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隔了好几座宫殿,贺元却恍惚听见声响。
那丁点醉意早已烟消云散。
报信的小太监一退, 殿门拉拢,整个内殿, 就只有她一人。
她披上斗篷,立在窗前。
透过花窗, 透过高悬的灯笼, 她看见的,依旧是漆黑。
没有落雪,空荡荡的。
贺元伸出手,垂搭在花窗上。
指甲是刚染不久的殷红,她无意识下, 刮着花窗纹路。
她想, 阮玉是真生气了。
这几年,他们时常争吵, 可他从未如此冷漠。
她想着,眼眶微红。
怎么能全怪了她, 她是酒醉胡言乱语。
可阮玉也是小气, 不肯信她。
她却一一听了他话,这偌大宫权, 她都未有一刻执掌于手。
只做他承金殿的皇后。
她越想,想是委屈。
纹路上, 指甲愈加用力,没几下就受了损。
她为他, 妥协了桩桩欺骗。
一退再退, 早无路可走。
阮玉他, 却丁点儿不去改变。
譬如那什么为她而筑楼阁,满足的不过是他卑劣之欲。
贺元哪里看不透。
她收回手,这才看见丹寇上的瑕疵。
刺眼极了。
好似那池塘的早荷,不合时宜。
她不再自怨自艾,想着明日说道阮玉,才回榻安歇。
再醒时,已是天明,殿内宫仆陆续走进,等伺候好迷茫的贺元,她反应来,她看着四周的宫仆,“五桃呢。”
没人应。
这些陌生的宫仆一言不发,又往外走去。
仿佛眼里没了这个皇后。
贺元觉得古怪,她往外走,殿门竟一下被拉拢。
她都没来得及怒斥,太监尖细的嗓音从外传来,“娘娘,圣上下了旨。”
令她,不得出殿。
娇容上的慵懒态几乎刹那僵住,贺元拍打着殿门,不可置信,“他在哪儿!他怎么能关我!”
没得一声敬词,像极了民间夫妻。
可到底不是。
他能锁住她。
贺元气得眼泪掉了几颗,她强撑着,“给本宫打开!本宫是皇后!”
嚣张极了,殿后却无人应声。
贺元抹掉眼泪,嗓音大了几分,话语却弱了下来,“皇上呢,本宫要见他,要见他!”
传出殿外,成了娇嫩小宠的哀求,几分可怜。
太监摇了摇头,压低了嗓,“娘娘,圣上气头上呢,您就委屈委屈。”
他都不敢想,殿后那位得闹成什么样。
这些年,帝王行事都是看在眼中。
那是宠的生娇,娇的不像话。
这娇嫩,让后宫三年被隔档在外,不得来了前殿。
连请安的旧例都废除。
生怕那位受了后宫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