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褪色,雪白的灰烬盖住死去的飞鸟,无知的蛆虫在地上爬行;
大海张开漆黑的口,鱼鳞闪烁如兵甲,海怪潜伏其中。
大地哀働,黄金的蜡烛淹没空洞的水晶棺材,藐视月光的野兽横行黑夜,
罪孽的王冠缀满熟烂的果实,群兽的酒宴享用腐败的血肉。
我亲爱的客人你在听吗?
那就听好了。
我所说的一半是谎言一半是真实,一切取决于你。
当飞鸟鸣唱,猩红之月升起,骨骸绽放出郁郁鲜花,
世界陷入香甜的沉睡,然后,支离破碎。
祂披着漆黑兽皮,祂身穿纯白羽衣;
祂终于在地下苏醒,祂在不属于此世之上;
祂的意志就是祂的意志,祂的愿望就是祂的愿望
我的宴会即将闭幕,我不会为此后悔。
请你代我,迎接那位至高无上的吧。
她唱着那诅咒般的预言,忍着喉咙刀割似的痛苦
“够了。”
莳萝站起身,按住她的手。
“琵雅,妳的歌声很美妙,这是我的报酬。”
一只冰凉的银杯放入女诗人因抚琴伤痕累累的手掌,暂时缓解了疼痛。
银杯是当初月女赐予的法器,也是最精纯的月光魔力,莳萝特意保持原样没有将它融入器,就像琵雅永远记得大海的潮声,她也永远都记得自己是月亮的追随者。
“敬两位女,还有琵雅,谢谢妳为我唱歌。”
海女巫惊讶地看着银杯溢出糖金色的魔药,诱人的香气宛如上好蜂蜜酒,她不由得品尝一口。
“女巫火。”琵雅目光柔亮,抿了抿干涸的嘴角,露出一丝感激虚弱的微笑:“谢谢,现在我需要的确是勇气,这是很优秀的魔药,我的歌声还远远无法相抵。月女巫,虽然我无法再为妳出声了,还有什么我可以为妳做的吗?”
“有,让我去见其他海女巫。”
琵雅震惊地看着她。
少女笑着眨眨眼:“妳无法说出口的话,由我亲自去问她们,她们不也正在找我吗?”
“这、这当然可以了,是的,海女巫都在找妳……”
女诗人立刻恢复了精,双目明亮:“我没有问题,我可以立刻带妳启程!若是姊妹问起,就说我正好逮住妳了,她们就不会起疑了,然后十二只……我是说,妳要现在出发吗?”
莳萝瞇起眼看着恢复如初的海女巫,心底好是女巫火生效,还是十二只海豚悬赏的动力。算了,不管怎样,她还是习惯在诗人脸上看到活力和喜乐。
“越快越好,我记得绿仙女有些特殊的小径,妳们海女巫也有吧?”
“当然了,我们深受大洋女和她的儿女的祝福,大海为我们敞开最隐密的道路,季风为我们张开双翼,人类的船只只能碰到海女的衣袍,而我们是被女亲手怀抱着的……
琵雅顶着莳萝期待的眼,说话声却越来越小:“但我们已经断了和蔚蓝港口这片海域的联系,如果去找她们,我们必须先出海搭船到拜佛勒庭,大概……五天就到了?”
“五天?!”
莳萝差点就要晕过去,只听琵雅继续说:“其实大概还要再七天左右,大女巫们正在举行庆典,她们一直想召唤姬码大人,所以这段时间我们居住的三角洲是隐蔽状态,暂时不会对外面开启。”
琵雅不敢看莳萝的表情,她低下脑袋心虚地检查竖琴,少女却突然猛地扑上来,彷佛她就是秘盒里的东西。
“妳说她们在召唤姬玛。”
“是的,姬玛大人是大洋女的爱女,也是守护岛礁的女,海上荣光的化身,我们自然是她的信徒。”
莳萝喃喃道:“所以妳可以向她祈祷。”
琵雅微微皱眉:“我们一直在向她祈祷,但现在已经进入冬季,姬玛大人带着候鸟回去晴海避冬,她不喜被人打扰,连大女巫的呼唤都不理会,何况我……”
少女祇露出过来人的微笑:“那是因为妳不懂技巧。”
琵雅:???
莳萝没有急着解释,只是在女诗人耳边低咕了几句话,琵雅的表情从疑惑到震惊,然后是深深的敬佩。
“莳萝女士,妳不只是一位强大的女巫。”琵雅眨眨眼睛:“妳也许有做诗人和戏曲家的天赋。”
莳萝欣然接受她的赞美,女诗人之前唱的英雄加贝尔自己正是撰稿人之一。
“那就开始吧。”
琵雅点点头,手下轻轻一挥,竖琴便重新拉出闪亮的银弦。
手指拨弄出流水般的乐曲,海女巫虔诚地闭上眼睛,她下意识就要像以往一样念出赞颂语,但听到少女咳嗽一声,她很快意会过来。
莳萝听着女诗人的琴声,一颗心还是有点悬浮。那可是连安柏都甘拜下风的姬玛,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捉得住生有双翼的她,自由如风的半,明智的晴海魔女怎么可能会上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