误伤。待丹姝到了,记得告诉她?魔域不可进。”
寄红珠原以为到此便?是恩怨两清了,却不想被?那医谷弟子死死拽住。
“都?是私怨,也是大局!”那弟子大声道,“将?军没了故乡,若我们援不住将?军,早晚也没有家!”
“将?军来琼山时说唇亡齿寒,我如今也将?这话说予将?军!”
“我们是同袍!死斗也该一起!”
寄红珠的手有伤口?,被?那弟子抓的生痛。
她?的耳膜也被?吼得嗡鸣,冲上大脑的血液渐渐落回了远处。
她?平复了下心情,说:“我没说要去送死……”
那医谷弟子沉声道:“那就请将?军按计划来!”
寄红珠想说她?愿意等?石无月也不会等?啊,石无月在盛怒之后回过,听见了这儿的争执,阴阳怪气道:“怎么,上清天也被?上赶着要来送死吗?”
想到上一次苍竹涵独身赴战的场景,石无月冷笑:“那这一次是苍竹涵来,还是新出的晅曜君来?”
他?讥诮看向寄红珠:“不过是黎丹姝笼络住的,一两个不成气候的琼山弟子——”
石无月话音刚落。
交界漆黑的天幕忽刺下强光!
石无月吃痛大叫了一声,随着金光落下,身着钟山服制的众修士持剑而?立,落地成阵,直冲天幕!
为首的钟山长老?面色不佳,喝声道:“石无月,你作?恶多端,当我钟山不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