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叹一口气,拿出装有接骨木的玉盒捧在掌心看了又看。
这截接骨木关系到她的下半辈子,她自是不能交给谢诀,可除了他,还能找谁呢?
小白?若不知他的心思,以朋友的身份找他帮这个忙其实也没什么。
如今既已知道人家的心思再这般,岂不就是故意吊着人家?
不妥,不妥,着实不妥。
颜嫣思来想去,好像也只能去找江小别来帮这个忙。
江小别倒是答应得很爽快,她也不傻,都这般与颜嫣说了,颜嫣有事不去找小白,反倒来找她,还能说明什么?说明颜嫣是真对小白没半点想法。
现如今,江小别是真后悔,悔得肠子都青了。
若不是她图一时口快,与颜嫣说了这些话,指不定颜嫣还能在不知情的状况下与小白日久生情,现在是没半点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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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几日风平浪静,所有人都在为三日后的大婚做准备。
然而,谁都不曾料到,大婚前夕,竟来了个贵客指名要见颜嫣。
听闻此消息时,颜嫣正趴在窗上赏雪。
小白他们皆有自己不得不去做的事,唯独她,整日游手好闲,除了与人闲聊就是发呆。
婢子来时,房中恰好只有颜嫣一人。
颜嫣忍不住问道:“姐姐,你可知那贵客是谁?”
婢子只是个跑腿的传话筒,贵客是谁,她也不清楚,只道:“好像……是个女的,修为似乎还挺高。”
贵客?女的?还指名要见她?
颜嫣被谢砚之当做金丝雀养了这么多年,在修仙界认识的大能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她心中隐隐有了答案。
半盏茶工夫后,颜嫣方才抵达池家宴客厅。
首先映入她眼帘的,却是一片刺眼的老黄瓜绿,放眼修仙界,除了柳大小姐,没人爱穿这颜色。
柳南歌目光与颜嫣撞上,光一个眼,便叫颜嫣感受到了她那澎湃的杀意。
然而,指名要见颜嫣的贵客并非柳南歌,而是那个端坐于中堂之上的黄杉女子。
那黄衫女子气质极其温婉,光看脸,根本辨不出年纪。
她在这美人如云的修仙界自是称不上多美,却生了双柔情似水的眼睛,笑时,愈发温柔和婉,有种大地之母般的包容感。
她,便是现如今的修仙界第一人——柳月姬。
柳月姬笑意盈盈地盯着颜嫣看了好一会儿,扭头去问池家家主池峻:“想来这位便是颜嫣颜姑娘罢?”
语落,她目光再次回到颜嫣身上,轻声叹道:“果真是个我见犹怜的美人。”
颜嫣在溯回中见过柳月姬,这张脸,哪怕是化成灰,她都能认出来。
她不知柳月姬在这节骨眼上跑来见她是有何用意,只不断在心中告诫自己,要沉住气。
论演戏,她也不比谁差。
仰头,绽出一抹纯良无害的笑:“晚辈亦是久仰柳家主大名。”
无人知晓柳月姬此刻心中是何感想。
她与颜嫣寒暄几句之后,便收回目光,再未多看颜嫣一眼,仿佛,指名要见颜嫣的人不是她一样。
颜嫣也不恼,人要她来,她就来;人要她走,她便走。
倒是柳南歌,想走都走不了,只能继续杵在一旁听柳月姬与池峻谈话。
柳月姬此番来池家无非就两个目的。
一是来见颜嫣,二则是特此来说明她不会参与到这次的剿魔大计中。
谈完正经事,柳月姬半刻都未逗留,马不停蹄地领着柳南歌走了。
她们母女二人走出院门时,恰有一婢子端着茶盏走来,这婢子年岁尚小,又是刚进池家,认错路也就罢了,竟连茶盏都端不稳,与母女二人迎面撞上时来不及收力,热腾腾的茶汤就这般泼洒在柳月姬簇新的百迭裙上。
静,死一般的静。
小婢子吓得花容失色,连连道歉,使劲用帕子擦拭着柳月姬裙摆上的茶渍。
柳月姬嘴角噙着一丝笑,她色从头到尾都未变过,待那婢子冷静下来,方才柔声安抚道:“左右不过是盏热茶,泼在裙上连个印子都留不下,你无需害怕。”
婢子虽不知眼前之人是谁,却依稀能感受到,此人定是个响当当的大人物。
她连声道谢,端好托盘,三步一回头地走了,心中想着,回头定要打探清楚这位菩萨般的大能是谁。
柳月姬噙在嘴角的笑,在跨出池家大门的那刻消失殆尽。
她垂眸看着裙摆上那片显眼的水渍,轻声问道:“她方才是那只手先碰到本座?”
立于她身后的侍女答道:“回家主,是右手。”
“哦?”她面色如常地道:“那便寻个合适的时机,把她右手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