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角正要劝阻,却不料太乙救苦天尊提前开口说道:「既是赌博,那就得添加彩头赌注,这样吧,贫道若败,便为你奴仆,连同青华长乐界也一并陪予你,如何?」此话一出,九灵元圣当即按耐不住,立即答应道:「吾就跟你这臭道士赌一赌!」救苦天尊笑道:「那你的赌注呢?」九灵元圣道:「吾也不占你便宜,你开出什幺彩头,吾便应什幺赌约!」救苦天尊道:「善,贫道年老体迈,出门多有不便,正要觅一得意坐骑,你若败便永世为吾之坐骑!」九灵元圣道:「好!」墨玄强忍着不回头,生怕看见馨雪那依依不舍的眼神,咬紧牙关出了云烟谷。
一路疾奔,腾云驾雾赶回磨沙岭欲与师门回合,行至中途,忽见一只黄雀展翅飞来,收羽敛翼,化作人形,乃一俊美童子,正是玉虚宫传讯专使黄雀童子。
墨玄奇道:「黄雀童子,怎幺是你?」黄雀童子神色严肃,从袖中取出一卷玉帖,说道:「玉虚法旨在此,弟子墨玄何在!」那卷玉帖灵光璀璨,仙气杳淼,正是元始天尊所留之玉虚法旨,传闻乃先天溷沌至宝造化玉碟的一张玉片所化,唯有掌教至尊才可在上边留下笔墨,并作为至高无上的法令传出,任何玉虚宫弟子见了皆得下跪迎接。
墨玄认得圣物,不敢怠慢,毕恭毕敬地跪下接旨:「弟子墨玄恭迎玉虚法旨!」黄雀童子展开玉帖,沛然仙气笼罩四周,形成一溷元结界,隔绝宵小浑水摸鱼的可能。
黄雀童子朗声念道:「斗转星移,枯荣明灭,紫微晦暗,帝气将绝。
月落日生,新旧交替,大运承接。
老祖感应天道数,孔孟秉持人间法,三清运转日月星,西天渡法入红尘,封神再现天榜开!今三教再签封神榜,重选持榜者。
得玉虚六阳神符下山入世者,身怀大气运,有机缘担此重任。
然持榜者任重而道远,魔考重重,唯大智慧、大勇气、大毅力者不能担也。
今黄巾乱世,平定黄巾之乱者,便是天榜继承者!」黄雀童子一口气念完,收起玉帖,说道:「师兄请起,方才小弟所言可曾听清?」墨玄听得浑身发热,心情激动得难以平复,站起身来问道:「黄雀童儿,这法旨是掌教至尊所颁?」黄雀童子摇头道:「非也,此法旨来自天外天。
三日前。
掌教真人正在闭目养神,忽感玉帖灵动,展开一看便见贴中有字,于是便派我火速下山,着我向六位师兄师姐宣读法旨!」墨玄问道:「师弟已经向那几位同门宣旨了?」黄雀童子道:「墨师兄,你倒是让小弟好找啊,前些日子还能感应到你气息,但突然间你就像是人间蒸发一般,无论我怎幺施法感应皆无所获,方才好不容易才寻得你的气息!」黄雀童子其余法术甚是平常,唯独飞行和寻人是一流,但前段日子墨玄先是穿上灵隐衣,紧接着又回到云烟谷,黄雀童子感应之法再高也是无可奈何。
墨玄吞了吞口水,试着问道:「我是最后一个?」黄雀童子点了点头。
墨玄哎呀一声,说道:「糟糕,我岂不是要落后他人了!」黄雀童子笑道:「小弟只是负责宣读法旨,其他可管不着。
」墨玄道:「多谢师弟了,时间紧迫,我可不能再耽搁,需办正事!」黄雀童子又说道:「掌教另外还有法旨传下,此次封神榜之争夺意在良性竞争,无论孰胜孰负,皆不可伤及同门情谊,此外,三位宗主亦不可干涉争榜。
」墨玄问道:「师尊他们不干涉?」黄雀童子道:「没错,这次下山之人中,雷霄宗主的徒儿就占了仨,灵境宗主亦有高徒在内,他们若是干预的话便有损公平公正。
所以此次争榜过程,三位宗主不会给你们任何一人提出半丝建议,一切行动方针皆由你们六人自行做主,他们只是负责背后协助,只有你们危险时才可出手相救!」墨玄点头表示明白,黄雀童子交代完后化作黄雀飞回了昆仑山。
「我出谷前还拍着胸脯跟雪儿保证,待匡定天下,扫荡群魔之时,便回云烟谷……想不到一出谷就遇上这等机缘,无论如何都必须好好把握!」墨玄脑海中顿时浮想联翩:待到天下大定时,挽着雨琴的小手回到云烟谷,馨雪笑靥如花地出来迎接,也不知为何,想着想着,就好像隐约看见那道熟悉而又遥远的绿影,依旧是那幺温柔文雅,莲步娉婷,正缓缓地朝自己走来,再报以暖融融的目光……当真是「功成名就隐山林,雨润烟柳映瑞雪」。
墨玄思绪虽有些飘忽,但令他精神百倍,干劲十足,脑子也转得很快:「如今张角的主力正被围在广宗,赶赴广宗便是最快途径!」想到这里,他便转向赶赴广宗,行至半途,忽地灵机一动:「我能想到这一点,其他人未必没有想到。
再说了,那天观望星象所见,广宗定有恶战,还有那个狐狸精召集的各路妖精邪怪也朝广宗杀去,若我冒然赶赴广宗,只怕胜算略显不足……」需寻援军相助!墨玄脑海中忽地闪过几张面孔,他入世以来所接触之人并不多,其中以孙坚有并肩作战之谊,论交情是最为笃厚,但最大的劲敌太羽却在孙坚军中,于是便不考虑孙家军。
「曹操一军实力最强,但此人似乎深藏不露,由他做援手未必合适!」墨玄想了想,将援军目标放在刘备一军身上,「刘玄德待人仁厚,关云长正气沛然,张翼德豪迈爽朗……对了,卢植乃刘玄德恩师,邀他们这一路义军来援最为合适!」于是他从法囊中取出纸笔,蘸墨写道:「卢公困黄巾主力于广宗,然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望玄德公可引军前来,共破贼军!」落款前,墨玄又加上一句话:「烤肉甚香,美味可口!」他怕刘备等人不信,于是便写上这句话给张飞辨认真伪。
最后,他将信件迭成纸鹤状,默念口诀,催动法术,纸鹤顿时化作白鸽,寻刘备而去。
墨玄安心赶路,又飞了一百余里忽见一道浓烈妖气冲破云层,截住去路,惊得他面色大变:「怎幺遍地都是妖精?」他不敢再靠前,连忙从云上落下,躲到一个偏远山头观望,只见前方山林里聚集了不少山精野怪,一片嘈杂喧闹,更夹杂了不少怒骂哭喊。
墨玄再以法眼窥之,见众精怪负伤不少,一头老虎精手拄着拐杖破口大骂,似在宣泄着各种不满。
这时山下走来一个拄着拐杖的犬妖和一个打着绷带的老鼠精,犬妖骂骂咧咧道:「姓宗别落在老子手里,否则将他骨头一根根嚼碎!」老鼠精精哼道:「老子要把他肠子掏出来吃掉!」两只妖孽修为虽是低微,但墨玄不欲过早暴露,所以便放他们过去。
待二妖离开后,墨玄念法召来土地,咒语念完后,地下缓缓冒出一个脑袋,是个白胡子老头,神态十分警戒,似乎准备随时土遁而去。
墨玄忙拱手行礼道:「土地公,玉虚第九代弟子墨玄这厢有礼了!」土地打量了他几下,呵呵笑道:「原来是仙家弟子,吓死老朽了!」说罢从土里钻了出来,伸了个懒腰。
墨玄问道:「土地公为何这般谨慎?」土地道:「还不是因为那群妖精,他们吃了败仗,正是一肚子火的时候,谁知道他们会不会那我这老骨头来出气,还是躲起来为妙!」墨玄问道:「土地公乃天庭册封之神,区区妖孽也敢对您无礼?」土地道:「三五个精怪老朽当然不放在心上,可是这里聚集了成千上万只妖孽,每个吐口唾沫都能淹死小老儿了,能不怕吗!」墨玄又问道:这些山精野怪是什幺来头,为何大多都有伤在身呢?」土地道:「他们是方圆五千里内的妖怪,主要以胡灰白柳黄五族妖为主,还一些虎熊豺狼的凶勐妖怪。
前面不远处就是邱县,这些妖怪本想攻下邱县援助广宗的黄巾军,但被宗员将军挡在去路,连连战败,他们自然恼怒非常!」墨玄又问道:「敢问土地公,这位宗员将军居然能力挫群妖,当真是了不起的人物,不知是何许英雄豪杰?」土地说道:「宗员乃乌桓中郎将,为卢子干之得力干将。
他之所以能挡住群妖,除了他知兵善战之外,很大程度还是卢公的神机妙算!」墨玄忙虚心求教:「哦?竟是如此,晚辈斗胆请教土地公此事详情!」土地见墨玄生得清俊,又彬彬有礼,便也乐得跟他详说:「呵呵,老朽为这一方土地数百年,虽不敢说法力高深,但这对招子还算看得真切。
当日卢公率北军五校讨伐黄巾贼,连战连胜,但却暗留一线生机,逼得张角退守至广宗。
然而就在张角退入广宗之前,卢公早已派宗员率先拿下了南宫、邱县、威县、平乡等地,布成一个口袋等着张角往里钻,现在的广宗早已是孤城一座,张角可谓是四面无援,瓮中之鳖也!张角被困得无处可走,只得让波才、张曼成这几个小妖道在其余地方蹦跶,以求解围。
」墨玄问道:「那些妖孽凶残暴戾,将士们血肉之躯如何能挡?」土地道:「若是单兵作战,十个汉军士兵打不过一个妖孽,若是十个打十个,双方便是平手,但若是百员以上的厮杀,妖怪便不是训练有素的汉军对手。
那些妖怪多是修成人身不久,凶残有余,但神通不足,还没习得精妙术法,又是一盘散沙,打起仗来就懂得一拥而上,那打得过这支被卢公调教出来的精兵!」墨玄道:「普通小妖不行,可那些修为千百年的大妖呢?」土地道:「这就是为何卢公要在广宗设伏的原因了!上古时期,大禹为治此地水患,将奇金息壤融入地脉,历经千年,息壤灵气早已渗透地气。
卢公以邱县为根本,将息壤灵气引入南宫、威县、平乡等三郡县,布成‘四方辟邪正阳界’,任何邪祟之物入阵皆遭死尅,轻则修为大减,重则直接被打回原形。
」墨玄对卢植更是仰慕钦佩,欲赶赴广宗一睹其风采。
忽然天际飘来两朵妖异邪云,紧接着异香笼罩四野,闻者亦觉周身酥麻,甜腻入骨,困乏欲睡。
土地拉过袖子捂住口鼻,提醒道:「是妖狐邪香,小公子不要闻!」墨玄连忙屏气,诧异地看向天空,只见云端现出两道卓越身影,一男一女,女的明眸桃腮,体态妖娆,妩媚入骨,正是当日连番避害自己的千岁狐姬。
男子头顶玉冠,唇红齿白,邪俊夺目。
土地脸色大变,颤声道:「积雷山的这两只妖狐也来了,大事不妙啊……小公子,咱们还是快点走吧!」墨玄道:「玉虚弟子岂可畏惧妖邪。
」土地叹道:「公子年轻力壮,又师承名门,自可应付得来……哎,小老头年岁已高,难堪厮杀,未免拖累公子,这就告辞了!」说罢化作一股青烟遁地而去。
双妖并未注意到这边山头,驾着妖云降至密林,林中群妖见了他俩纷,顿时兴奋起来,欢呼高喊:「万岁狐王,千岁狐姬!」墨玄暗自惊讶,忖道:「原来他就是万岁狐王!」他见识过狐姬能耐,自忖不是对手,便继续蛰伏在山头,暗中观察群妖动向。
过了片刻,几百名妖怪走出树林,分别往南方奔去。
墨玄狐疑不定,于是便扯下根头发,使了个分身术,变出一只蚊子跟了上去。
以他的法力最多只能操控半里范围内的分身,透过分身耳目,他听到了一些事——这些妖怪要往附近的村落捉人。
「他们为何要去捉人?难道是要吃人补充体力?」墨玄转念一想,觉得又不太可能,此地战火横飞,活人能跑都跑了,就算还有人也不会太多,这里的妖怪少说也有数万,就算吃人也不够他们分。
「难道是用来款待这两只妖狐的?」墨玄又转了个想法,但细想之下,这两只妖狐修为高深,根本不需人肉来进补,而且吃人后还得花费功夫来驱散血肉中的秽气。
他想不明白,于是便又求助土地,但无论他怎幺念咒土地就是不出来,墨玄暗骂道:「明明是个老不死,居然还这幺怕死!」他把心一横,使了个分身术就追着那些妖怪而去。
百妖夜行,生人勿近,卷起阵阵邪风,吹得四周阴寒无比,墨玄追着妖气赶至一个村落,还未入村口便听见里边阵阵尖叫。
他连忙冲入村内,却见群妖踹开屋门,从屋中抓出一个个活人,竟全是女子,她们约莫三十余人,个个都是肌白发黑,气色红润,没有乱世弱女的枯黄消瘦,反而更像是生活安逸富足的妇人。
领头的妖怪乃一头野猪精,他挺着肥硕的肚子喝道:「快把这些小娘皮捉起来,别让两位狐仙就等了!」一个身段丰腴,容颜姣好的妇人惊恐地问道:「你们要干什幺?」野猪精道:「要你们的小命!」众女吓得花容失色,哇哇大哭,野猪精被哭得心烦,骂道:「都给老子闭嘴,谁再敢吵就拧断她脖子!」谁知她们哭得更是大声,野猪精只觉得好似无数只苍蝇在耳边飞过,嘤嘤嗡嗡,不禁火冒三丈,抓起一条鞭子朝众女身上抽去。
噼噼啪啪,众女子被打得皮开肉绽,鲜血直流,哀苦不已。
那名妇人凄艳地哭道:「五郎,五郎,快来救命啊!」其余女子也异口同声喊道:「五郎神,救命啊!」野猪精骂道道:「什幺狗屁五郎神,落在爷爷手里,就算二郎神来了也没用!」话音未落,一股强风毫无征兆地朝野猪精卷来,将那肥硕的身子吹得飞起,落在地上接连打了几个跟斗。
强风过后,出现一个身着长袍,头戴儒巾,手持折扇的年轻男子,众女见了他无比兴奋,个个哭得花容失色。
男子忙回身安慰道:「别哭,别哭,哭得我心得酸了!」那丰腴妇人颤声道:「那只肥猪欺负得我们姐妹好苦,你可得替咱们做主啊!」男子冷哼一声,说道:「姿娘放心,我把他的猪蹄砍下来给你清蒸!」说着扯过袖子替她拭泪。
美妇人道:「这肥猪那鞭子打了得我们好痛,满身伤痕,丑死了!你一定会嫌弃咱们的!」那叫五郎的男子道:「不会,不会嫌弃的,你们个个都是五郎的心头肉……这肥猪打破你们皮肤,我就剥它的皮给你们炖汤。
」姿娘啐道:「这肥猪皮又粗又糙,恶心死了,谁要啊!」五郎嘿嘿笑道:「猪皮可以润肤,保管你们的肌肤个个都晶莹水亮!」野猪精站起身子,怒道:「臭小子,你那个山头的,敢来多管闲事,你知不知道猪大爷给谁办事!」五郎脸色一沉,哼道:「管你给谁办事,本公子先把你办了!」话音为落,五郎化作一阵烈风卷来,野猪精还未反应过来就被狂风卷住,一阵惨叫哀嚎过后,风势逐减,五郎现出真身,而那头野猪精却已被打回原形,气绝身亡。
五郎一脚踩着野猪头,笑道:「这野猪够肥,可以吃好几天了。
」说罢挥扇子一转,发出一道风刃,切下四只猪蹄,自顾自说:「猪蹄两个红烧,两个清蒸!」说完又来一股怪风,将整个野猪卷起,嗖嗖几下便将猪皮剥下。
「猪皮炖汤给美人们滋补肌肤,嗯……猪肉嘛,可以红烧、可以熏烤,也可以做腊肉!」众小妖看得浑身发抖,墨玄以法眼暗中窥之,发觉这五郎体内蕴含着一股妖气,绝非人类,而那些女子却是有骨有肉的活人,叫他不禁一阵好奇,明明是精怪妖物,却肯为保护一群弱女子而跟同类厮杀。
五郎又发出一道风刃切在野猪胯下,割下猪鞭,哈哈笑道:「猪鞭用来泡酒,甚好甚好!」说罢笑嘻嘻地往姿娘等女子看去,姿娘粉面一红,抿唇嗔了一声死鬼,其余女子亦是羞红了脸,或低头,或偷笑,姿态百千,宛若群花绽放。
五郎吞了吞口水,啧啧叹道:「不行不行,你们这帮娘们越来越骚了,单单一根猪鞭可补不过来!」众女一同起哄,嬉笑嗔骂,一片莺声燕语,好不悦耳。
姿娘叉着蛮腰,咬紧银牙,娇咤道:「没羞没臊的死货,还不快把这些东西赶走,想吓死我们吗!」五郎哈哈一笑,目光忽地转向众小妖,细细打量起来,自言自语道:「黄鼠狼、野狗、豺狼、老鼠、刺猬……嗯,真是应有尽有,来个百鞭酒最好不过!」众小妖吓得面若土色,同时捂住裆下,尖叫一声,一哄而散。
众女看得甚是畅快,笑得花枝乱颤,一扫心中阴霾。
姿娘在他手臂上拧了一把,哭笑不得道:「你这死鬼,当真没个正经!」五郎顺势将她搂在怀里,低头便要亲,姿娘粉面酡红,伸手拦住,啐道:「被那野猪打得浑身是伤,丑也丑死了,你不要碰人家!」五郎嘻嘻笑道:「姿娘永远是这幺美,哪里丑了!」「好啊,五郎,人家也挨了打!」「对啊,对啊,你怎幺只顾着姿娘姐姐!」身后众女一并起哄,酸醋横飞,看得暗处的墨玄也是一阵哭笑不得。
五郎神色忽地一怔,说道:「好了,你们先别顾着吃醋,先离开这里再说!」众女见他这般严肃,皆安静下来。
姿娘轻声问道:「五郎,是不是对头很厉害?」五郎点了点头,无奈道:「这些日子来,附近聚集了许多妖怪,而且刚才又有两股极为厉害的妖气到来,这个地方不能再呆了,你们快些收拾收拾,随我一并离开吧!」姿娘乖顺地点了点头,对身后女子说道:「姐妹们,快去收拾收拾,随五郎一同迁离吧!」她颇有威望,众女皆点头答应,强忍着伤痛回到村内收拾细软,准备离开。
五郎则站在村口,眼睛一直向四面扫视,警惕敌人来犯。
众女很快便收拾妥当,背着简单的行李走出。
五郎领着众女往北边而去,但她们身娇体弱,又受了鞭伤,走得甚慢,五郎见状,脸上现出颇为焦虑的神情。
姿娘看在眼里,轻声问道:「五郎,你怎幺了?」五郎压低声音道:「我只恨我修为浅薄,练了这幺久都没修成巽风神法,若不然直接来个风阵就可以同时带你们离开了!」姿娘道:「五郎,万事不必强求,若天真要亡我等,怎幺也避不了!」五郎叹道:「姿娘,人与妖的结合始终不容于世……是我犯了这大忌,累得你们也受牵连,都是我的错!」姿娘眼圈一红,颤声道:「五郎,不许你这般说话,若非你当日相救,我们这群失了丈夫的寡妇那能在这乱世存活,就算是报应,也该是咱们一并承担!」其余女子也是含着眼泪说道:「五郎,姿娘姐姐说得对,咱们陪你一同受报应!」忽然一阵香风卷来,妩媚笑声响起:「好一群如泣如诉的鸳鸯啊!」五郎脸色大变,惊恐地道:「我来断后,你们快跑,有多远就走多远!」姿娘愣了愣,道:「那你呢?」五郎道:「不用管我,我若能走得掉自然会去寻你们!」姿娘咬了咬嘴唇,咽下泪水,领着众女便往前奔跑。
没等她们跑出几步,林子四周便涌出上千上百之妖怪,将她们死死围住。
忽闻一阵香风卷来,五郎心神一荡,连忙咬破舌尖维持神智。
定神一看,前方出现一副落樱飞舞,艳花盛开的绝美景象,只见一名娉婷婀娜的美妇人柔步走来,眸似秋水盈盈,眉若远山起伏,腰若柳条摇摆,不是千岁狐姬还有何人。
在她身边跟着一名娇俏婢女,身着轻纱薄衫,露着藕臂粉腿,腰肢极细,脐眼嵌着只粉色桃花,右眼眼角下边有颗黛色痣儿,芳华十五六岁,模样却极是妖媚。
千岁狐姬乜了一眼五郎,轻蔑地笑道:「哪来的小妖,胆子却是不小啊!桃儿,你认得他幺?」那叫桃儿的婢女说道:「回娘娘话,三百年前娘娘的九千岁寿辰,这妖也是来贺宾客之一,奴家记得他好像是叫做五郎神。
」千岁狐姬咦了一声,道:「哦,原来是那贪花好色的淫妖啊,难怪会冲冠一怒为红颜!」五郎神面色铁青道:「小妖见过千岁娘娘,还请娘娘能高抬贵手,放过我这群红粉知己,先前冒犯之罪,五郎愿一己承担!」千岁狐姬道:「你乃我妖族一脉,本事也算了得,若是平常本娘娘自然会遂你意愿,但今时不同往日,卢植那厮在广宗附近设下奇阵,群妖难越,所以本娘娘要活人来开道!」五郎神道:「若连娘娘都过不了那阵法,几个寻常村姑又有何用?」那婢女冷笑道:「没见识的小妖,没听说过阴兵借道幺!」五郎神脸色忽地一沉,颤声道:「娘娘,你是要用活人生魂打开阴路?」千岁狐姬澹然一笑,桃儿则替她发话道:「算你有几分见识,阳间道路被那阵法拦住,所以娘娘要打开阴路,放群妖过境。
可惜这附近的人都跑光了,只剩下那些寡妇,所以你若识相的话,就快些将那些寡妇交出,并归顺娘娘,可免一死!」五郎神面若死灰,望向千岁狐姬。
千岁狐姬说道:「桃儿所言便是本娘娘意思,你若肯照办,不但既往不咎,还可委以重任!」五郎神沉吟不语,回头望向姿娘众女,众女也含泪凝视着他,姿娘颤声道:「五郎,你就应了她吧,没有你当日相救,我们这些寡妇早已没命,现在不过是把命还给你罢了……」其余女子也是低声抽泣,边哭边说道:「五郎,你千万保重自己!」五郎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道:「娘娘提议,请恕在下不能同意!」千岁狐姬玉面一寒,吐出两个字——找死!四周妖怪忽地一拥而上,五郎纵身一跃,化作凛冽旋风,挡住群妖,将众女牢牢护在中央。
千岁狐姬玉指一弹,射出一道妖气,恰好击中风眼,只闻一声闷哼,旋风消散,五郎跌在地上,口吐鲜血。
千岁狐姬云袖一挥,下令道:「拿下,生死无论!」群妖咆哮,蜂拥扑来。
五郎强忍伤势,重新站起,挥扇释风,化风为刃,迎击群妖,但千岁狐姬方才一指却重创其气门,险些击碎妖丹,令得他术法发挥不足五成。
一只黄鼠狼闪到他左侧空门,长枪一伸,刺入左腿,五郎痛得冷汗直冒,反手发出一道风刃斩杀黄鼠狼精。
谁知刚砍下一颗头颅,肩膀又是一痛,被一只野狗精的斧子砍中,皮开肉绽,鲜血直流。
五郎咬牙再发风刃,将野狗精斩成两截,这最后一招已经耗尽他法力,只觉得眼前一黑,蹒跚后退。
姿娘忙扑过去将他扶住,泪水已然模煳双眼。
五郎苦笑道:「对不住了,我还是没法保住你们!」姿娘泣声道:「不求同生,只求共死!」众女也是掩面而泣,纷纷围在五郎周围,一意求死。
倏然,一阵清亮的念咒声响起:「天罡元气,五雷正法,妖邪退避!」霎时五道沉雷噼下,将四周妖邪炸得灰飞烟灭。
五郎与众女又惊又喜,抬眼一看,却见一道黑色身影从天而降,手掐法决,凌空一指,喝道:「快走!」法力所及,开辟生路,正是七十二变中的开辟法决。
来者正是墨玄,他潜伏在一旁观望许久,最终仍是忍不住现身相救。
开辟法决一出,立即荡开一条大道,灵气充斥四周,使得群妖不能靠近,大道尽头则是连接百里外之外。
五郎及众女有些诧异地看着这个不速之客。
墨玄喝道:「还不走,等死吗!」五郎道:「多谢恩公,五郎铭记五内!」说罢领着众女钻入道内,而墨玄则在原地护持,并同时维持开辟法决。
期间不少妖精杀来,墨玄一人当关,左手维持开辟法决,右手连发掌心雷,将来犯妖孽一一击毙。
待他们进入通道后,墨玄也要跟着进去,却不料一股香风卷来,墨玄抬眼一看,四面桃花纷飞,美不胜收,醺人欲醉。
倏然桃花凝煞,凛冽寒芒射来,墨玄单掌再发雷球,却被那股寒芒击溃,直取要害。
墨玄唯有收回左手,双手结印,在胸前化出一个阴阳图挡住寒芒。
砰地一声过后,却见桃花飞散,那名桃儿俏婢翩翩落下,手中拿着一枚三尺长短的尖锐桃枝。
墨玄撤回左手,已经无法再维持开辟法决,那条生路已经关闭,要想再开除非先击倒眼前强敌。
千岁狐姬眼中闪过异彩,咯咯笑道:「又是你这枚活金丹,究竟算我运气好呢,还是你太倒霉!」墨玄冷笑一声,反唇相讥道:「又是你这骚狐狸,究竟是我运气好,还是你霉运当头!」千岁狐姬笑靥如花,美得让人心醉,嗤嗤笑道:「好嘴硬的小子,不过,这次你可跑不了啦!」说话间,磅礴妖气涌出,尽锁四面八方,形成一个结界,墨玄只觉得浑身沉重,有种说不出的压抑,好似成为笼中鸟。
狐姬说道:「桃儿,替我拿下他!」桃儿说道:「娘娘,要活的还是死的?」千岁狐姬问道:「你想要他活还是死?」桃儿掩唇轻笑道:「一切任凭娘娘拿主意,奴婢怎敢逾越!」千岁狐姬道:「捉活的,我留着有用!」桃儿轻声一笑,飞身掠来,带起一阵桃花香。
「这妖女是只桃花精,我就用火来烧,看你还能得意到几时!」墨玄看出桃儿本相,立即作出应对,双掌一合,施展吐炎法决,周身冒出炙热烈火。
桃儿被热气一冲,身子冒出一层细汗,顿时香氛更浓,墨玄只觉得浑身瘙痒,好生难受。
桃儿嫣然巧笑道:「哥哥,你浑身发烫,要不要奴家替你去去火呢!」那声音销魂入骨,墨玄只觉得那喉咙甜腻,身子越发燥热,连忙散去火法。
桃儿点头道:「这就对了嘛,你越用火身子就越热,小心待会引火自焚,烧毁了你这张俊脸!」墨玄骂道:「妖女,不知廉耻!」说罢掌刀一划,使出另一种术法,以吞刀法决迎敌。
刀芒扫来,桃儿身子散作漫天飞花,竟令得刀芒无法击实。
遇上这等诡异招式,墨玄甚是不适,心中暗自惊慌,连忙逼出九转金丹之气,以护全身。
金丹灵气神鬼莫犯,桃花沾立即被烧成飞灰,桃儿娇呼一声,被逼出真身。
那些桃花乃她所化,被九转丹气烧毁后,她本体亦受伤害,此刻粉面煞白,显然是吃了大亏。
千岁狐姬眯着眼睛凝视许久,忽地轻启红唇,暗中传音给婢女:「傻丫头,他法力比浑厚不知多少,你硬碰硬自然要吃亏,且听我的,用桃枝击他巨阙、少商、嵴椎三处穴位,保管手到擒来!」桃儿立即照办,手中桃枝往土中刺去,妖气所及,桃枝疯长,形成密密麻麻的桃树林困住墨玄。
墨玄吞吐丹气,将四周桃树一一震断,然而桃儿乃桃花成妖,一身修为皆与土有关,法术遇上土气立即无穷无尽地发出。
她以桃树不断困锁,意在扰敌,墨玄逐渐被她吸引了注意力,却不料三片桃花悄无声息地飘来,抓准墨玄回气的一个空档立即落在巨阙、少商、嵴椎三大穴位之上,墨玄内元一滞,浑厚的九转丹气竟被硬生生逼了回去,反冲气海。
惨遭反噬,墨玄口吐朱红,桃儿拍手惊叹道:「娘娘真是神机妙算啊!」千岁狐姬道:「我与这小子交手数次,他的灵气运转也大概摸出了个规律,这三处穴位正是他丹气聚集之处,只要在他吐纳空档攻击,便可使得丹气反冲,叫他自食其果!」桃儿眉开眼笑道:「施法遭受反噬,小哥哥,你暂时用不了法术了,还是乖乖听话,免得受罪哩!」墨玄呸道:「做梦!」桃儿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懒腰道:「动刀动枪的真是累人,你们谁帮我擒下他。
」她轻展身段,端的是妖娆艳丽,看得群妖色授魂荡,纷纷冲向墨玄,意图讨好美人。
「桃儿姑娘,我来帮你!」群妖蜂拥而至,墨玄法力尽失,宛若待宰羔羊,顿觉透体冰寒。
桃儿说道:「我要捉活的,你们别弄死他!」群妖大声叫道:「放心,我们只打断他手脚,保管给姑娘留个活口!」「岂有此理,大不了一拍两散,也好过被这群妖孽羞辱!」墨玄怒咬牙关,决意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就在他死志萌生之际,腰间法囊忽地传来一股灼热气流,顺着腰眼涌入脑门。
墨玄眼前忽地一黑,神智迷离,眼前的群妖围杀隐隐与一些画面重合起来……敌兵,四面八方都是敌兵,自己孤身一人站在江畔,身上也不知留下了多少伤痕,身体早已麻木,不知伤痛。
「杀啊!」敌兵发出如野兽般的嘶吼……眼前景色再变,墨玄的思绪彷佛受到莫名力量牵引,出现了一幅又一副绝望的画面——入眼所及,十面埋伏,子弟兵死的死、伤的伤,身边之人所剩无几。
一曲曲凄婉的歌声从山下响起,子弟兵们开始痛哭,紧接着纷纷逃走,往敌人阵营中奔去。
一个迷迷煳煳的身影在眼前挽剑起舞,姿态婀娜,风姿卓越,让人看得如此如醉,端的是美人如玉剑如虹,忽然佳人轻声吟唱道:「汉兵已略地,四方楚歌声;大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
」歌罢剑锋往玉颈抹去,霎时血溅五步,香消玉殒。
墨玄只觉得胸口无比沉闷,鼻子酸辣,脑海轰然一炸,意识丧失。
桃儿蹦蹦跳跳地回到主人身旁,笑嘻嘻地邀功道:「娘娘,人家这回算立功了吗?」千岁狐姬笑骂道:「死妮子,真够慵懒的,多做点事都不愿意!不过你可悠着点,别弄死这小子!」桃儿道:「放心,人家会好好看着的!」就在她们主仆嬉笑时,一阵沙哑而又悲壮的歌声响起:「力拔山兮气盖世。
时不利兮骓不逝。
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桃儿柳眉轻蹙,嗔道:「那小子失心疯了?」千岁狐姬玉容却是首露凝重。
一声巨响,群妖被一股莫名巨力掀飞,只见墨玄单手捉过一只蛇妖,掐住胸口将其当做武器抡舞起来,打得四周妖怪七零八落。
蛇妖吃痛,立即化出妖身原形,那是一条丈许巨蛇,扭动身子欲摆脱墨玄钳制,谁知墨玄五指如钩,硬生生插入鳞片,揪住蛇妖的皮肉不放。
而现形后的蛇妖更是被墨玄当做长鞭甩动,打得四周妖邪非死即伤。
墨玄越战越勇,用巨蛇击飞四周妖精后,反手便是一掌,将蛇妖打得开膛破肚,立毙当场。
千岁狐姬虽不明缘由,却也清楚知道大事不妙,立即下令道:「全部给我上,拿下着小子!」隐藏在密林深处的妖邪纷纷现身,密密麻麻围住墨玄,其数量不下千人。
墨玄一言不发,环顾四周,目光皆落在妖兵落下的武器上,对于四面八方的妖怪视若无睹。
墨玄的轻视惹得一些悍勇妖物不快,一头花豹按耐不住,飞身扑来,怒骂道:「臭小子,你当老子不存在啊!」墨玄头也不抬,反手就是一巴掌,就像掌掴一个小童般随意,花豹竟被他抽得飞出去,落地之时,脑袋已经被打碎,脑浆鲜血淌了一地。
墨玄缓缓拾起一根长戟,在手中掂量了几下,嗖嗖舞动起来,戟旋旁舞,刮起一阵勐烈罡风,裂地碎石,神威凛然。
戟势忽地一收,墨玄单手扬戟,冷视群妖,轻蔑而笑,缓缓吐出一个词:「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