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墨睁大眼睛:“九十八?九月八号?”
唐笑笑:“是高考倒计时啦,今天距离高考还?有九十八天。01bz.cc”
说着把笔记本翻过来,露出?背面加粗的名人?名言,“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我?们老师说了,高考那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不努力肯定考不上大学?的。”
唐墨挠挠头?:“啊?考大学??你不是才上两年高中吗?”
说着说着,突然发现闺女双眼灼灼地盯着他,急忙往回找补,“哎呀我?们笑笑都要考大学?了,真厉害!都怪爹今天喝的有点儿多,记混了嘿嘿嘿。”
唐笑笑很少见她爹这副模样,故意道:“吹牛吧,从小你就不关心孩子的学?习。不信我?问你,笑安现在上几年级了?”
“呃……”唐墨顿时卡了壳,好在急中生智,瞥见茶几角落有本语文?书,上面写着大大的“五”字,于是自信开口,“五年级嘛,爹当然知道。”
唐笑笑忍了一下没忍住:“哈哈哈哈哈哈!”
“爹,”唐笑安拿着数学?书从唐墨背后走出?来,语气幽幽的,“我?去年就上六年级了。”
他拍拍书皮抖落灰尘,和语文?书放到一起,“这是我?们班刘欣欣给她妹妹借的书,我?刚找出?来。”
唐墨:“…………”
第章 报志愿(补) 选举结束, 石桥村的干部全体到?镇政府过了遍手续,正式走马上任。
新官上任三把火,春分刚过, 刘国?辉就张罗着要修路:“咱村这条街快二十年了吧?说是大街,其实又窄又破,坑坑洼洼,比隔壁村的巷子强不到?哪儿去,走出去没有半点排场。”
赵成功:“国?辉说的对,是该修修了。现在生活条件好,村里骑电车、开汽车的人挺多, 谁都嫌弃路难走。这样,我们所有人举手表决吧,有啥不同意见的商量商量。”
“……”
陈爱党顿了顿, 默默举起左手投了赞成票。
他?很想?以?“自己修过村西公路, 经验丰富而且有熟人”的理由, 把这活儿揽过来, 因为乡干部曾跟他?透过气,今年财政要拨款支持乡村基础建设, 不用为钱发愁。
架不住赵成功跟刘国?辉勾搭到?一起了, 其他?五人的态度也?不甚明朗,近期还是走稳妥路线吧, 唉。
……
石桥村只有东西一条街,加上乡亲们积极性高?,开工后进度相当快,没几天?就把大街两侧的杂草碎砖清理干净, 运进来一车车的沙子、石子和洋灰。
挖掘机和搅拌机同时进场,轰隆隆地一边拆一边建, 从早到?晚干得热火朝天?,四月中?旬就超额完成了任务,不但将?整条街翻新拓宽,还向东延伸了百来米,和桥头彻底接住。
俗话?说“人靠衣裳马靠鞍,牛配铃铛吃得欢”,这崭新的石子路一落成,石桥村立马鲜亮了好几个档。姜秋红忙着看孙子有段时间没来,再进村时惊讶了一路:“变化真?大,我还当自己走
岔道儿了呢。”
不过,“外面都传你们村和东牛庄、三里铺要拆迁,咋这时候想?起来修路了?修好也?走不了几年啊。”
姜冬月笑道:“好走一天?算一天?,卖豆腐脑那个杨老头你知道吧?他?以?前都不进石桥村,说是路太颠簸,豆腐脑拉过来能碎成豆腐渣,现在路平整了才?敢进村。01bz.cc”
“听他?胡扯!”姜秋红掰一根自己带来的香蕉,边剥皮边道,“他?根本?就是老寒腿瘸了,爬不上桥头。今年换了电三轮,可不是想?去哪儿去哪儿。”
姜冬月乐得不行:“原来这么回事儿,老头还挺爱面子。”
“他?年轻时更厉害,没头发了也?得抹头油。他?老婆娘家就在高?家屯,老丈人经常数落女?婿。”姜秋红絮絮念叨了一会儿陈年八卦,又问妹妹为什么不出摊儿了,“好几次赶集想?找找你,都碰不见人影。”
姜冬月:“……出,就是出得少了。”
因为她刚卖衣裳那几年,铺开摊子一天?能赚几十块,后来混熟了有回头客,钱也?慢慢不值钱了,生意最旺时一天?能赚三百多,顶着大太阳在外面从早站到?晚也?不觉得辛苦。
本?来嘛,做小本?生意挣的就是个辛苦钱,起码比下板厂打工自由,能腾出手照顾孩子、种地种菜。
可惜天?底下没有一成不变的事,种地要看年景,做买卖也?要看行情。这两三年开门市的人越来越多,从平村镇的大街走过去,十家门市起码有六家卖衣裳鞋袜。
姜冬月倒不怕竞争大了货比货,她有眼光,有批发渠道,甭管多少总能赚点儿钱。但别人家的衣裳摆在屋里,干净整齐,试穿方便,哪天?想?买就能过去挑,等于是天?天?出摊儿。
此消彼长,赶集卖的衣裳渐渐成了“地摊儿货、没档次”,这生意就一天?比一天?难干了。
“今年我天?天?算账,算得都泄气了,费那么大功夫挣四五十块,还不如起钉子呢。”
姜秋红听完,一脸的不以?为然:“不划算的咱就不干呗,亏我担心你遇到?啥难关了。依我说你早该歇着啦,老黑开板厂又不少挣钱,该花就花。”
姜冬月摇摇头:“不拆迁还行,万一石桥村真?拆了,上哪里开板厂啊?还得想?别的法子。”
“哎呀,你这样一说还真?是……”姜秋红原本?有些羡慕,这会儿才?发现自己想?的太简单了,反过来安慰姜冬月,“走一步看一步吧,拆迁这种事没个准数儿。”
“市里龙王庙西关街那片地方,笑安没出生的时候就吵吵要拆,我过去卖个鸡蛋还叫人撵了。现在咋样?新世纪的商场开张好几年了他?们还没动静呢。”
姜冬月:“对,走一步看一步,我早晚能找着新买卖。”
姐妹俩坐了半晌,看看表快十一点了,姜秋红就要回去,姜冬月急忙把人拦住:“姐姐,你吃了饭再走,不耽误事,尝尝我新做的灌肠。”
边说边拉着姜秋红去厨房,解开悬挂在绳子上的细纱网,露出里面的东西让她瞧,“左边灌的是猪肉香菇,右边灌的是羊肉大葱粉条,中?间这几根灌了羊血面糊。”
那灌肠一截一截的滚圆结实,散发着柴火灶熏出来的独特香味,姜秋红越看越稀罕:“冬月,你手真?巧,怎么想?起来做这个了?”
姜冬月:“别提了,都怪老黑,去菜市场不好好挑菜,弄回来一堆羊肉羊血,膻得要命,我就全做成灌肠了。”
掀开大蒸锅的盖子,“姐姐你看,为了这些肠,我连续蒸了三天?馒头,刚熏出个模样,今天?你不来我也?要去高?家屯找你的。”
这时节天?气已暖和了,自家灌的肠确实不能久放,姜秋红痛快应道:“那我过晌再走,叫你姐夫在家煮面条吧。”
她干活利索,拿定主意后坚持不让姜冬月插手,挑了几节外皮干枯的肠蒸熟、切片,配青辣椒和蒜末炒了两盘子,十分有卖相。
尝了一口,顿时更满意了:“冬月,以?后石桥村拆了你就挪到?高?家屯,咱俩合伙开饭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