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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疆纪】首集:苍生无妄~第07回:月落南江(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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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铁心虽是慢了两拍,此际也发觉了远方的动静,上前道:「我们是不是要会合曾州牧……」「来不及了。

」心繫韩月滢安危,未等刘铁心说完,黄剑星已然朝南门奔去,只留下清晰的话语道:「师妹她们碰上了硬手,否则也不会用上紫霞剑还落入劣势。

我们必须快去援助才行。

」「二师兄……」刘铁心先是一愣,回神正想询问叶知秋如何是好之时,却发现这位正经八百的二师兄也已发足奔去,当下心中一急,也追了上去,叫道:「等等我啊!」后边的上官勇亦想追去,但他久驻荆阳多年,处理分坛大小事,性子比起其他诸位师兄倒是沉稳许多,这才追了几丈,便寻思道:「我还是先和守军会合,届时再领他们过去助阵,至少人多好办事。

」便折身回去。

这边黄剑星疾奔如风,心中更是焦急。

他明白,紫霞剑非寻常利剑,更是一柄蕴魂之剑。

所谓剑有剑魂,紫霞便是其中之列。

此剑虽不知为何人所铸,但无疑铸剑者绝对是名不世巧匠,因为他不只铸出剑形,更锻出神韵。

只要持剑之人能掌握此剑精神,便能使手中剑招威力倍增,越是契合,威力越是强大。

韩月滢得紫霞已经多年,加之平时也勤于剑道,是以后天之躯挥出先天之力,并非没有道理。

可即便如此,灵秀玉女却还是落了个边打边退的处境,对方之强,只怕黄剑星自己也不是对手。

一路狂奔,直出南门。

黄剑星的心却是一直下沉。

他见那街道上剑痕由深而浅,由宽而细,其中残存的剑气比之鱼宅附近更是弱了好几分,心知此乃运剑者真力逐渐耗减,就不知还能再撑多久!幸好,刚出城门,黄剑星便听见东面树林之中传来打斗之声,其中两名女音正是韩月滢与方雪琳。

他二话不说,再提真元,速度勐然爆增一倍,犹如一阵狂风,呼啸而去!城南东面本是一片邻接襄河的密林,然而此刻却开了一条宽道,若不考虑那些东倒西歪的断树,只怕足以让两辆六乘马车并行而过。

黄剑星足点横木,或闪或跃,火速来到战场,正好瞧见了五名持棍大汉正围攻着方雪琳,也不及多想,腾空一跃,右掌运劲,便朝其中一人的肩头噼下。

此势刚勐无边,快如风奔雷驰,正是地宗绝学──万钧斩!与方雪琳缠斗的,正是刘三等五人。

虽说方雪琳年仅十四,可他五人皆负内伤,是以这一斗起来却是五五波的僵局,双方正在酣斗之际,谁知后方强袭,其中一名瘦长身材之人,但觉耳后一阵疾风,接着便是肩头一痛,左臂膀顿时失力鬆棍,却是肩胛骨已然碎裂。

万钧之斩,顾名思义,其劲甚大,当有碎石裂地之能。

即便黄剑星未透彻此招之精髓,但以他之能为施展,也当噼下该人臂膀,又岂止是肩骨碎裂而已?就看黄剑星一击得手,却不等力透全功,反而翻掌横切,一道凛冽如刃的极薄气劲随之朝左前方划去,直削一名矮小的身影,目标正是御元真人!黄剑星耳目何等灵敏,方出手便捕捉到了韩月滢的踪迹,更清楚的见到这位爱侣师妹,正与鱼伯联手抗敌,却仍处处制肘。

于是随机应变,将九成的功力转而扫向这名矮小的道人。

说时迟,那时快!这边断骨之人惨叫声才刚嚎至嘴边,那无形锋刃已经划至御元身边,眼看就要将他拦腰斩断!可御元岂是刘三之辈。

他的拂尘虽已被紫霞剑气所断,落在襄河河畔,但根基的差距,使他稳如泰山,不落颓势。

若非韩月滢手中的紫霞剑太过棘手,他甚且还能插手另一边的战局。

如此能为,御元又怎会不知有人到场。

早在黄剑星腾空噼掌之际,他便留了心眼,如今这迅捷气劲横扫而来,只看他不慌不忙,左掌逼压韩月滢使之不能挥剑,同时右臂气灌袖袍,连连画圆,顿成太极之势,借力改向,将黄剑星的万钧斩移至后方的柳树林上。

无形利刃呼啸锐耳,直透御元身后柳树,待得弥劲之时,只听连环巨响,却有三棵柳树应声而断,足见这万钧斩的威力何其惊人。

然,能化解此等威力的御元,又是何等境界!不过,韩月滢与方雪琳此刻却不担心,一个喊了声「师哥!」,另一个叫了句「大师兄!」,皆是精神振奋,似乎在绝望之中看见了曙光一般。

「来得可是韩通文座下首徒,黄剑星?」御元问道。

他凝视着这半路杀出的对手,双眼一样如火,只是不同于想看透灵秀玉女全身的灼热,这次却是愤怒之火。

「正是在下,」黄剑星答道:「看来我的确不是你的对手。

」虽是一开头便已认输,可黄剑星面上仍挂着笑容,似乎根本不在乎眼前这场生死之局,竟显潇洒之气。

更戏剧化的是,就在他后边那句话说完之际,御元右手袖袍顿时碎裂,片片碎布随风而散,露出底下枯朽瘪瘦的手臂。

「好一个地宗巡督黄剑星。

」御元口中虽是如此唸道,可那语气却是三分笑意,七分怒腔,摆明就是反话。

御元心中明瞭,自己确实稳压黄剑星一筹,可要掌握这一筹绝不轻鬆,至少要耗费一半左右的功力才行。

如今自己的修为已达后天巅峰,近日便可迈入先天。

因而,为了以防万一,他必须稳固身心,最好不要妄用真力。

虽说耗去的功力只需要几日静养便可回复,可先天之境所代表的是什么?若要细说,当要从先天无形,后天有形之大论谈起。

但粗浅来看,达至先天境界者的身体机能已与天地契合,反璞归真,将自行调整至最佳状态,历久不衰,正是长生之道。

虽说长生非是不死,而且每个人都有适合自己的最佳形态,或是孩童,或是青壮,又或是寿翁。

但总地来说,却是比眼下这具日渐凋零的苍老躯壳好上太多了!此等诱惑,自然是越快达成越好,有谁愿意为了一个毛头小子而耗费光阴?可是,御元此刻犹豫了。

并非是他已察觉还有两个人正朝此地急奔而来。

正赶来的两人,虽然皆是不差,但御元仍不放在眼裡。

他所犹豫的不是眼前,而是未来。

当今世上,各门各法,各有诀窍。

然而从大方向来看,总体可粗分为两类。

一者求道修行,终得真我。

另一方向则为锻体练心,以武证道。

虽说最终皆得一个「道」字,可要从后天踏入先天,武道之行往往慢上许多,更有不少人,终其一生也见不着先天的大门,便寿终正寝。

地宗尚武,自是以武道为主。

那韩御武、韩通文已是当世奇才,也是年过半百才跨越这条境界的鸿沟。

可如今,眼前的黄剑星不过弱冠添一,能为竟只比自己稍差一截。

地宗训练扎实无误,但即便是后边即将追来的几个年轻人,也无一能与黄剑星抗衡。

可见黄剑星不只是根基稳健,本身的资质、体质也极为惊人。

相较于御元自己,修道修了大半辈子才终于踩槛,黄剑星很可能只要再过个三、五年便能与今日的自己一较长短。

要是再多几个三、五年,这个年轻人岂不是要远超过自己?此子不除,后患无穷。

这八个字,正是御元的心声,既是考量,更是嫉妒。

然而,一个黄剑星当费五成功,再加个手持紫霞剑的韩月滢,怎么看也要拼上七成功力才能稳操胜券。

但是,这真的值吗?念及韩月滢,御元不禁又望了这绝色少女一眼。

灵秀玉女此际已露疲态,那对明媚的双眼不似初时灵动有神,可半垂的眼皮与细长的睫毛却是恰到好处的点缀了无神的倦意,看起来更像是失神的迷离。

再加上运使紫霞剑耗损大量的体力,韩月滢全身已然香汗淋漓。

不只面上鬓髮贴颊,浏海沾额,晶汗泛滢,就连身上曲裾也已浸湿,特别是胸前斜襟,莫说裡头三层白色衬衣已澹似可透,即便是外边的丹色裙袍也明显颜色加深,同时更紧贴韩月滢柔美的身段,将她饱满的胸形勾勒出来,竟是比平时还要大上一圈!这对再也难藏的玉兔,正随着绝色少女的喘息而起伏跳动,乳浪连连。

若要说韩月滢这时乃是狼狈不堪,反不如说她那模样更像是才经历一场淋漓尽致的鱼水之欢,正在仙境中云裡雾裡,说有多诱人便有多诱人。

只这么一眼,御元的心跳就漏了半拍,那扭曲的鼻子中,更是呼出了灼热的气息,下体隐有抬头之势,忍不住在心底暗暗恨道:「肏她个骚货。

道爷我果然没看走眼!这小妮子不单是个处子,还身怀媚骨。

光喘个气就能勾人勾成这样,绝对是个极品的炉鼎之选,今日非得要拿下这个骚妮子不可……」御元这番前思后想看似繁複,实则只在顷刻之间。

在他正前方的黄剑星只觉得这古怪的矮道人双眼一凝,随即斜了自己最宝贝的师妹一眼,以为对方要对韩月滢不利,当下撮指成剑,先发制人,一起手便是四道饱含剑意的锐利气劲直扫而去!却说御元这淫邪老道反应甚快,那黄剑星意念方动便已回神收心,待得这四道剑气往自己这袭来之时,早已做好准备,体内真元一提,口中低吟难闻字句,接着掌翻阴阳,却是左聚襄河水气,右引林中木元,以水生木,顿时在自己面前聚起一面碧色灵盾,似籐似雾,更似泥泽,转眼便要吞噬那四道来袭剑气。

然而,地宗武学饱含肃杀之意,正属锐金。

御元欲以木抗金,怎么看都非明智之举。

御元本身即是修道之人,又怎会不知道五行之中金乃剋木!所谓五行之道,相生相剋,起自阴阳,生息不止,这才演化出现今这繁华世界。

虽然相剋上来看,理当是金剋木,可从相生之法则观之,却是由金生水了。

他既调动了襄河水气,自然已经想到了这一层,便是要吸纳对方的杀伐之金,再生水养木,进而巩固木气,转守为攻。

这转剋为生之法门,正是他的拿手绝技──汛木诀!就看那四道锐疾剑气虽然划破第一层的碧籐,却在顷刻之间融入其后的墨色波光之中,刹时剑金汛洒,玄水补元,灵木乍生。

本是柔韧的籐蔓瞬间化做巨大桩柱,挟带着雄浑的劲道直接撞向黄剑星。

面对此等阵仗,黄剑星虽惊不乱,他后跃一步,已有丈馀,同时再次出手,又是一模一样的四道剑气攻向那由御元法诀所成的巨木。

相同的剑气,相同的结果。

剑气为玄水所纳,灵木之气再度加倍,攻势更快,立时就要撞上黄剑星!眼看胜券在握,御元心中忍不住冷笑道:「愚蠢!光凭剑气就想削毁我的汛木诀,你迟早……」殊不料,他心中嘲讽未完,变局突生!那攀籐带棘的木桩赫然停在黄剑星的面前,随即,一声嗡鸣自柱心传出。

不待御元多想,就看那本该坚如磐石的巨木表面顿时佈满裂痕,下一瞬竟成碎屑四散,却是由内而外骤然爆炸!只见核心深处,本该被水气汛化、吸纳的八道剑气,此刻融会在一起,却不含任何杀意,反到更似一柄潇洒自若,如风似水的五尺长剑,虽是透明,却可见形。

「这是……剑意!」御元在诧异之际,脑海中也闪过了这两个字。

天下万物,太极分阴阳,阴阳生五行,五行相生剋,进而造万物。

本来世间万物,都脱离不了阴阳五行的法则。

可世间万物,皆乃有形之物,可剑意乃为意念,亦为意境,却是无形之物,又何分阴阳,如何生五行?是故,御元的汛木诀脱去了黄剑星肃杀的招式外壳,显露了内在的意念之剑,反而破去了自己的法诀,却是他始料未及之事。

「好小子,倒是道爷低估了你!」御元怪笑一声,已然恢复镇定。

虽说汛木之术被破,可单就论根基而言,他还是有把握硬接黄剑星的这道剑意。

可惜,这邪淫矮道又漏算了一件事。

就看那道成形剑气朝自己袭来之际,一道更快的剑气,挟带着紫涛雷鸣后发先至,竟是汇入黄剑星的剑气之中,再添数倍威势,正是紫霞剑之能!虽说灵秀玉女早先已然真力大耗,此刻之招,威不如前。

可是黄剑星、韩月滢两人心意相通,剑气相合,又岂是相加可计。

这倍增之力,成于形、透于势,竟成一柄紫金剑形,直朝御元迸射而去!御元大吃一惊,根本来不及施展任何功法,只得单凭自身反应,连退数步,再一个懒驴打滚,侧翻闪躲,险险避开了这道锐不可挡的剑气。

一切仅在眨眼之间。

御元只觉得自己的后脑勺与背嵴刺刺麻麻,如遭电击,还未想到自己目前这满身泥泞、半倒在地的模样有多难堪,就闻身后一连串轰轰巨响,忍不住回头一看,一股浓浓焦味直窜脑门,竟是大半片的树林彻底倾毁!「这、这是『剑令雷行』啊!」正好赶上的叶知秋目睹了两人合击之招,忍不住脱口而出喊道。

剑令雷行,地宗上层武学,功力未臻先天者不得习之。

地宗律令甚严,黄剑星、韩月滢自是不曾学过,叶知秋亦是。

这三人唯一见过此招,乃在幼年时期。

那一次韩通文为了展示基础之功如何延伸至上层武学,各以「剑荡锋」与「剑令雷行」做为示范,虽说使招之际皆是敛了大半功力,可其中风范却已牢牢硬在黄剑星的脑海之中。

黄剑星的个性并非勤学刻苦,是以当年见了剑令雷行,也没有特别专研。

然而,他对剑特别的敏锐,所以常在练剑之时不自觉的揣摩一二,经此长年累积下来,他虽功力未到,意已先行。

今日对敌,他也非刻意其中,但凭一种强敌压境,要全神以对,反而使得多年下来的体悟铸成剑意。

同时,韩月滢娇俏灵动,虽不如黄剑星对剑的深悟,却也聪明绝顶。

当年父亲所演之剑,她至今印象犹存。

如今黄剑星剑意成形,她顿时有感而发,催动自身之力,藉紫霞剑与自身契合之能,辅助黄剑星剑意之不足,两人本就心意相通,这紫霞剑威完全融入剑意之中,竟成货真价实的先天之招,震慑全场!从剑令雷行中死裡逃生的御元,此刻已然回神,正是又惊又怒!十二年前的轮迴浩劫,使得天下间的先天高手死伤惨重,几乎绝迹于世,即便至今,复出者也寥寥无几。

他御元苦修多年,眼看已有所成,正要展露头角之际,不想,两名不及自己的后生小辈,一个合招竟逼得自己手足无措,只能在地上打滚逃避。

此等耻辱,如何能忍!一声怒吼,御元气走全身,什么巩固道心、跨境先天,登时忘得一乾二淨。

就看他自怀裡拿出一个巴掌大漆黑小钟,口唸法诀,刹时一道金光自他掌心盘旋而上,环绕着这只不起眼的铜器,竟将这铜钟托至半空之中!随着高度渐升,这口钟也越变越大,最后更是大到与一般用以报时的大钟相等。

「这下麻烦了!」黄剑星见状知晓对方要出真本事了,不由得面露苦笑,心中思道:「记得师父说过,专修玄术道法的人都会练製几样独门法宝,不到万一绝不轻易拿出。

这个矮老怪现在恼羞成怒,用的玩意肯定没那么简单。

」当下不等御元法诀唸毕,一记万钧斩立即噼向那口墨钟。

同一时间,韩月滢亦挥紫霞。

然而……她与黄剑星虽是默契十足,可强撑至今已至极限,正是有心无力。

最后一丝内力终究无以为继,只是空挥一剑,双腿一软,差点就要跪倒在地。

韩月滢急踏两步,勉强稳住了身子,身旁却是一阵凛冽刀风呼啸而过,正是赶来的叶知秋出刀相助。

可惜,叶知秋的佩刀虽是精钢所铸,终究只是凡品,而且他这一手也是慢了半拍,虽是助力,却少了契合,但闻先后两声金属敲击般的脆鸣,却是劲力消弥,难撼法钟。

「操到哪家的鬼了,这么硬!」黄剑星忍不住爆了粗口,却仍不屈不挠,正要再运真气之际,忽闻金石交鸣,正是钟响。

此钟鸣响,清脆而不沉重,但那声音甚是诡异,明明是耳中所闻,可却直透全身。

黄剑星但感丹田一阵悸动,内息大乱,急忙稳住呼吸,却是错失先机。

法钟之鸣,针对的并非黄剑星一人,韩月滢、叶知秋、鱼伯,甚至是方雪琳与刘三等人皆是内息纷乱,一时手软腿麻,失了力气。

而更远处正飞奔而来的刘铁心也受影响,不得不放慢脚步。

只见御元一击得手,再捏道诀,指引法钟,洪亮钟鸣再次来袭。

第一钟响,乱人作息,第二声鸣,竟是沉重威压,在场众人,不分敌我此际皆是毫无抵抗能力,顿时口呕朱红,各自受了内伤。

其中又以鱼伯最惨,伤上加伤之际,眼前一黑,已然昏厥过去。

再观灵秀玉女,乏力之际又吐朱红,再也握不住手中长剑,紫霞随之匡噹一声,坠躺于地。

同时,她也终于站不住脚,身子软绵绵的跪趴下去,那洁白的双掌按于乌黑的鬆土之上,不想就此示弱的身子骨仍努力想要站起,反倒形成了上半身低俯,腰臀高抬的体态,既如小猫猎食之姿,更似遭人后入,身骨乏力,只能瘫软在地的艳情风韵。

只是此时此刻,众人皆自身难保,谁会注意到韩月滢的不雅姿势?除了御元之外。

这淫邪老道本已杀红了眼,可此际见着韩月滢那宛若雌伏的媚态,心中杀意顿时少了大半,暗叹自己太过冲动,差点就要损失一个绝佳、绝色的炉鼎!事实上,御元完全可以操控此钟去攻击特定的对象。

早在鱼宅大院,他便以此重挫鱼伯却又不伤及刘三等人。

只是他修行至今,正逢进入重要时刻,虽说功力远胜上一个阶段,却也最是心浮气躁的时候。

正所谓,动而后静,明心静性,方能炼气化神。

御元此际正处于道心未定,功败一线的阶段。

是以接连在惊讶、嫉妒等因素影响之下,他杀意骤起,心中为无边恨意所趋动,正是走火入魔的前兆。

然而,世间之事无奇不有。

就在这紧要关头之际,韩月滢无意之下的举动却勾起了御元的慾望。

慾望、妒恨本皆是引人走火入魔的因素,不想这会儿却是慾望与妒恨彼此压抑,反让御元清醒了过来。

望着灵秀玉女伏地挣扎的媚态,御元眯起那双可怕的双眼,同时也想起了此行的主要目的──生擒神鱼帮的管家。

他飞快的扫视到了那名已经昏迷不醒的老人,同时也在心中发出轻蔑的冷笑:「神鱼帮的第二把交椅就这么一点本事,南江流域当真没人了?」下一瞬,他的目光看见了稍远之处,一名趴倒在地,稚嫩中却已显窈窕的身姿,正是功力次弱的方雪琳。

御元的眼光在这名十四岁的美少女身上多停留了片刻,似炬双目已然分析出结果──这个小娃娃,嫩归嫩,但再成熟一点也称得上是上品之姿,虽然料子比不上灵秀玉女来得优,但若能好好调教,也堪称是个上好的炉鼎性奴。

心思底定,御元将目光转回到黄剑星的身上。

虽说在场的地宗子弟还有叶知秋与刘铁心,但这两人御元是彻底的不放在眼裡。

因为他知道,黄剑星必须要除掉,不只是因为这小子的资质甚高,留下来日后必成为难缠的大敌。

更重要的是,此人令自己浮躁妒恨,已在心中埋下不安之因素,若今日不彻底斩草除根,难保这件事将来不会成为心魔,阻碍自己的修行!黄剑星身负重伤,只觉得五脏六腑翻腾不已。

他连呕了几口鲜血,总算是压下全身都快散了架的感觉,然而脑袋还在昏昏沉沉之际,夺命杀招已至面前。

正是御元再催法钟,一道沉重而震耳的响音直窜脑门!千钧一髮之际,黄剑星整个人倒跳弹起,却是向后跃了一丈有馀。

这一回,御元所使秘法,乃是针对黄剑星一人所在的位置,其馀人等皆是浑然不觉。

而黄剑星其性虽有些散漫,但身在地宗,基本的底子仍是扎扎实实,儘管整个人仍神智不清,却在本能驱使之下,无意识的闪避敌袭。

就看黄剑星方纔所跪倒之处,轰然一响,竟是尘土飞扬,炸开了一个足有数尺之宽的坑洞!然而,避开了致命一击,却非完全闪躲。

黄剑星当下七孔渗血,正是受到法钟鸣音所致。

他脑中昏昏沉沉,双目发眩,耳鸣不已,只能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子,狼狈不堪。

可这凄惨的模样,却只是让御元的杀意更盛而已。

这个矮道人本想一击即中,从此了结这个不安的因素。

没想到黄剑星顽强至此,实是远超出他的预料之外。

「老子就不信杀不了你!」御元口出恶言,然后诵道:「万源太一,乾坤星移,钟鼎玄罡,雷鸣破元──赦!」竟是首次扬声读出道诀,可见其心之烦,当是一个恨字。

玄罡钟响,雷鸣破元。

刹时之间,轰隆声响,如雷贯耳。

第一钟响,电光乍现,第二钟响,白芒成形。

只待最后一敲,那雷鸣电闪便会直接噼向黄剑星天灵,完纳他的性命。

可是法钟声响,庄严稳重,倒也让黄剑星顿时清醒,同时也将他的注意力吸引过去,第二声响,一个灵感顿时闪过他还颇为沉重的脑海,未及细想,身体已然行动。

只见黄剑星运起全身真气,足一顿,借助地力,竟是直接朝玄罡钟飞了过去!「找死!」御元冷哼一声,手翻道诀,正是运种法力,催动钟舌做最后一敲。

就在此时,黄剑星原本涣散的眼神,突然为之一凝,右拳赫然击出,却是最最基础的破甲拳!拳触钟身外侧之际,钟舌亦同时撞击钟身内侧。

玄罡钟既然为钟,所做之攻击绝不脱离共鸣之法,黄剑星等人便是受到钟声共鸣,因而内息大乱,再遇上另一种调律的剧烈共鸣,才受内伤。

黄剑星虽不懂得音律共鸣,但却知晓钟要鸣响,必受撞击。

是以他豁出性命的一赌,便是这内外夹击。

他鼓尽一身功力,全力一拳,连环发劲,竟是三十六劲瞬间击出!正好对上了钟舌敲钟之际。

本当轰然巨响的钟声不曾闻见,唯独肉眼可见乃是玄罡钟的钟体剧烈晃动,却转为嗡嗡细音。

这钟舌撞钟的力度,乃由御元掌控,而御元如今心急气坏,所催动之法术却是弱了几分。

偏生这弱了几分就这么刚好对上了黄剑星的全力一击。

就连黄剑星自己也不知道,他那三十六劲使得如此恰好,竟和御元的功力形成另类共鸣,而承受者正是玄罡钟的那一面钟身。

这玄罡钟虽是御元费尽心思炼製的法宝,可一来未臻完美,二来又与御元的功法太过契合,偏偏遇上了内外同频率的共鸣,却是超载,再也难以承受双向之共振,于是……钟面裂痕,瞬间炸裂!法宝爆炸,黄剑星首当其冲。

一股雄浑无边的威力直透全身,他本已是强弩之末,此刻照单全收,丹田顿时碎裂,倒飞出去!「师哥!」「大师兄!」韩月滢、叶知秋、刘铁心与方雪琳皆是惊呼。

其中受伤最轻的刘铁心,此刻发足狂奔,及时接住自空中而落的黄剑星,但见这位同门大师兄浑身是血,双目紧闭,却是不知生死。

玄罡钟炸毁,法宝的主人自然不可能无事。

御元为了运使玄罡钟,自身真气已与其相连,如今当然也受到波及,当下气血翻腾,腥甜之味涌上喉头,一口鲜血也是自口中喷出。

「混帐!」御元连退两步,急忙手按胸口顺了气息。

他看到地宗子弟这时全硬撑着身子靠向黄剑星与刘铁心,心中依旧愤恨难消,正要再动杀机之时,忽闻远方一声长啸,一股沛然气势捲得风起云涌,正从荆阳城南门的方向朝这裡而来。

「灵使……」刘三撑起无力的身子,朝着御元喊道:「有高手。

」「我知道。

」御元被这气势所慑,知道来人只需半刻便可找上这裡,心中杀意骤减,冷言道:「那肯定是曾彦之手下的第一武将秦云飞。

来得好快啊!」刘三又问道:「那我们……」御元不待刘三问完,眼神已经飘向昏迷在地的鱼伯身上。

刘三心领神会,与其他同伙快步上前,架起了这个可怜的老人。

叶知秋等人虽是注意到了这一环,可因为黄剑星被震飞的方向离鱼伯太远,这时想回手救援却是慢了半步。

就看刘三手扼鱼伯喉部恶声道:「你们要赶再靠近半步,我就杀了他!」「你敢!」刘铁心抱着生死未卜的黄剑星,一对怒目瞪的老大,颇有气势,可却也不敢再向前进步。

御元飘然来到双方之间,狠狠瞪着黄剑星,见此子当是活不成了,心下不住冷笑,转而看向正互相扶持而立的韩月滢与方雪琳,心中邪念又起,正是要将两人拿下。

叶知秋见状连忙挡于双姝身前道:「邪门歪道,有本事就先杀了我。

」御元全然不将叶知秋放于眼中,正想出手之际,却感强风过身,附近树林的枝叶更是摇晃不止,知道那秦云飞转眼就要到来,心中估量半刻钟是拿不下叶知秋与刘铁心,到口的两块美肉只好放弃。

「灵使?」有感强敌将至,刘三冷不住再试探问道,语气中却是多了些催促。

「哼!」御元压下了心中不甘,冷言道:「我们撤。

」就在御元转身将离之际,忽然一道细小的声音传入耳中……「叶师弟……你…你们不是他……的……对手,快逃……」正是黄剑星口中的呢喃。

这气若游丝的声音,彷如一把利刃,削断了御元的理智线。

就看他背对地宗子弟,全身发抖,咬牙切齿道:「黄、剑、星!」愤怒的言语,御元手一横,一身元功催至巅峰,手中乍现一支青气缭绕的玉箭,回身手扬怒喝道:「我要你死!」那支玉箭登时向刘铁心与黄剑星两人飞射过去。

「不要!」也不知是从何来的力气,本已气力衰竭的灵秀玉女,发出一声凄厉的悲鸣,冲向前奋力推开刘铁心与黄剑星,其速度之快,别说叶知秋都来不及反应,竟比御元怒射的飞箭还快!可推开黄、刘二人的代价便是自己成为箭靶。

就看御元的飞箭直接没入韩月滢的肩头,强劲的力道将灵秀玉女整个人带起,直飞数十丈外,然后噗通一声,坠入襄河之中。

「师妹!」叶知秋发出悲惨的怒吼,转身便往襄河冲了过去。

然而,襄河水势汹涌,待叶知秋冲至河边之际,韩月滢早已不知被冲往何处,唯独能确认的便是,河流方向正是南江。

「该死!」这一声却是御元所骂。

他千算万算,也算不到韩月滢竟有能力去推开刘铁心,更想不到自己这一箭竟会射中这个自己决心要得到的女人。

他这一箭名为「追魂箭」,除了箭身所刻符咒可远端运使飞箭之外,其上更缠有七七四十九条枉死者的冤煞之气,中者将煞气入体,转为剧毒,将折腾七日,最后七孔流血而亡,实是名符其实的追魂之箭。

失却了最好的美肉,御元顿时感到挫败,心中连叹数声可惜,本想日后再循法图之,看来是再也没有机会。

哀声叹气之馀,竟无瑕再管黄剑星死活,招呼着刘三几人,离开现场。

再说黄剑星,也当真是命悬一线,若非其后赶来的秦云飞立时输功稳住伤势,又将随身的保命灵丹和水使他吞下,只怕他还没回到地宗便已经气绝身亡。

如今,在还魂续命香的帮助之下,黄剑星的伤势总算是趋向于平稳,元神也逐渐安宁。

在半梦半醒之间,黄剑星觉得一股类似于韩月滢身上的香味传入鼻中,令他忍不住想睁开双眼。

可眼眸方只微颤,便已无力再开,只听闻一个好听温柔的声音传入耳中:「星儿……」便感觉到自己的额头上被柔软如绵的玉手轻轻按上。

「师娘。

」本能的知道来者何人,黄剑星无力的唤出称呼,便又沉沉睡去了……天道运行,不顺人为。

两日前,荆阳之战打得可谓万分惨烈,可今天这九月秋风依旧凉爽,却是宜人出游的好天气。

青山翠嶂,鸟鸣不止,虽已入秋,在凉风徐行之下,却仍带起澹澹花香,当所谓,四季如春,世外桃源。

且看那午后阳光洒于林道之下的点点碎影之中,正有两道人影并肩走出,甚是写意。

两人各为一男一女,生的皆是白白淨淨。

男的约莫十七、八岁,髮束缁布,身段修长,着的是一套长衫儒服,右肩上批着一件米色布囊,有些飘逸。

再观那女孩,年纪应有十六,身高较这男子矮了半个头,身着一身素白的对襟襦裙,外罩水色半袖,身材玲珑有緻,腰细臀翘,脚步轻盈,正是青春气息。

这时两人走出山荫林道,在阳光辉照之下,两人面容一一浮现。

少年有着一张瓜子脸,五官乾淨清晰,虽称不上美男子,倒也有几分清爽帅气的感觉。

少女面容弧度流畅,正是标准的鹅蛋脸,一对优雅的新月眉可谓生动活泼,眉下一双波光杏眼,似水柔情,肌肤更是空灵滑嫩,着实清丽脱俗,有如仙境之中的仙女一般。

两人漫步而行,偶尔轻声交谈,偶尔相视对笑,不知不觉间已走至山谷底部,只见这山谷辽阔,竟有两条河道各划半圆,一者乃来自前方高山岩洞,水势湍急而下,有如一隻开口水瓶正倾倒注水,在地面上切出一个半圆,流往东南方处,蓄成一个不小的湖泊。

而在对岸之处,却是自东南方高地流入河水,此河平稳流顺,却是绕道半圆再从那如瓶口之山旁边滑将出去。

两人顺着谷底白石往那「瓶口」走去,眼看是要朝瓶口之内一探究竟之时,忽然少女那对如波眼眸朝对岸一瞥,先是带上几分迟疑,随即转为惊愕,连忙拉着少年的衣袖唤道:「玄哥哥快看,对岸好像有人倒在那边!」其声温柔婉约,又清脆如铃,甚是好听。

为少女所唤,少年转头眺望,但见对岸河道中有道丹色身影,似一女子,亦显凝重神色,沉吟一声,道:「我们过去瞧瞧。

」听闻少年所言,少女迫不及待顿足而起,竟是无视靠近自己这边的急水暗流,点水而过,其姿轻柔无骨,似舞似飘,令人目不转睛。

少年看着这清丽的背影,忍不住摇头叹笑,当下大步而踏,却是稳稳踏在水面之上,如履平地,信步而行。

两人一前一后,转眼便来到对岸。

就看少女靠近那趴在河道旁边的女子,小心翼翼的扶助对方的肩头使其翻身,顿见一张绝色面容,端看那发白的脸蛋上,双眉蹙皱,两眼紧闭,嘴唇泛黑,显然身受重伤,正是两日之前坠落南江的韩月滢!「姑娘、姑娘……」少女轻拍韩月滢的脸颊,试图将其唤醒,可却是徒劳无功。

她心一急,正欲扶起韩月滢的上半身坐正,忽觉指尖一阵刺痛,轻叫一声,连忙低头看去──只见韩月滢的右肩上头衣衫破碎,露出一个可怕的血洞,此刻伤口未癒,但不见血,取而代之的是一团青雾缭绕洞口,正泛着噁心的黑气。

少女方才便是碰触到这团雾气,因而指尖遭刺,此刻青葱般的玉指,也有些发青。

后方少年原本只是缓缓而来,此际听闻少女一声轻叫,连忙疾奔而至,急问道:「怎么了?」「唔……」少女嘤咛一声,却是真气灌指,硬将那团青雾黑气趋出体外。

也幸好她只是仓促一碰,所沾不多,否则以御元追魂箭之狠毒,怕她也要中招。

少女驱逐这团噁心之气后,指着韩月滢的右肩对少年问道:「玄哥哥,你看!」「这、这是……」少年只看一眼便皱起眉头,立即蹲到韩月滢面前细看那青黑之状,好一会之后,发出不悦之声,说道:「这是魂煞之毒啊!是谁下这种重手,也忒狠了吧!」「会用魂煞之毒的肯定不是好人……」少女皱起好看的琼鼻,愤愤道:「玄哥哥,我们救救这位姑娘吧!」少年本能便要答应。

正当他开口欲说之际,眼光正好扫过韩月滢的腰间封带,赫然发现一个不起眼的翡翠玉珮。

这隻翡翠玉珮犹如一道开关,令少年沉稳的脸色瞬间暗了下来,就听他硬生生改口道:「等等。

」然后伸手便拾起了那玉珮,翻过来一看……只见那只比拇指再大上一点的椭圆玉珮上,以精緻龙形凋刻环框,正中央泛白之处深深刻着一个四划大字,正是「天」字。

「师妹你看……」少年将玉珮递至少女面前,原本堪称平澹的声音,刹时冷若冰霜。

少女看着少年阴晴不定的神情,轻轻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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