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楼内传来张昌期的声音,“让他走!”
英夫人恨恨的盯了一眼薛澈,让了开来,那二十四名剑手自然也一齐闪到了一边。顾师弟先那胡师兄一步抢上,从薛澈怀里接过贺淑兰,看到赤裸裸的裹在被单里的贺淑兰已被蹂躏的不成模样,哭喊一声“师姐……”立时泣不成声了。贺淑兰将头埋到顾师弟的怀里,痛声啜泣起来,“师弟,我们回申州,我们回家!”那胡师兄也围上来,带着哭腔道:“师妹,都是师兄不好,没有保护好你,对不起……”
这师兄妹间一片凄惨,那边看着这一幕的薛澈便无奈的长叹一口气,胡顾二人听到了这声叹息,一起扭头怒瞪一眼薛澈,又以仇恨的目光扫一眼英夫人诸人,抱着贺淑兰转身就往外走。
但薛澈却一移身挡到了他们面前,胡师兄刷的一声横刀胸前,怒瞪薛澈。薛澈却弯腰一躬到地,叹息道:“保护不周使贺小姐受如此大的委屈,都是薛某无能。他日定当登门谢罪。不过今晚还请三位再到敝教总堂,贺小姐身上带伤,急需治理,明日薛某人当亲自护送三位离开升仙教势力范围。还请两位兄弟现在不要义气用事。”
他声音柔和,说话谦恭,却又暗点出凭他们三人,没有他的护送,想安全离开升仙教势力范围是不可能的,胡顾二人互望一眼,那眼已经屈服了。薛澈一招手,从领院涌入十几个黑衣人,挟着胡顾二人出去了。原来他是带有亲信的,却一直没让现身,只由他自己一人来解决此事。看来这薛澈一直保持着清醒的头脑,不让自己的亲信现身,避免与张昌期发生大规模的火拼。只是他这一清醒,事情发展的结果离我想要达到的效果就大打折扣了。
薛澈看自己人走了出去,然后回过头来,看一眼英夫人等人,然后对着绣楼喊道:“这件事在下会通知郑先生,看他怎么说。”然后转身离开。
我在楼顶暗恼,竟然没有发生大的打斗,一个人也没死。薛澈说的郑先生很可能就是朝廷里的天官侍郎郑音,看来他是能煞住张昌期的狂妄气焰的人。妈的,那郑音我可是领教过的,是个灵活多变,狡猾如狐的家伙。若他出面让张昌期放下自己的狂妄,去向薛澈道歉,然后再备下重礼去向贺如山求婚,那我今晚这一番可就全白忙活了,不仅薛澈与张昌期之间的矛盾无法激化,拆散升仙教和圣刀门之间的同盟的企图也无法达成。郑音既能让张氏兄弟压下对我的怨恨,邀我加盟他们一党,那他一旦了解了今晚这儿发生的事,肯定会如我想的那么做。
我心里正这么想着,便听得楼内张昌期的声音喊道:“英儿你进来!”这声音现在已变嘶讶衰弱,其中却含着巨大的怒气。看来刚才楼内那番交手,张昌期并没有占到便宜,身上受伤了。至于那巨大的怒气也可以理解,正光着在床上快活,被人家闯进来从床上拎起,那个男人也得怒火冲天。
嗯,怎生利用他这愤怒让事态继续恶化下去呢?看到下面那英夫人走进楼内,二十四名剑手则排开背向小楼站于外面。我一个灵巧的翻身,从楼顶翻到二楼外面的朝向倚红楼后街的阳台上,贴身于张昌期声音传出的那间房的窗下,屋内的声音更清晰了。
我听得张昌期在来回愤怒的度步,然后一个轻巧的足音加进来,是英夫人从楼内的楼梯走进来了。
“大人!”英夫人的声音。
“气死我了,这个薛澈,真不明白师傅为什么让这么一个外人来做教主,咱们宗内没人吗?”张昌期愤怒的声音,然后是碰的一声,拍击桌子的声音。我心里一惊,宗内?这宗内不用提指的是灵宗了。他说师傅,他师傅是谁,莫非就是那郑音?
英夫人娇媚的声音响起,“大人你受伤了?”
一声冷哼,张昌期承认自己受了伤,接着便听他恨恨的声音道:“他薛澈也绝不像他表面上表现的那样好,他从扬州带回来的伤本来就没好净,经过刚才刚才那番交手,他的伤肯定又恶化了。”
英夫人的声音又一次响起,这次娇媚中却带上了阴冷,怪异的让人难受。“薛澈这次从山东回来,身边仅带了十几个武功一般的普通亲信,现在他自己又受了伤?”英夫人没有继续说下去,但话中却透露出一丝寒意浸人的杀机。我听得心中大喜,我还没想好怎生挑拨他们,这英夫人竟代我做了我想要做的事。
屋里出现了一阵沉寂,我听到张昌期的呼吸声很重,然后他的声音低沉的响起,“英儿你是说……嗯?”想来她是做了个杀人的动做。英夫人肯定点头承认了。张昌期犹疑的声音响起,“不行,师傅不会答应的,我们要擅自这样做,他老人家一定会重重责罚我。”他的声音中竟透出一丝恐惧,可见他还是很惧怕他师傅的责罚的。
英夫人微带笑意的声音响起,“大人,你们兄弟中,你可是最得你们师傅郑先生器重的,难道连你也体谅不到他老人家的心意?”这英夫人的话里满是挑拨意味,我心生怪,她为什么要这么处心积虑的置薛澈于死地呢,看来他们之间另有过节。嗯,她说郑先生,看来其师果为郑音。你们师傅?看来郑音还不只是这张昌期的师傅,同时也是张昌期其它兄弟包括张昌宗张易之的师傅,如此进士宴上郑音瞪向张氏兄弟的那个眼就好解释了。原来张氏兄弟宠臣一系真正的首领是这个郑音啊!那这个郑音很可能就是现在灵宗的宗主了。
我心里这么闪电般的联想思索着,却听张昌期不明白英夫人话里的意思,疑惑道:“英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英夫人微带笑意的声音分析道:“难道大人就没有发现从扬州回来后,咱们的薛大教主还有他那婆娘情绪低落,对我教的大业失去应有的热情,反而是处处与大人您做对?”
“是,是这样,我早注意到了,可能是因为那冷老头和阎美人儿身边的黑老头及一众从山里带出来的野人都死在扬州之故罢,这又怎么了?”张昌期的声音,我听出他说到阎美人儿时话语里那丝荡意。
英夫人轻笑一声,“张大人你想啊,你都注意到这一点了,以郑先生的英明焉能看不到这一点?郑先生当初之所以请他们夫妇出山,帮他们组建升仙教并请他薛澈担任教主,看上的是这个光火会余孽薛少堡主在山中数年生聚所凝集起来的力量,想利用他们为咱们打天下,由他们在前面为咱们冲锋陷阵,咱们宗内几十年辛苦培养出的力量就可隐在其背后,坐享其成而不用受到损熬。可现在冷老头和黑老头皆死,那女人从山里带出来的精锐也在扬州折损近半,他们龙堂已担不起冲锋陷阵的责任,现在升仙教是靠虎堂咱们宗内的力量在撑着。而且他们夫妇又情绪低落,不再有初出山时的豪情和进取心,他薛澈早已不适合再坐在教主这个位置上,他在这个位置上只会影响阻碍我们的大业。”
这英夫人声音娇媚媚的,说出的却是这等勾心斗角的语言,不过她也真是好辨才,我若不是明了这其中的原因,我也会觉得薛澈这个教主该挪位了。薛澈夫妇的消极思想正是我当初在扬州种到阎夫人心里的那颗隐退的种子萌发出的啊!我这次东行,一路上经过不少升仙教势力下的城镇,对升仙教弟子的狂傲嚣张,无组织无纪律深有体会,这种情况当时薛澈消极进取,不思治理的结果。而刚才我又见识了张昌期的无法无天,恣意妄为。可以断定,如张昌期之流的这些灵宗弟子根本不懂江湖,不知道经营一个江湖大帮应遵循的原则,他们就是实力再强,我也可以在瞬间将其摧毁。唯可虑者,就是薛澈这个真正懂江湖之人,灵宗几十年培养起来的力量当然非同小可,若由薛澈这样的人操纵指挥,那会相当难对付,可若有张昌期之流来指挥,那就是一群待宰的羔羊。
至此,我心里不由深庆当初在阎夫人心里种下隐退的种子,并放他们夫妇回升仙教策略的正确。若当初杀了他们夫妇,以郑音的精明,肯定又安排下另外合适的人才来领导升仙教,我今日看到的升仙教当不是现在这么一个混乱样子。
嗯,综合我现在得到的所有关于升仙教的信息,若薛澈在位,我对升仙教发动大规模袭击,巨大压力下,很可能再激起他的雄心壮志,与我死力周旋。所以对升仙教的攻击发动前最好搬开薛澈。哈哈,现在薛澈夫妇在升仙教内与灵宗之间已产生巨大的裂痕,我刚想到搬开薛澈的重要性,里面这位英夫人已在替我着手实施了。
可以肯定,郑音定不同意这女人刚才那一番分析,他是不会答应抛开薛澈的。可现在看来楼里这两个蠢货妄揣上意,是想不和郑音打招呼就对薛澈下手了,这样的话,当郑音得到消息时就只有搬捶胸顿足的份了,因为那时我当已经以朝廷巡查使的身份到达这儿了,我不会让他有机会弥补他弟子干的这件蠢事的,我会在郑音找到新的合适的教主人选对升仙教进行整顿前,让升仙教消失!
继续发挥你的辨才,劝张昌期这就把薛澈费了吧,我在心里对英夫人说道。里边张昌期已听明白了英夫人话里的意思,“你是说师傅已有意让薛澈从教主的位子上下来?”
英夫人道:“是的,我想他老人家是这个意思,只是薛澈自己不主动退,他老人家不好意思对他下手,这才拖着,若我们能将薛澈除去,我想那是正合他老人家心意啊!”
我心里真对这英夫人充满感激之情,这女人不知为什么要针对薛澈,但她在做的,正是我想要的啊。张昌期没有答话,看来是还拿不定主意。英夫人娇媚的话语再次响起,道:“而且现在正是除去薛澈的大好时机,他龙堂的人都还在山东,他身边仅有那十几个亲信,他自己又受了伤。我们宗内的势力可以轻易的吃掉他们。”
“那龙堂的人若知道我们除去了薛澈,岂不造反?”张昌期思维还算精密,能将各方面情况都想到。
英夫人却道:“没了冷老头和黑老头,龙堂早没了利爪,薛澈再一死,他们那还翻得起什么波浪,那阎美人儿还是任由大人你摆布,大人你不是早就想尝尝那阎美人儿的滋味了,这可是机会啊!”英夫人的声音里满是挑逗的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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