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目道:「我看不穿这盒子,其质材似乎甚是特殊,可隔绝外界刺探!」黄沙怪道:「如此严防,定是上古秘宝了!」十目道:「这盒子既然是封存太荒古篆之物,定有不凡之处,拿取之时必须小心谨慎。
」黑风熊道:「让我来拿吧,反正老熊我刀枪不入,不怕它作怪!」他周身金芒大作,护身罡气坚不可摧,自信世上无物可伤,便伸手去抓那盒子。
甫一接触到盒子,黑风熊忽闻耳边响起惊雷般虎啸,震得耳膜生疼,便见一头白额猛虎扑了过来。
黑风熊立即以金身抵挡,但猛虎却是从他身子穿过,好似虚影一般,并未有任何攻击。
但熊精却感到一阵头疼,脑海中浮现那头巨虎形象,正对着自己张牙舞爪,撕咬扑杀。
黑风熊痛得将盒子丢到一旁,抱头跪倒在地,哼哼哀吟,好不痛快。
狮怪大惊,忙过去查探,试了试脉门,发觉除了力气耗损,并无内外伤患。
「这是怎幺回事?」狮怪着实惊讶。
十目再提真元,六界瞳术汇聚在泥丸宫上,竟看见一头白额虎正咬住一头灰熊的喉咙,那灰熊正是黑风熊的本相元神。
十目跺足大叫道:「咱们都着了墨家的道了!盒子的机关是直接攻击元神!老熊的元神被一头巨虎咬住了。
」狮怪恍然大悟,先是肉体攻击,再到元神伤害,墨家的巧阵果然层出不穷。
昔日孙悟空大闹天宫,天兵天将携同诸般仙禽神兽与妖猴激战,有一头仙界神虎便在大战中陨落,其元神流落凡间,在魂飞魄散之际被墨家所救,神虎感念墨家救命之恩,便自愿镇守太荒古篆。
其元神则化成虎头锁,一旦有人妄想打开盒子,三魂七魄便会被虎魂所咬。
万兽金身虽然坚不可摧,但却无法抵御元神伤害,黑风熊痛不欲生,几近魂飞魄散。
狮怪急道:「你们两个快替我护法,我去将那只虎魂干掉!」十目惊道:「老大,此事实在凶险,不要冲……」动字还未说完,便见狮怪双目一阖,元神出窍,一只七首狮子窜入黑风熊的脑识内,只见那头灰熊已经遍体鳞伤,形体若隐若现,正是元神溃散的征兆。
狮怪心知若再拖上片刻,黑风熊必定魂魄湮灭,于是便扑去咬虎魂。
那头虎魂咆哮一声,转头便跟七头狮缠斗。
双方鏖战不休,狮怪一怒之下将元神一分为七,七只狮子便将虎魂围在中央,撕抓啃咬,那虎魂也是厉害,以一敌众也能同狮群僵持许久,最终仍因势单力薄而落败,被狮怪一口吞了。
元神出窍本是仙妖神魔的大忌,更何况是进入他人体内,在元神归位后,狮怪周身虚汗直冒,上气不接下气,两眼无神,显然也伤了元气。
黑风熊被虎魂重创魂魄,此刻已是昏昏欲睡,迷糊不醒。
狮怪强打精神道:「别再发呆了,快点拿起盒子,先离开这儿再说!」黄沙怪赶忙去将盒子捡起来,就在他伸手的刹那,一股阴风扑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盒子卷走。
众妖扭头望去,只见一只手轻巧地伸出接下盒子,正是东鬼,旁边还有荒毒、六大阴将,以及波才、张曼成等太平道弟子。
十目惊怒:「居然是你们!」东鬼笑道:「怎幺不能是我们!就凭你们区区几只下妖也能闯到此地,难不成我俩身为魔阙尊使还不如你们幺?」荒毒阴邪冷笑道:「方才是我俩演戏给你们看的,若不如此你们这几只下妖怎会乖乖替咱们开路!」四大妖王懊悔不已,原以为是占了便宜,到最终却是替别人做嫁衣。
荒毒眼中闪过一丝狠决,朝东鬼使了眼色,两邪心领神会,已然起了灭口之意。
就在此刻,身后涌来一股灼热气流,众邪急忙躲避,竟是一条五彩火龙火速窜过。
东鬼聚起阴力,架起一道护墙,挡住火龙,但蓄力不足,仍被震退数步。
「妖孽,可还记得本道爷!」只见灵境昂首踏入墓室,周身炎气缠绕,至阳丹火烘得整个墓室一片焦热,云若溪和五名昆仑弟子紧随其后。
东鬼脸色一变,道:「牛鼻子,你们居然来了?」灵境哼道:「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手段又不是只有你们才懂得用!」东鬼冷笑道:「想不到你们这些名门正派也使这种伎俩,倒是叫本座意外得很!」灵境傲然道:「除魔卫道,就得比妖魔更狡猾!为了叫你们肆无忌惮入墓,我们可是等得好生辛苦!」荒毒嘿嘿道:「原来你们早就在附近了,没想到啊,没想到啊!」喃喃几声后,他竟发出一连串沙哑的笑声,听得毛骨悚然。
灵境愠道:「毒物,你笑什幺!」荒毒道:「我在笑你们不但狡猾而且心肠比我们这些妖魔更狠。
」灵境喝道:「妖孽你胡说什幺!」荒毒道:「本座在城里呆了一整天,但却未见尔等出手解这满城瘟毒,便误以为你们尚未赶来,所以才入墓取宝,如今想来,你们为了迷惑我们,竟坐视半个城池的百姓受尽瘟毒折磨而死,这份心肠比起咱们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此话一出,云若溪花容也随之一沉,暗忖道:「方才入城未来得及查看状况,但确实感觉城内生气灰暗,难不成这妖孽所言属实?我明明已经给了元天解药,他是何原因没能解毒呢?」灵境喝道:「妖言惑众,吾先拿你这老毒物开刀!」他道袍一扬,双掌泛起灼热炎火,随手一挥,便见两团火球飞来。
打出火球后,灵境速拈法印,火球立即炸开,火星四溅,正是以此繁杂而扰敌阵。
东鬼不慌不忙,聚阴气抵挡,袖子一摆,飞出漫天黑色雪花,将火星一一扑灭。
东鬼冷笑道:「牛鼻子,上回你已经败了一次,亏你还有脸皮来献丑?」灵境喝道:「上回被那叛徒偷袭,使吾难尽全力,今日便叫尔等一干妖孽见识见识昆仑妙法的威力!」祭起道法,须发飞舞,周身赤霞缠绕,墓室内气温迅速升腾,犹如天地烘炉。
一虚子暗吃一惊,向柳彤等人提醒道:「家师要用丹阳火莲决,大家速速运法护体,莫要被炎气灼伤!」太乙宗脉乃太乙真人所传下,太乙真人有两门绝技,其一便是驯火,其九龙神火罩既是法术又是法宝,其内凝聚了天地至阳烈焰,可焚山煮海,任你铜皮铁骨,一旦被神火罩住,变得化作一滩血水;其二乃养莲,所培育之仙莲圣藕,灵妙无比,可生白骨活死人,昔日哪咤三太子死而复生便是以其仙莲为本,修成莲花化身。
灵境秉承太乙道统,博览群书,潜心修行,将太乙宗脉的两门绝技融会贯通,创出丹阳火莲决这门高深道法。
此际,灵境法指一点,地上生出数十多火焰红莲,只看莲瓣开阖,吐蕊绽放,竟是生出健硕大汉。
群邪不由大吃一惊,灵境喝道:「火莲力士,速速擒妖诛邪!」那些个火人或持棍棒,或持枪戟,或持刀斧,纷纷朝众邪妖杀来。
这些火莲力士动作迅速,力气甚大,更是懂得相互配合,犹如久经沙场的精锐,又似常年对练的武士,一个照面便打到了几个太平道弟子。
雨琴看得星眸圆瞪,暗自叹服,心忖道:「我自以为已经将丹火道法练得娴熟,但今日见师叔的手段却是出神入化,想我还是狂妄自大了!」东鬼单手对敌颇为吃力,便将盒子塞给麾下阴将保管,然后专心念咒结印,施展独门秘法,霎时间四周阴风呼啸,气压聚降,只看无数鬼煞由地底冒出,更有不少鬼王级别的邪物,它们蜂拥扑上,同火莲力士扭打在一起。
灵境瞥见此法,不由暗吃一惊,叫出其来历:「鬼母阴法!你同九子鬼母有何关系?」东鬼嘿嘿道:「不巧,那正是家母,在下排行第九,也称九魍!」他左手拇指食指相扣,右手拇指捏在无名指之上,结出一个「冥河印」,阴寒河水飞流直下,至阴至寒,将将半数火莲力士给浇熄扑灭,剩下的一半火莲力士也被阴河之水克制,实力大减,被众鬼物打得肢残体碎,溃败在即。
鬼母阴法,此法源自一名罗刹魔女,其乃诞自洪荒时代,育有九名儿子,九子个个都是嗜杀成性之辈,更善驱鬼物,搬运阴冥,她本身也嗜食人间婴儿血肉,故而称为九子鬼母。
灵境嫉恶如仇,对这嗜食婴儿的女魔是恨之入骨,此刻见其孽子,更是火冒三丈,大喝道:「魑魅魍魉,宵小鬼物,今日道爷便将尔等烧成飞灰,省得尔等为祸人间!」怒喝未止,道者手掌一转,火莲再开,这回窜出数条火龙,接连钻入水中,冥河阴水竟被龙炎阳气所化,阴气尽失,转化为至阳圣水,反克诸般鬼物。
灵境焚化冥河后,驱使火龙窜起,龙形随手势而动,纷纷过之处照出阵阵赤霞,将那些鬼物烧得一干二净。
东鬼吃了个小亏,倍感气恼,吐气纳阴,提高功力,又化出数条鬼虬,同火龙搏斗,这仙魔斗法,龙虬恶战,打得是璀璨无比,难分轩轾。
就在此时,云若溪瞧见荒毒脚下涌出一丝不易察觉的雾气,不禁怒上眉梢,娇叱道:「卑鄙小人,胆敢偷袭!」她拔下竹簪,化出灵竹仙剑,甩手朝荒毒抛去。
荒毒本想暗使些邪毒,冷不丁地给灵境来一下,谁料被云若溪识破,只得弃下此念头,专心应对飞来的仙剑。
荒毒躲开紫竹剑气,立即抬手施法,瞬布毒阵,一股邪能立即席卷全场,云若溪身形一沉,发觉足下竟冒出无数污血,她生性好洁,甚是厌恶,立即腾空浮起,避开污血,然而污血却是不住蔓延,渐渐形成一个深潭血池,云若溪浮在半空,仍感到一阵恶心。
荒毒哈哈道:「云道姑,你已经落入本座的修罗血池内,瞧你这回还有什幺本事解毒破阵!」荒毒原为天庭瘟部神官,天资聪颖,修为冠绝瘟部,但却弃神入魔,将一身高深仙法化作害人毒功,此修罗血池正是他得意之作,一旦进入血池范围,哪怕未沾上污血,便会被毒气所侵,若是触及污血更加可怕,就算是天神地仙也得骨消肉毁。
云若溪觉得气闷难受,便欲飞离血池,但她飞一尺,血池便长一丈,始终将她牢牢套住。
「好生厉害的毒阵!」云若溪知道自己已经坠入对方阵法,却也不惊慌,素手一招,唤回灵竹仙剑,随即便是挥剑一划,紫竹剑气当空斩下,哗啦一声,将血池劈成两半。
荒毒暗怒,抬手一挥,从血池中冒出无数剧毒蝗虫,这些蝗虫名为瘟葬蝗,本为瘟部处罚恶人之物,专吃恶人稻谷,藉此惩戒世人。
荒毒在叛出天界时带走了一些,之后悉心培育,成为至邪毒虫,不再吃稻谷,而是吸血啖肉。
遇上毒蝗,云若溪恬静自如,挥剑在身旁画了个圈,默诵咒法,霎时血池翻涌,无数翠竹拔地而起,正是紫竹剑阵。
剑阵一起,便将蝗虫挡在外围,原来云若溪方才劈池的一剑不过是为自己抢下阵地,然后再祭起紫竹剑阵,以阵对阵,对抗修罗血池。
紫竹不断生长,剧毒血池便不断被净化,荒毒连忙催元抵抗,但他能控制的血池却是越来越小,形式及其不妙,一怒之下,翻手扬袖,飞出一口暗红大刀,周身血气流窜,透着妖异邪光,此刀一出,荒毒法力大增,立即扳回颓势,力挽半边江山。
云若溪花容微变,惊道:「化血神刀?」荒毒冷笑道:「正是如此!」云若溪道:「这口凶刀在商周大战之后,便被封入天庭武库,怎会到你手里?」荒毒笑道:「本座下凡之前已经悄悄将此刀偷出,如此神兵利器,怎能万世不见天光,碌碌无为呢!」此刀全名为天罗化血神刀,乃是蓬莱山余化道人所有。
此刀极为凶恶,不论何人,只要被砍破一丝血皮,就会化血而死;若是被此刀正正砍中,不但当场身死,就连元神都会被吸入刀内,昔日封神大战,此刀曾连伤周营多名仙家高手,最后还是二郎真君以自残一臂的代价赚来破解法门。
一者催毒,挥化血凶刀,驱蝗虫,一者解毒,舞紫竹仙剑,驭竹叶,这双方术法相克,也陷入了僵局。
魔阙两大尊使对上昆仑两大宗主,端的是针尖对麦芒,你有千秋功,我有万世法,你来我往,互不相让。
「妖孽,交出宝盒!」趁着妖使无暇分身,太羽立即朝捧盒的阴将扑来,那阴将名曰菱妖,立即用长布将盒子困在背后,然后祭出一口铜锏朝太羽打来。
太羽剑指一点,化出三十三口仙剑,御剑飞舞,连环突刺,将菱妖逼得手忙脚乱。
柳彤、雨琴、赤松、一虚子也冲过去助战,其余五名阴将也迅速投入战圈,柳彤对遮日、雨琴斗吞神、赤松战冥海、一虚敌血河,剩下一名阴将野灵便配合菱妖对付太羽。
虽是以一敌二,但太羽却是游刃有余,三十三口仙剑进退有据,一时进逼,一时游斗,总之就是不让两大阴将联手,将他们分割开来,各自为战。
斗了十多回合,太羽心生不耐,白袖一摆,三十三口仙剑嗡嗡作响,剑芒合着雷光激射出来,两大阴将被杀得片体鳞伤,而菱妖背后的布条也被割断,太羽隔空御剑,一口仙剑飞了过去,在菱妖身边绕了个圈,托住盒子,调转方向飞了回来。
灵境见即将得手,不禁大喜,却不料太平道的弟子已经出手阻挠。
张曼成袍子下摆一抖,数百条鸡冠蛇如流星般朝太羽围了过来,几条手臂粗细的毒蛇凌空窜起,将盒子从剑背上给撞下来,其余的鸡冠蛇便迅速游了过去,托住盒子又往回游去。
太羽大怒,召来两口仙剑追杀蛇群,一阵剑光乱舞,鸡冠蛇群被斩杀过半,就当他要御剑挑起盒子的瞬间,忽闻雷声闷响,抬眼一看,竟见波才将一张黄符吞下口中,嘴巴念念有词,墓室内便一阵雷鸣电闪,电流走势如龙,迅速汇聚成一人形,相貌清奇,威严难喻,那个雷罡人形伸手一抄,又将宝盒拿到手里。
太羽认出此法术,道:「转灵寄体术,你这歪道却也有几分本事!吾便瞧瞧你这泼才寻来何方神圣相助!」波才道:「大胆,此乃吾教大贤良师之雷云化身,竟敢口出狂言!」那雷人正是张角部分法力所聚,吞吐间自有一教至尊的气派,太羽不惧其威严,昂首迎上,三十三口仙剑环舞四周,朝着雷云化身击去。
话说大贤良师张角修成太平要术后,神通惊天地泣鬼神,一身修为比肩大罗真仙,堪称人间神圣,饶朝廷兵多将广,能人辈出,也挡不住这股席卷天下的黄天布道。
他将部分法力封入符内,便是太羽口中所说的转灵寄体术,届时只需将符咒吞下便可唤出一具雷云化体。
只看那具雷云化体挥掌一推,轰隆隆的闷雷便朝太羽连环炸开,太羽立即凝聚诸剑于身前,按照震卦结阵,顿时仙剑生雷,以雷封雷,力守不失,正是当日力抗犴翼救下昆仑众弟子的「震阙惊雷」。
波才发觉两股雷罡相撞,自己的灵力竟不断流失,吓得他急忙抽身退避,心中大呼邪门。
太羽此招一出便是技惊四座,更让鏖战的四大仙魔高手为之侧目,四人修为通神,一见太羽出招便都识得个中奥妙,灵境不禁啧啧赞道:「太羽师侄此术以震卦为根基,引雷为用,道理十分简单,但能用好却是不易,而且此法暗含先天大道,堪称天下雷法之根源!那黄巾贼以雷术攻来,简直自取其辱!」东鬼不忿回骂道:「仙家的人就是脸皮厚,自卖自夸,不知廉耻!那小子能够逞威不过是波才根基不足,若是换了张角施术看他还能不能挡!」「张角不过是偷学我昆仑道法的宵小,就算他来了也是一样!」「放屁放屁,臭不可闻!张角一来,别说你那小道士,就算你们昆仑十三仙也得遭殃!」「嘿嘿,咱们两派相斗多年,互有胜负,实力都在伯仲之间,你说张角可以一个打咱们十三个,岂不是等同太平道也能踏平你们天湮魔阙?」「牛鼻子满口喷粪,张角灭你们这些垃圾轻而易举,但不等同是魔阙之敌!」「既然昆仑在尔等眼中如此羸弱,为何你这阴鬼不直接杀了道爷呢!」「老子现在就杀了你!」先是一个夸,一个损,最后便发展成互相对骂,仙魔斗法之间又夹杂了斗嘴吵骂,颇为玩味。
震卦雷法让波才吃了个暗亏,于是也不好逞强,连同张曼成和其余两大阴将夹击对手,太羽仍是一派从容,以一敌众依旧稳占上风,尽显昆仑首徒之风范。
激战渐酣,各种威能在墓室里乱窜,也不知那里飞来一道法力恰好击中宝盒,只听啪的一声,宝盒竟裂了开来。
这一声音响起,全场肃静,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集中到了宝盒上,一时间忘了打斗。
扫视了数眼,发现宝盒内竟是空无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