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黛:“那最后一式呢?”
李拾月不假思索地给出了答案。
但明黛却没说对或不对,而是拿出了自己的那把断剑递给她,示意她从头到尾展示一遍。
李拾月摸不准自家师叔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但还是将剑接了过去,稳稳握在手中。
她深吸了一口气,摒开脑海中那些杂念。再一睁眼,浑身气场瞬间变得凌厉起来。
长风月下,游龙惊鸿。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先前沾了酒的缘故,此时此刻,她感觉心中有万千情绪澎湃,叫嚣着要寻觅一个出口。
不知不觉间,四周散逸的剑气也随着她的动作流转,最后又在她收式时重新没入夜色当中。
“不错,果然又进步了不少。”
明黛忍不住为她鼓掌。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在这方面,她从不吝惜鼓励。
“可惜回答错误。”
“错了?”李拾月有些错愕。
怎么可能出错呢,她明明记得最后一招就是这样啊……
明黛提醒她:“想想是不是还忘记了什么。”
李拾月闻言下意识地看向自己手中的剑,但依旧没有任何头绪,只能抿着唇,再度将视线投向明黛。
后者起身走到她身侧,握住她了持剑的那只手,沉声说:“用心体会,我只示范一次。”
李拾月郑重点头。
而就在那话音落下的同时,明黛带着少女的手在空中挽了个漂亮的剑花,最后当着她的面,将剑稳稳收于身侧。
霎那间,寒芒收敛,万物喑哑。
“归剑入鞘。”
“拾月,这才是真正的最后一式。”
夜风习习,吹散昏沉的酒意。
像是拨开迷雾,终于见得月明。
李拾月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掌心,久久回不过——那里不久前还握着一把剑,此刻却随着剑入了“鞘”而变得空空如也。
与此同时,耳边再度响起明黛的声音。
“剑者,侠义之兵。”
“但话又说回来,但凡兵器,没有不伤人的。而‘剑’之所以写作剑,却是因为它有双刃。”
“一刃伤人,一刃亦可伤己。”
“世间有许多人用剑,但真正懂剑的人却少之又少。你能及时意识到这一点,师叔很欣慰。”
“双刃……”
李拾月下意识地重复着,脑海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一点点地变得清晰。
明黛拍拍她的肩膀:“锋芒毕露是好事,靠山靠水不如靠自己,只有自己变得强大了,才能真正站起来。”
她话锋一转,又道:“不过凡事都有限度,习武修仙,并非为了暴力。某些时候,藏锋敛锐也未必是坏事。”
“藏锋敛锐?”
“嗯。”
言尽于此,明黛也没再继续往下说。
李拾月天生心思敏感细腻,一点就通,有些话不必多言。
她大剌剌地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这酒看来还是不能给你多喝,我先带回去了。时候不早了,你也早些睡吧。”
她说着便朝来时的方向走去,可没走几步,身后却突然穿来一道急切的喊声。
“师叔——”
明黛停下脚步,但没转身。
与此同时,身后响起李拾月的声音。
她犹豫了一下,鼓起勇气问:“我以后能成为像师叔那样的人吗?”
明黛愣了一下,笑了。
她说:“当然可以,不过没有必要。”
“……”
李拾月猛地怔住,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
明黛叹了口气,重新走回去,将这只倔强又迷茫的小刺猬揽入怀中,摸着她的头发轻声道:“拾月,没有人可以规定我们青山峰的姑娘将来必须是什么样子。”
“父母不行,你师父不行,你师叔我自然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