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过来时,宁宴只觉得头痛欲裂,整个人昏昏沉沉。
他揉了揉酸涩的眼眶,倏而愣住。
入目是陌生的房间,空气中弥漫着浅浅的消毒水味。他正躺在一张病床上,手背上扎着针,传来一阵细细密密的刺痛。
宁宴身形一僵,惊疑不定地打量着四周。
他单身独居,就算昏倒在家,恐怕也没有人会发现。
总不能是家里进贼,人偷了东西还好心帮他打个20吧?
还没等宁宴转动迟缓的大脑、想出个所以然来,“咔哒”一声开门的轻响。一名护士模样的青年走进来,看见他坐在床上,面色一喜。
“阁下醒了!”
他拿起胸前对讲机模样的东西,低声报告了这个消息,随后快步走到宁宴的病床前,俯下身,语调柔和而恭敬:“阁下有哪里不适吗?”
宁宴下意识往后一躲,警惕地盯着他的眼睛:“谁把我送来的?”
青年金发碧眼,不似东方人的相貌,说话的语气也让宁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对方注意到宁宴后退的小动作,眼中闪过一抹失落,只得规规矩矩地回答:“是雄保会送您来的。”
宁宴心里更慌了,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什么人口贩子绑架:“谁是熊宝辉?”
对方似乎是被他问住了,脸上浮现出迷茫。
宁宴趁他怔在原地,看准时机,把手背上的针头一拔,跳下床往门外跑去。
“阁下!”青年在他身后喊着。
宁宴感觉自己头重脚轻,还有点想吐。他步伐踉跄,费劲地提起一口气往外冲。
走廊上的路人纷纷投来震惊的目光。
“天哪,我没有看错吧,那是雄虫吗?”
“看起来年纪还小,是谁家的雄子,怎么没有虫陪着?”
“这家医院是不是虐雄!”
宁宴头晕眼花,能够猜到这些路人是在讨论他,却听不懂他们说的是什么意思。
没跑几步,宁宴身形一轻,被人拦腰抱了起来。
宁宴:?
这绑架犯竟然如此人高马大,轻轻松松就能提溜起一个一米八的成年男子?
阁下,您放轻松,我不会伤害您的……
放屁,你们肯定是想割我的肾。
宁宴徒劳地挣扎几下,疲软不堪的身体却支撑不住,眼前一黑陷入昏迷。
不知过了多久,宁宴的意识逐渐回笼,听到周围模模糊糊的声响。
仪器发出规律的“滴滴”声,夹杂着刻意压低的交谈。
“这位阁下没有监护人吗?”
他已经成年了。
“那他的雌君或者雌侍呢?”
“雄保会说这位阁下还没有成婚。”
“已经退烧了,怎么还没醒……”
周围似乎有很多人。宁宴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设,才慢慢睁开眼。
屋内果然站满人,见他醒来,纷纷关切地望过来。其中一位中年模样的医生走近了些:“阁下现在感觉如何?”
对方体贴地保持了一定距离,并没有挨得很近,让宁宴稍稍放松了些,但也仅仅是一点儿。
他略为紧张地看着面前的人,一只手下意识揪紧了被单。
“你们是什么人?”
“‘人’?”对方重复了一遍这个音节,眼有些不解,随后才回答宁宴的问题,“这里是木南星中央医院,我是这次负责照顾您的主任医师伊恩。”
“今天是雄虫保护协会例行探访的日子,工作虫说打不通您的通讯,敲门也没有虫应。雄保会调取了走廊监控和您的星网使用情况,担心您遇到了危险,开锁后发现阁下高烧昏迷,第一时间将您送往我们医院,”伊恩解释道。
宁宴的头已经不晕了,大脑恢复清明。对方的遣词造句处处透露着古怪,昨晚直播时的记忆片段不由得涌上来。
宁宴的助眠直播以技术流为主,偶尔也会闲聊。昨晚直播间里有两个眼熟的小姑娘在讨论一本小说剧情,你一言我一语聊得火热。
宁宴看得似懂非懂,出于好问了几句,接着就被科普了虫族世界观。
宁宴大为震撼。
说来有些不好意思,宁宴小时候被爬虫贴脸吓过,就此留下心理阴影。他都长这么大了,见到蟑螂蜘蛛之类的,虽然不至于尖叫大跳,但会条件反射的手脚发麻。
不提虫族畸形的社会制度,单是这个种族的名字,就让他产生一些不好的联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