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没这样过,在结束一场欢爱后哭成那样。顾峻川也没见过谁跟他上床后哭成这样,心肠再硬此时也要反省自己了。他一边给蔺雨落递纸巾一边道歉:“下次听你的,你让我停我就停。你别哭了,好像我把你怎么着了似的。”
“疼了?伤了?我这么傻逼?”顾峻川作势低头去看,蔺雨落推开他,被他又拉回去,手放在她后脑上亲她额头:“别哭了,太瘆人了。”
哄了半天蔺雨落才止住哭泣,她这一哭,把两个人都哭得有点不好意思。顾峻川检查了好几次自己的大兄弟,就是正常的兄弟,不带钩子不带刺,怎么还把人弄哭了?
他想搞清楚这个问题,但蔺雨落拒绝跟他讨论,用一个“滚”字结束了他的追问。
顾峻川上午睡觉,下午“睡觉”,这一天都没有工作。等他打开手机,看到里面密密麻麻上千条消息。就捡重点的看了。其中高沛文发来设计好的海边妆造,问他这么搞行不行?他看了眼,问题不大,回复行。李斯琳适时在群里请假想把晚上的时间错开来,她想在晚上去海边音乐节,因为晚上的时段排了很多她喜欢的乐队。还因为晚上的时候,蔺雨舟的兼职工作是安保。
李斯琳是打定主意要跟这个学弟一起玩的,白天他们搞其他工作她没法近身,晚上安保她可以去他附近站着。
顾峻川没什么问题,反正晚上安排的造型就两个,速战速决,他也准备去看看演出。
苏景秋换纱布,把自己受伤的胳膊拍给顾峻川:“昨天晚上,我就用这条受伤的胳膊翻的垃圾桶。我后来想明白了,那香水根本不是别人扔的,肯定是你自己扔的,但你又不好意思捡。至于为什么我不清楚,但你这个人贼心眼子太多。”
顾峻川回他一个省略号,看到他又发来一条:“我酒吧怎么也要歇业半个月,十一我准备和你混。你给我买票订酒店。”
“你不会无缘无故跟我去北戴河。”顾峻川指出苏景秋的小心思,他肯定有猫腻,所以才要去看海。
“郑良她同事说她们十一去北戴河团建,三天。”
“就知道你无利不起早。”顾峻川没问他昨天的事进展怎么样,有进展他自己肯定会说。苏景秋的酒吧附近新开了一个酒吧,那酒吧生意不太好,昨天半夜顾峻川在外面看到新酒吧的老板一直在看热闹,似乎挺高兴。
但没把握的事,顾峻川不会乱说。他眼下担心的是蔺书雪。
她小两天没有动静,跟顾西岭在家里四目相对。顾峻川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吵架,抑或是各怀鬼胎互不相扰,他给他们俩任何一个人打电话,他们都不接。
他决定回去一趟,不带蔺雨落。衣服刚换好,就有人按门铃,蔺书雪来了。
“蔺雨落。”顾峻川扯扯她衣服:“你去换件衣服。还有,你能不能想办法让你自己刚哭过的脸别那么狼狈?说实话你看起来像刚挨过揍。”
蔺雨落听说蔺书雪来了本来就慌,顾峻川又在一边吓唬她,动作就更急,换衣服的时候甚至忘记关门,顺手脱下自己的家居服扔到柜子里,又扯出一件“l”的样衣-一件男友风t恤套上。再找出一根头绳两秒钟盘上头发,然后去洗脸。
一点都不拖泥带水,也没把顾峻川当人。虽然他该看过的都看过、该摸的也都摸过,但这么光明正大不被避嫌,感觉很怪异。
他看着迅速整理好端坐在沙发上的蔺雨落,她正强迫自己装作无事发生。
“此地无银。”顾峻川丢下一句,开了门。
蔺书雪进门后摘掉墨镜,先拿腔拿调端起了架势,阴阳怪气地说:“这就是我儿子凭借自己努力买的大房子?”
“别装,你根本不是第一次来。”
蔺书雪哼了一声,又转向蔺雨落:“这就是我那貌美如花的儿媳妇?”
她这么说话,蔺雨落不紧张了,整个人松弛下来。
“走,你带我参观参观你们的新家。”蔺书雪朝蔺雨落伸出手,挎住了她胳膊。
“不是我们的,是顾峻川的。”蔺雨落小声说。
“让顾峻川送给你。”蔺书雪说:“我儿子是大方人。”
“我这房子太大,垃圾桶可装不下。”顾峻川跟在她们后面,不咸不淡一句。
他在观察蔺书雪的状态,妆容精致、衣着也精致,走起路来还是带着风,并没有因为顾西岭的出现而有任何节奏的改变。那她今天来这里干什么?
蔺书雪把顾峻川的房子里里外外看了一遍,到底是年轻人,审美跟她有差别。顾峻川这房子没有人气儿,唯一有人气儿的地方就是他们忘了收拾的地毯。蔺书雪坐沙发的时候,特意看了眼。
她大概知道这里发生过什么,也并不太想阻拦。大多数年轻人都很直接,对视一眼就能有很多故事。她从第一次见蔺雨落,就预见到了这一天。
多好,也姓蔺、也漂亮、也坚韧、也单纯。蔺书雪结束内心的感叹就直奔主题:“我昨天跟你爸谈了谈。”
“怎么谈的?”
顾峻川有知情权,蔺书雪无意隐瞒,也不想避讳蔺雨落。顾西岭跟蔺书雪彻底翻脸了,他不承认当初口头定下的谁出轨谁净身出户的协议,也对顾峻川的婚姻存疑。他要跟蔺书雪打离婚官司。
“并且你爸说,他小儿子,非婚生子,跟你一样,对他的财产有同等继承权。他甚至考虑立遗嘱,把财产都给他。”蔺书雪手指拨拉自己的钻石耳坠,对此不甚在意。
蔺雨落很震惊。在她的世界里,没有任何一个男的可以不要脸到把出轨和私生子放到台面上说。这对蔺书雪来说简直是灾难性的打击。她一个人在商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攒下的家业,要分给别人,这太残忍了。
她的经历和认知让她无法接受这件事。
“你怎么想啊?”蔺书雪问顾峻川。
“你俩的事我不管。”顾峻川什么都不说,对那即将不属于他的巨额财产并不关心,但他心里憋了一口恶气:“我就问你,你能不能咽下这口气?你觉得恶心吗?”
“恶心啊,咽不下啊。”蔺书雪笑了:“但我有律师啊。我有业内顶尖的孔青阳律师啊。落落还是孔律的教练呢,落落我问你:孔律看起来像不像战?”
“我去他们律所上团课,听说他只输过一场官司。但我没细问,只是觉得这个战绩应该很厉害。”
“是了。不然我请他干什么?”蔺书雪态度很平和:“但有一件事我要提前跟你们打招呼,官司不是一两天就能打完的。落落可能要受委屈了,一时半会不能跟我的逆子离婚。”
“我就不委屈?”
“你啊…”蔺书雪转向顾峻川,眼看向地毯,大概意思是你委屈不委屈你自己心里清楚,你别跟你老娘嘴硬,你老娘十月怀胎生的你,你什么德行她最清楚。
蔺书雪这个表情很精彩,把顾峻川的话堵个严严实实。顾峻川送她下楼的时候她不跟他聊顾西岭的事,只是对顾峻川说:“你妈活这一辈子,终于盼来一场大仗。我要是不给顾西岭干服,我立马脱掉我蔺娘子的帽子。只是有一点:你不用站队,只需要维系好你们的婚姻。对落落好一点,她不容易。”
蔺书雪握着顾峻川手腕说:“一个女孩子,没有父母,靠自己打工把自己弟弟送进清大,而她这辈子唯一一次出卖自己就是现在。这个坎,没人过得去。如果我是你,就在婚姻存续期间善待她,别到时离婚了,多一个巴不得你死千万次的前妻。”
要写我跟我前夫的00种姿势。顾峻川突然想起这句话来,蔺雨落跟他可没到因爱生恨的地步。
“听懂了吗?听懂了就这样吧。”蔺书雪说:“明天晚上去你工作室试婚纱礼服啊?沛文说出了一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