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不怪她,她本就不是个多机灵的丫头。
这些年来,在魔宫里当值的宫娥换了一茬又一茬,以阿梧这样的资质本无缘筑基,是谢砚之替她洗髓,她们主仆二人方才有机会再见面。
若非她与颜嫣感情颇深,不离不弃地陪着颜嫣度过了最难熬的那段时光,怕是都没机会继续留在魔宫。
颜嫣不甚在意地朝阿梧挥挥手。
“行吧,你去休息,什么时候休息好了,什么时候来这里找我便是。”
阿梧笑着应好,一溜烟跑了。
院中还守了好几个面生的宫娥,颜嫣与她们不熟,更不想被人盯着,也让她们一并去休息。
她们可不似阿梧这般缺心眼。
客套且疏远地笑着与颜嫣打太极,仍纹丝不动地杵在原地,那叫一个稳若磐石。
颜嫣有些愠怒,连带说话也不大客气:“你们这般盯着我,我岂能玩尽兴?”
“放心罢,我又没长翅膀,飞不了的,你们若想守着,就继续守着罢,别让我看见就行。”
尊上有多宠爱夫人,大家有目共睹,宫娥们也不敢真得罪颜嫣,加之颜嫣这些天的确乖得很,从未让人操心。
她们便退而求其次,守在这间院子里,人却走得远远的,尽量不让自己出现在颜嫣视线范围内。
可人一但松懈下来就懒散了。
宫娥们起先还会打起精,时不时扫颜嫣几眼,到了后头,谁还记得自己在值班?
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全都聊上了八卦。这被八卦的对象无非就是颜嫣与谢砚之。
如今,最让这群仙娥好的是,颜嫣究竟有没有收心,决定好好跟着他们尊上。
有人道:“我瞧这件事可悬得很,他们二人还不知得折腾到什么时候去。”
另一人也跟着附和:“夫人生得倒是柔柔弱弱,可这性子未免也太过刚烈了些。”
颜嫣勾结池家围杀谢砚之也不是什么秘密,可谓是闹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她与谢砚之的那段往事自也被挖了出来。
时隔五十年,颜嫣这个“平平无”的凡女再度登顶六界八卦榜榜首,她与谢砚之之间的爱恨纠葛已然成为普罗大众茶余饭后的最大谈资。
有只想吃瓜看戏的乐子人,自也有替谢砚之打抱不平的。
那宫娥忿忿不平地道:“不懂她究竟在折腾些什么,虽说尊上当年是让她坠崖了,可她如今不照样好端端地活着么?”
“更别说,她还与修仙界那些个伪君子联手算计了尊上,尊上也险些折去了半条命啊,这不都已经扯平了么?既已扯平,她还想怎样?”
“就是!咱们尊上为她做了这么多,她却一天天的总在瞎折腾,也不想想她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凡女出去能做什么?又有哪个男人会像咱们尊上一样惯着她?”
大多数人都是秉着和她一样的观念,因为她们深知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若不依附强者,弱者能否生存,都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众宫娥你一句我一句地闲聊着,聊着聊着竟从隔壁跑来个特立独行的。
那姑娘笑得满脸讳莫如深:“我可不关心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我只知道尊上和夫人玩得可花了,前天在香汤池里,昨日啊竟是在车里……”
话题就此被她成功带歪,立马有人接着说:“尊上平日里瞧着一副不近女色的冷淡模样,想不到竟这般,这般……”
她一时半会也想不出个合适的形容词,想了许久,才将那个空补上,“竟这般……放浪形骸。”
几个姑娘捂着嘴相视而笑,不约而同道:“那还不是因为从前没能遇上那个能让他失控的人?”
……
几个宫娥聊得热火朝天,唯独平日里最爱与人磕牙闲聊的小叶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从头到尾板着个脸,色郁郁地听着她们讨论这些私房话。
很快便有人发现小叶的异常,用胳膊肘捅了捅她:“平日里就数你嘴碎,你今日是怎么了?去了趟更衣室,回来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小叶摇了摇头:“没怎么,只是突然想起,落了样东西在夫人那里。”
颜嫣正坐在秋千上发呆,原本静止的秋千突然又荡了起来。
她以为阿梧来了,头也不回地道:“不是说了让你休息吗?怎这么快就回来了?”
站在她身后的人没接话,霎时间,颜嫣脑海中多出个男人的声音。
“阿颜,是我。”
这把嗓音于她而言并不算陌生。
颜嫣心跳漏了一拍,骤然回头,小叶正站在秋千架后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看。
颜嫣心头狂跳,当即便认出了此人是谢诀,她不动声色扫视四周一圈,压低嗓音,用嗔怪的语气道:“你这人怎么回事?一天到晚出鬼没的?”
颜嫣对谢诀这态度着实有些微妙。
完全看不出数日前他们还曾针锋相对、狠狠坑了对方一把。
谢诀没接话,许是在思量颜嫣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颜嫣盯着谢诀细细打量了片刻,忽又皱着眉头道:“你明明可以操控活人,为何那日非要杀了客栈掌柜的儿子?”
她对此事仍耿耿于怀,若不是谢诀触碰了她的底线,颜嫣也不会轻易与他翻脸。
她如今之所以还愿意与谢诀维护表面上的关系,说白了是他还有利用价值。
除此以外,颜嫣其实也很好谢诀杀客栈掌柜儿子的动机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