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映宵站在炼药台边,俯视着本体,等浊气完全浸透了,这才伸手探了探状况。
上一次,能隐约觉出师尊那边的魔种更难对付。但现在,显然已是本体这边浊气更多。
“不枉我费尽心思找了三颗魔种过来。”沈映宵擦去本体颊边的冷汗,心情好转了不少,“这样就不用担心勾不走师尊体内的魔种、反倒让自己这边的浊气流过去了。”
浊气毕竟是无形之物,聚集再多也不会真的把人撑死。
而届时,等凌尘体内的魔种也来到本体这边,沈映宵就能让本体对自己开放元婴,然后用分身渐渐吞噬当中的浊气。
——分身什么能量都能吃。而浊气虽然口味极差,但毕竟也算是能量的一种,捏着鼻子也不是不能吸收。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只有本体要多辛苦一些。
但反正当事人的意识,正好端端地躲在分身当中,难受也难受不到他头上,于是这点小小的瑕疵很快就被抹消。
沈映宵耐下心等了几日。
等本体体内的浊气彻底稳固以后,他找了些符纸,细细封住了本体的全部气息。
然后他扫清炼药室里的残留,去了后院灵池。
……
凌尘听到动静,在白玉莲台上睁开眼,一眼就看出银面人心情极佳。
没等他问,丹修便已经开口:“我找到给你解毒的法子了。”
他由内而外散发的喜悦如此明显,而这副矜持着翘尾巴的模样也有种说不上来的熟悉感,凌尘眼底无意识地多了几分笑意:“有劳。”
沈映宵飞身落到莲台旁边,按着他的手腕探着状况,一边道:“你体内的两种毒素之所以难以拔除,是因为它们附着在了浊气当中——等除掉魔种,你只要正常调息,便可让毒素尽散。届时我再给你兑些玉露,你今后都不必再受毒素困扰。”
而以凌尘的修为,没了魔种牵制,别人再想故技重施对付他可就难了。
……也不知这一颗魔种究竟是何时何人种下的,简直阴险。
沈映宵想起那个暗算了凌尘的混账,心情又变差了。凌尘误会了什么:“魔种很难除掉?”
沈映宵回过:“不难,只要……只要你闭眼睡一觉就好了。”
想起本体,他不知为何又开始心虚了。
沈映宵目光飘了飘,干脆也不再多话,只埋头说着正事:“拔除魔种需要用我族中秘术,稍后我会封住你的五感——届时若有异动,定是浊气影响,你不必多管,也不必多想,只要躺着不动就行了。”
顿了顿,他又加了些威慑:“若敢乱看,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凌尘静静听着,猜测下一句是“性命不保”、“挖了眼睛”之类的家规。
然而丹修只是凉飕飕地道:“可是要负责的——比你先前说的看了身子还要严重。”
凌尘:“……”
凌尘:“放心,我绝不会看。”
沈映宵:“……”
明明凌尘答应得利落,可他心情却变得更不好了。
沈映宵心里哼了两声,抬手按在凌尘眉心,封住他的五感。
上一次凌尘还隐约不太适应。这一次有了经验,他便更加平静了,动都未动。若非他双眼渐渐没了焦距,沈映宵险些要怀疑自己的封禁没能起效。
等下好封印,他不放心地试了试,确认的确封住了,沈映宵这才定了定,将人从白玉莲台上解开,带到炼药室里。
……
炼药室中,沈映宵降下炼药台,露出了中心事先准备好的阵法。
他放下凌尘,又抱过浑身缠满符咒的本体,把两人并排放在阵心,拉起地上的链条固定住。
剑灵看着这一幕,欲言又止。沈映宵发现了,问它:“怎么,有何不妥?”
剑灵:“……没什么。”就是突然好如果这一幕被小师弟看到,他脑中能构造出多少部离曲折的大戏。
魔尊则飘到了凌尘旁边,俯身细看。
沈映宵把它拍开:“离那么近做什么。”
魔尊:“只是忽然想起来,你师尊体内的这一颗魔种,种下的时间远比我死亡时要早。”
沈映宵早就听他说过这件事,但却仍旧忍不住蹙眉:如果种下魔种的是宗主就好了——戚怀风先前已经杀了他,一个死人掀不起多少浪花。
然而很可惜,宗主不管是实力还是心性,都不像真正策划之人。
……所以还是那个老问题,种下魔种的究竟是谁?
想着想着沈映宵就叹了一口气,他对凌尘的人际网并不熟悉,而且师尊又不是生性多疑之人,年轻时谁都有机会对他下手。眼下若真的把人放走……
沈映宵犹豫片刻,坐到了凌尘身边。
凌尘躺在地上,一只手随意搭在旁边。沈映宵盯着他看了看,忍不住伸出手,缓缓同他十指相扣。
他俯身望着地上的人,轻声道:“你留下好不好?若是在意那幕后之人,稍后我带你去找他。去哪我们都一起,有洞府在,随时都能退进来,那人别想再抓到你。”
凌尘什么都听不见,也看不到,自然没有回应。他只是略微侧了侧头,模糊感觉手上有些压力,但因触觉被封,又不太确定。
沈映宵看着这张熟悉的脸,渐渐像被蛊惑一样,一手撑在凌尘颈侧,身子越俯越低。乌发从他肩头滑落,与凌尘的发丝勾缠在一起,两人渐渐呼吸相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