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闻几声犬吠,听这音色就知道是旺财在嚎,也不知它叫得这般急促,是发生了何事?
颜嫣抱着刚摘下的粉荷,匆匆回到前庭。
果不其然,狗霸旺财正蹲在谢砚之房门前狂吠不止。
颜嫣被它吵得可烦了,掏了掏耳朵,不甚耐烦地与它道。
“大上午的,你吵什么吵呀?”
旺财又不会说话,只一个劲地对着谢砚之房间叫。
往日里它虽也聒噪,却从未叫得像今日这般撕心裂肺。
颜嫣很快便意识到不对劲,心中暗道:难不成是谢砚之出事了?
她疾步向前,手中荷花没抱稳,“啪嗒”一声砸在地上,只能蹲身去捡。
初夏的阳光已稍稍有些灼人,明晃晃地打在人身上,落下一地暗影。
起先,颜嫣尚未发觉她的影子有何不对劲,直至她捡起那枝粉荷……
有了对比,方才发觉,她的影子竟比手中荷花,乃至周遭树荫淡了不止一点两点。
且有正在缓慢褪色的趋势。
颜嫣瞬间僵住,连旺财都转过头来,满脸惊恐地盯着她。
它能看到寻常人看不见的东西,彼时的颜嫣在它眼中显得格外诡异,整个人都蒙着一层水汽,仿佛随时都会蒸发在太阳底下。
第37章 【重写】
◎“算了,还是忘了我吧……”◎
颜嫣盯着地上的影子发了很久的呆, 轻声喃喃:“就要回去了么?”
她当然知道,影子变淡,意味着什么。
——她即将从这个时空消失。
然而, 颜嫣所不知的是,一切的一切,皆因她的执念消失所致。
她因要杀谢砚之的执念而来,如今既已放下执念,便也意味着要离开。
甚至, 连她当初能离开谢砚之超过百米距离, 也因要杀谢砚之的执念在动摇所致。
她与少年谢砚之注定是场没有结果的悲剧。
一旦开始, 就意味着结束。
颜嫣抱紧怀中粉荷, 魂不守舍地来到谢砚之房门前。
与她一门之隔的谢砚之听到屋外脚步声, 连忙捂着嘴从床上爬起, 可仍有血顺着他指缝流出, “滴哒滴哒”溅落在地上。
旺财之所以狂吠不止, 皆因嗅到了屋内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
三个月期限已到, 谢砚之若再拖着不肯回京, 恐有性命之忧。
该部署的一切, 俱已让影部署好。
如今只差与颜嫣说出那句话,让她在云梦等他。
谢砚之紧紧握住那枚藏在衣襟中的相思子, 与颜嫣隔门相望。
云梦地方小,寻不到象牙, 他也曾买回几块兽骨, 刻了不下十枚骨骰,各个都不满意。
如今, 他心中后悔万分。
眼看就要离开, 竟拿不出一个像样的东西送给颜嫣。
“笃笃笃……”
叩门声拉回了谢砚之胡乱飘飞的思绪。
他不再犹豫, 即刻擦去渗出嘴角的血迹,又换了身干净衣裳。
处理好滴落在地上的血渍,方才去给颜嫣开门。
颜嫣在门外等了许久,一反常态地什么都没说。
她心中很乱,明知什么该放下,却怎么也放不下。
谢砚之抱着同样沉重的心情,静静注视着颜嫣的脸。
许久,才道:“我有话对你说。”
刺目的阳光落在颜嫣脸上,如梦似幻,她眼睫微颤,如大梦初醒般恍惚。
“我也有话要对你说。”
颜嫣在少年谢砚之面前霸道惯了,完全不给他插话的机会,弯起唇角,仰头凝视谢砚之,目光是从所未有的坚毅与决绝。
“从现在开始,牵着我,一刻都不许松手。”
本该缱绻的话语从她口中说出,凭空多了几分不容置喙的凛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