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当谢诀知晓,谢砚之毫不念旧情地看着颜嫣坠下蚀骨深渊时,他对颜嫣的那点执念便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故而,即便知道颜嫣还活着,他也提不起多少兴致。
直至他发现颜嫣又回到了谢砚之身边,且亲眼目睹谢砚之对颜嫣的态度,他才下决心要再次接近颜嫣。
直觉告诉谢诀,谢砚之对颜嫣的感情绝不是表面上看得那般简单。
他在谢砚之身边蛰伏多年,从未发现谢砚之的软肋,直至颜嫣的再次出现,才让他看到了一丝希望。
谢诀敛回胡乱飘飞的思绪,笑着与颜嫣道:“不论你信还不信,我能肯定,他定然对你余情未了。”
这个“他”自是指谢砚之。
颜嫣才不信谢诀说得这些鬼话,明明白白地告诉他:“就在刚才,他还险些对我下杀手,且不止一次对我起了杀念。”
说到此处,她意味深长地瞥了谢诀一眼,“如果想杀一个人就等同于是爱的话,那他的确对我情根深种。”
谢诀闻言一脸笃定地摇头。
“不,我比你更了解他,他若真想杀你,你根本活不到现在。”
这话听得颜嫣险些笑出声。
“那你倒是告诉我,魇熄秘境那次又该如何解释?”
这话还真把谢诀给问住了,他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沉默半晌,只能问颜嫣:“你们在魇熄秘境中可有发生过什么不愉快的事?”
谢砚之的确阴晴不定难以捉摸,可他始终觉得谢砚之对颜嫣有情。
魇熄秘境中所发生的事的确困扰了颜嫣很久,任她如何去想,都想不通谢砚之怎会突然要杀她,明明在此之前大家都还好好的。
颜嫣沉思良久,终于说出心中的疑虑。
“我在想……他是不是在畏天中看见了什么,原本一切正常,自打遇见空兽,他就开始发疯。”
说到此处,颜嫣与谢诀对视一眼。
或许,这就是问题所在。
找到突破口的颜嫣本还打算跟谢诀多说些细节,谢诀突然色一凛。
“嘘,别说话,有人来了。”
·
来者是池川白。
颜嫣满目惊愕地看着立于木香花墙外的白衣青年,喃喃道:“他怎么来了?”
几乎就在颜嫣尾音落下的瞬间,谢砚之也推门而出,抱臂倚在门前,色不明地盯着颜嫣看。
明明她所藏的位置这般隐蔽,他却一眼就能寻到她,反观池川白,视线被那堵木香花墙挡得严严实实,根本不知颜嫣就在眼前。
明知贸然跑来找谢砚之是步险棋,池川白仍要涉险,只因颜嫣失踪得太过离,这两日,他已寻遍整座城,若不是实在没办法了,也不敢来谢砚之面前造次。
他目光定定望向谢砚之,态度恭敬地自报家门:“晚辈乃阆中池家家主池峻嫡子池川白,见过谢前辈。”
“晚辈来此,是为了找一个名唤颜嫣的朋友。”
作为一个曾视谢砚之为毕生偶像的剑修,池川白又岂会不知谢砚之的行事作风?
饶他家世再显赫又如何?谢砚之照样说杀就杀。
他几乎是冒着性命危险来与谢砚之交涉。
谢砚之却不曾给他一个多余的眼,仍盯着躲在木香花丛后的颜嫣。
眼中透露出几分耐人寻味。
见谢砚之色不对,颜嫣只觉头秃,连忙钻出花丛朝池川白挥手。
她如今所站的这个位置选得十分讲究,既能避开谢砚之的目光,还能偷偷给池川白使眼色,示意他配合自己演戏。
她对池川白说得第一句话便是。
“白公子,你怎么来了?”
故意说错池川白的姓氏,就是为了撇清她与他之间的关系,好让谢砚之降低警惕。
语罢,颜嫣还不忘回头看谢砚之一眼。
很明显,他心情不大愉悦,虽未表现在脸上,可颜嫣依旧能感受到。
不,可不仅仅是颜嫣,就连站在花墙外的池川白都真真切切感受到了谢砚之身上散发出的磅礴杀气。
颜嫣一激灵。
不是吧,她都第一时间和小白撇清关系了,他还在生什么气?
难不成……他气得不是这个?
不知怎得,她突然又想起谢诀说得那番鬼话,难不成谢砚之真对她余情未了?
思及此,颜嫣蹭蹭蹭跑到谢砚之身边,乖巧地挽住他胳膊。
谢砚之笑意不达眼底,透着彻骨的寒意:“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