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双儿立即改口:“皇后娘娘,靖王真的走了。”
顾今月听到“靖王”二字回了,面色寡淡:“走就走了,他与我早就不再是一路人,走了也好。”
双儿还想说什么,被顾今月一个淡然的眼制止。
小姐,不,皇后娘娘自从选择与老爷见面后就完全变了一个人。似乎早已忘记那十年的少女情思是如何让她抓耳挠腮,辗转反侧,又是在老爷同意能够上京后是如何欣喜异常,心潮澎湃。
此刻她如同一滩死水,平静地接受在深宫中与皇上纠缠至死的命运。
“天越来越冷了,”顾今月遥望窗外,冷灰色的云层压得很低,她忽然吩咐双儿:“你去把我那件雪狐大氅拿过来。”
双儿不明所以还是照做,她取来大氅后顾今月不小心在上面泼了墨,雪白无暇的皮毛立即晕黑了一大块,双儿惋惜地叹了口气。
当晚,嬴风说尽了好话才被允许进房门。
他十分珍惜这个得来不易的机会,躺在床上尽职尽责地承担一个暖炉的作用,大掌握住顾今月冰凉的手,忽然提到下个月就是皇家冬日围猎。
“你今年肯定是不能去了,”嬴风语气有些遗憾:“我给你猎几只雪狐做个新大氅,还是你喜欢赤狐?”
顾今月听后眸光一闪,很快将怀疑藏进眼底。
嬴风见她不言不语,暗自拍板决定各做一身好了。
她穿白的冰雪可爱,红得妩媚动人,反正都只能给他看见,那定是越多越好。
往后一个月,两人相安无事,日子真如在别院时那样,只不过顾今月再也没有为嬴风下过厨。
她的肚子越来越大,甚至有时候走上几步路便气喘吁吁。
她在这期间利用了一点小手段,终于查出来她与双儿那日计划是如何暴露的。
原来她身边藏着一个千里耳。
找到了失败原因,她心里对接下来的计划有了数。
某日,她找了个理由支开这名宫婢,脸上不再是一副认命的漠然样,眼中闪起双儿久违的灵光。
死水中蓦地爆发出一股生命的泉眼,她整个人沸腾了起来。
“三哥哥给你的麒麟玉坠还在么?”顾今月心急如火地抓住双儿的手低声问。
“在,在的。”双儿被她极大的反差弄得失了,反应过来后慌忙从怀里掏出一枚翠玉色麒麟。
顾今月接过放在掌心,闭上眼深深呼出一口气。
“你听我说,”她极力克制住自己的激动,压低声音:“现在嬴风对我的监管没有以前那样紧,你拿着这枚玉去找几个人……看他们现在是否还在原来的地方当值。”
静谧的屋内陡然陷入紧张到极点的氛围,双儿的经像一把拉满的弓弦。
她听完自己小姐的计划后吓得身子都站不稳。
“小姐,为什么我们不趁着皇上去围猎时逃走,那时候不是皇宫守卫最松的时候吗?”双儿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一点。
顾今月淡淡一笑,“因为所有人跟你的想法都一样,认为越混乱越好浑水摸鱼,比如大婚那日,再比如他三日后离宫时。而嬴风就是那个反其道而行之的人。”
嬴风一定以为她也是这样想的,所以他在大婚那天不顾礼法也要亲自压送她进宫,还有那杯逼她喝下去的东西。
里面一定下了让人昏睡的药,不然她为何喝下之后立即就睡得昏昏沉沉的。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嬴风也认为如果她要逃跑,大婚无疑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她人在顾府,不在他的绝对控制范围下,三千羽林军能够守住顾府外部却守不住顾府内部。
还有一点就是当时嬴岚也在京城,他猜她如果要跑必定会求助嬴岚。
所以他不允许任何一个陌生人在顾府接触她,连祖父都不行。
嬴风小心谨慎到几乎苛刻,恐怕也是为了让她认清自己的处境,不要轻举妄动。
可惜他从一开始就想错了,顾今月从没想过在大婚这天逃离。同样,她也不会选择冬日围猎这天出逃。
她了解嬴风,他人越不在自己身边,她身边的禁锢束缚只会越多。反而他因为对自己太过自信,在她身边时总是会支开大部分监视她的人。
嬴风心里一定觉得,有他在,任何人包括顾今月自己都没办法从他身边离开。
她双眸弯了弯,样子有点小得意:“我就是要出其不意,打他个措手不及。”
双儿听完小姐分析后,觉得这法子虽然大胆,但若操作的好确是成功率最大的方法,心里不禁燃起前所未有的信心。
她掌心捏住那枚玉坠,郑重点头:“我一定会办好小姐交代的事情。”
顾今月握住双儿的手嘱咐了句:“不着急,我们有近一个月的时间做准备,你切忌不可露出端倪。”
双儿微微颔首,不过她还有一事不明:“小姐和靖王是什么时候商量好这一切的。”
顾今月低声道:“那日在御花园我不惜得罪嬴风也要等到他,就是为了向他求助。以我们如今的身份,他不可能明面上为我做什么,所以便给了我他在宫中可信赖的人。他告诉我,麒麟玉坠便是信物。”
双儿感念于靖王对小姐的一片情谊,转而又想到小姐将靖王妃给她的东西上报给皇上,脑子又开始迷糊:“那您为何将靖王妃一事上报给皇上,这岂不是陷靖王于危难中?”
顾今月瞥了她一眼:“你真的以为冯若宁做的这一切能逃过嬴风的眼睛,这里可是东宫。”
双儿瞬间想到或许皇上早就知道这件事了,甚至有可能冯若宁就是他故意放进来的,不然无法解释他为何如此轻易同意冯若宁接近她家小姐。
要知道能够近小姐身伺候的宫婢无一不是经过层层筛选,祖宗十八代都查得清清楚楚,但凡有一点问题都不允进入东宫,更不要说见到小姐本人。
所以皇上他其实是想知道,在小姐心里到底什么是更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