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砚之缓缓摇头,前言不搭后语。
“可她什么都已经忘了。”
他的执着,他的不甘,他的苦苦挣扎,犹如一场引人发省的笑话。
信息量太大,且还都来得这般猝不及防,青冥消化得颇有些艰难,缓了好半晌,才大致弄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可巴不得谢砚之与颜嫣永世分离呢!安慰是不可能安慰的,得趁火打个劫,落井投个石才是。
青冥眼珠子一转,忙不迭点头。
“啊!对!对!对!都已经转世且把君上您忘得一干二净了,她们还能算是同一个人吗?”
言下之意:她早已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了,咱们还是赶紧回家搞事业吧。
譬如说,先杀上九重天,斩他千儿八百个仙兵将什么的。
又是长达十息的沉默。
谢砚之突然唤了声:“青冥。”
青冥连忙应道“是”,并暗搓搓在心中想,这下君上总该要放手了罢?
青冥想法很简单,君上既不肯承认他与魔乃是同一人,自也不该把转世且失忆的那个人当做颜嫣来看待才是。
颜嫣既已不再是颜嫣,又何必在此继续逗留?总该回家好好想想这登仙路咋突然就没了不是?
青冥想得倒挺美,下一刻,便闻谢砚之道:“你回魔宫一趟,取些衣物过来。”
青冥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君上,您的意思该不会是……要在此处长居罢?”
谢砚之微微颔首,不置可否。
青冥:“……”
做人能不能别这么双标?说好的没有记忆便不能算做同一个人呢?
当然,他也只敢在心中碎碎念。
依旧任劳任怨地替自家君上干起了苦力活。
就在青冥离开不久,消失了一整夜的池川白也在马不停蹄往哀牢山所在的方向赶。
百里之外,时刻关注着哀牢山动态的须萸山山主亦蠢蠢欲动。
显然他已经发现结界被天雷击破一事。
池川白隔着老远便瞧见了形如刀刃的哀牢山。
哀牢山地理位置独特,相当于妖界门户,又是妖界十万矮子山中数一数二的高峰,想不引人注目都难。
这也正是哀牢山结界刚破,便被须萸山山主知晓的原因之一。
它太扎眼了,很难让人忽视掉它的存在。
见此状,池川白心中愈发急切。
颜嫣修为如何,他心中已然十分有数,倘若这结界是被须萸山山主攻破的,后果简直不敢想。
念及此,他又加快了御剑的速度,眼看就要抵达哀牢山山脚。
忽有一阵极其强大的妖气掠来,直冲天际。
这股妖气于池川白而言并不算陌生,他怔了怔,当即避开。
若再晚上几秒,定会与青冥迎面相撞。
事已至此,池川白又怎会不知自己来晚了一步?谢砚之终还是抢在他之前找到了颜嫣。
新仇旧恨搅作一团,池川白手掌紧攥成拳,指骨根根发白。
险些被怒火烧干的他终还是保留了几分理智,他定不能就这么贸贸然跑去与谢砚之抢人,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而另一边,青冥才离开不久,谢砚之便隐去身形,紧随颜嫣身后。
彼时的颜嫣正在哀牢山上传授自家小弟她独创的保命之法。
只见她清了清嗓子,故作老成地说道:“强有强的活法,咱们虽弱,却也有弱的活法,无需自扰。”
语罢,开始手把手教自家小弟苟命秘诀的最高奥义——
“落单时若遇强敌,千万记得,莫要与人家正面对上。”
“若能跑,自是得在第一时间跑,跑不掉优先选择跪地求饶,再趁其不备,扳动机关,射出暗器。”
颜嫣正说到关键处,却被某小妖横插一句打断:“可万一,人家先看穿我的破绽,挥刀朝我砍来呢?”
颜嫣笑着道:“无非就两个结果,被他砍死或是躲过去。也正因如此,比起进攻,咱们需多练防御之术,争取能在那群大妖的围剿下活下来。”
那小妖才没这么好打发,仍不依不饶地道:“那我若是怎么都躲不开呢?”
颜嫣眉头已然微微皱起,却依旧保持微笑:“那就尽量用手护住关键部位,譬如脖颈,胸腹,其他的断个手断个腿照样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