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细如牛毛的银针仍钉在谢砚之穴位中,恰好被颜嫣触碰到,疼得他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
颜嫣回头瞥他一眼,努力装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你又怎么了?”
话是这般说,却已放缓步伐,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
谢砚之十分反常地别开了脸,让自己藏身于黑暗之中。
待确认颜嫣看不见,方才抬手,不动声色抹去那缕渗出嘴角的血迹。
尔后,唇角又向上扬了几分。
“没怎么,我们走吧。”
颜嫣来得并不轻松,走时愈发艰难险阻。
身披金甲的武军将士如潮水般涌入这间逼仄狭窄的牢房。
她像个护崽的老母鸡似的将谢砚之护在身后,明明比他还矮大半个头,愣是装出了两米八的气场。
谢砚之又忍不住弯起唇角笑。
这画面喜感归喜感,他却从未看轻颜嫣。
她既能孤身闯入暗牢,自也有法子带他出去。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出不去,他也有法子护住她。
可谢砚之不曾料想,颜嫣的方式竟这般血.腥粗暴。
待第一个冲上来的武军将士人头落地。
她昂着头,眼轻蔑地扫过眼前那乌压压一大片:“不想死,就都给老娘滚开!”
气势倒摆足了,却架不住那群武军将士不走寻常路,竟一窝蜂冲了上来,惊得颜嫣呆若木鸡,不禁喃喃:“不是吧,这种时候不应该被我的王霸之气震得四处逃窜嘛?”
被她强行护在身后的谢砚之忍不住出声提醒:“守暗牢的武军皆为死士,早就把命典当给了我阿娘,又怎会怕死?”
于他而言,能再见到她,此生已无憾事,这场闹剧也该结束了。
颜嫣却如醍醐灌顶。
也不打算保留实力,只想速战速决。
说话间,又有一人袭来。
劲风“咻”地一声擦过面门。
那人也忒阴险,竟趁人不注意玩偷袭。
颜嫣甚至都未反应过来,谢砚之便已挡在她身前。
此时此刻,那柄泛着寒芒的刀距他鼻尖只差两公分。
若不是持刀之人训练有素,及时收了力,谢砚之怕是早已归西。
颜嫣又惊又怕,一把踹开持刀之人,颇有些气急败坏地拽着谢砚之衣领。
“你没事替人挡什么刀?老娘死不了!”
别说颜嫣,就连突然跑来替她挡刀的谢砚之都有些后怕。
他从未这般冲动行事,几乎是身体的本能反应。
他有些彷徨,亦有些迷茫。
相识不到一个月,她在他心中竟这般重要?
就这么一眨眼的工夫,第三人也袭了过来。
速度太快,一心二用的颜嫣根本来不及躲避。
只闻“哚”地一声闷响,刀锋入骨,明晃晃的大刀几乎就要将颜嫣劈做两半。
黏稠的血液自她肩上喷涌而出,劈头盖脸地浇了谢砚之满身。
那一霎,天为红,地为红,满目皆红。
谢砚之瞳孔剧烈震荡,心脏几乎就要停摆。
他向来无甚表情的脸上流露出了极大的恐慌。
嘴唇微张,想要呼唤她的名字,却发现,除却她姓颜,他竟连她的全名是什么都不知晓。
看着谢砚之那张瞬间失去血色的脸,颜嫣心中的烦闷已然攀至巅峰。
时间紧迫,抽不出空来与这小鬼继续纠缠,颜嫣一把将其推开,面不改色地转身看着那群武军。
洒落到各处的血在颜嫣的操控下全部汇集聚拢,漂浮在虚空中。
它们相互交织,笼成一张巨大的血网。
不消片刻,冲在最前排的武军将士皆已丧命。
而颜嫣肩上那道骇人的伤则早已愈合,干净得就像从未出现过。
这一幕太过怵目惊心,人总是对未知之物抱有畏惧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