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当真从雾气缭绕的湖泊里钓到一条半尺长的鲤鱼时,果然心情瞬间变得极好。
端坐在一旁的雪衣郎托腮望着她,眉眼含笑,“如何,是否心情好些?”
谢柔嘉露出连日来的第一个笑容,“果然如此。”
这一日,他二人一共钓了五六条鱼,直接在船上烤了吃。
第三日,他带着她去了另外一片湖泊看鸟群。
谢柔嘉从未见过如此多的鸟群,一大片一大片地散落在白茫茫的湖水边,如同一幅天然画作,叫人不忍破坏。
只是不知为何,当她看着一只优雅的白鹤掠过水汽弥漫的湖泊,停驻在一株芦草上梳理着身上的雪羽时,脑子里里竟不由自主地觉得,那只鹤像极裴季泽。
离了姑苏城,那张脸还在自己面前阴魂不散。
一瞬间,没了心情。
身旁的男人大抵瞧出她心情不佳,道:“不如咱们去岳阳楼?听说那里的菜做得极好。兴许吃过美食,谢兄烦恼尽消。”
岳阳楼自然在岳阳。
谢柔嘉坐在岳阳楼二楼窗口向外眺望时,还有一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她从未想到自己有一日会同一个陌生人去游湖,然后又费了三日的功夫来岳阳,只为用一餐饭。
两人用完饭后,他倒了一杯茶搁在她面前,正色道:“咱们出来这几日,我带的盘缠已经用尽。”
谢柔嘉没想到他会说起这个。
这会儿满脸堆笑的茶博士已经到了跟前,满脸堆笑,“二位,一共是是三十贯零五十钱。我们掌柜说,零头给抹了。”
一辈子都没有为钱费过心的谢柔嘉一时有些窘迫。
坐在对面的雪衣郎君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茶,道:“谢兄想不想玩一些更好玩的?”
谢柔嘉正欲问什么好玩的,他突然捉着她的手,当着茶博士的面,从二楼一跃而下,在楼上的人没有反应过来前,牵着她就跑。
那茶博士大抵没想到有人敢当自己的面吃霸王餐,好一会儿,才听到喊人的声音。
从前在长安,谢柔嘉没少闯祸,可吃霸王餐还是头一回。
他牵着她熟悉地在一条条巷子里穿梭,直到将后头穷追不舍的人甩开,才停歇下来。
两人扶着墙大口大口喘着气儿,待瞧见对方的狼狈模样,皆哈哈大笑起来。
笑了好一会儿,才止住。
他问:“好玩吗?”
眼泪都笑出来的谢柔嘉呵着白气,“好玩。”
“那还难过吗?”
方才不难过的谢柔嘉经他提醒,心里又有些不好过,嘴角的笑渐渐隐去。
他轻声道:
他笑道:“谢兄这下会一直记得我吧?”
谢柔嘉道:“何意?”
“一个人想要另外一个人刻骨铭心地记住自己,要么,这两人有刻骨的仇恨,要么一起经历生死。”温文尔雅的男人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咱们方才算是经历过短暂的生死逃亡。”
谢柔嘉闻言,不由地多看了他一眼。
这个人,也不知究竟意欲何为。
她看了一眼天色,“我该回姑苏了。”
她就这样出来疯玩了半个月,恐怕姑苏的人都要急疯了。
他颔首,以手指作哨,片刻的功夫,一辆华丽的马车停在他们面前。
谢柔嘉瞪大眼睛看着他,“你有钱!
那方才还带着她去吃霸王餐?
他一本正经,“只剩下这辆马车,所以,不能卖。”
谢柔嘉愣了一下,再次被他逗笑。
*
姑苏。
陶然居。
裴季泽泛红的眼眸紧紧盯着手里的珍珠金钗。
那是元宵节那晚,他亲自插在她鬓发间的。
她竟这样不告而别。
一旁的锦墨觑着他的色,“许是公主只是出去散散心,您已经好些日子不曾睡过觉,不如先休息会儿。”
“接着找!”毫无睡意的男人吩咐,“就算是把整个江南翻过来一遍,也要将人寻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