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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世纪前传:冰峰魔恋】第八十章:黑白无间(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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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世纪前传:冰峰魔恋】作者:vfgg20082016/11/30字数:121500天生的写作者既写得快,故事又好看,如秦守、海明威、狄更斯;合格的写作者写得快,故事也算不错,如郭小四、韩寒、欧亨利;连写作者都称不上,却非要打肿脸充胖子的作者君写的故事是东拼西凑而成的,为了能让它们达到最基本的合格线,绞尽脑汁而费尽时间,交出的答卷也能让小众喜欢,但我已经很满足了。『地址发布邮箱 ltxsba @ gmail.com』

所以,本章是作者君送给喜爱《创世纪前传》与《冰峰魔恋》河图版原作的读者们的一个大礼包,本章几乎把迄今为止所有原作和作者君续作所挖下的伏笔全部填上了,基本上是句句有连动,段段有彩蛋,节节有惊喜,而且又新挖了四个和创世纪正传故事有关的天坑。

言归正传,本章是《创世纪前传》单章最长记录保持者(暂时是),总字数超过十二万,而且本章足足贴了快三个月才贴完,不少人肯定已经忘记了前面的内容了,而且上中下三部分又高度关联,因此作者君很贴心的把上中下三个部分合成了一个整章,故而称之为「全章」,以使大家更方便的温故而知新。

送佛送到西,好人做到底,作者君还为大家把本章所含的六节内容在原作中的前后文关系做了注解,这个注解可以让你可以很快理解本章每一小节内容的背景,不至于看得不知所云,也免了重读原作的麻烦事。

最后再简单说一下后记,后计一如既往的很长,作者君不推荐阅读,但如果你读了,那幺不妨找一找作者君在后记里没有提到的彩蛋和细节,也算是阁下对作者君吐血写文的一点鼓励吧!好啦,废话就说到这里,冬天冷,破文长,在被窝里看吧,放心,绝对让你撸不起来,我保证。

(本故事基于正传故事设定,基于漫画fnsdoxcollecton228创作,与前传没有任何关系。

)第八十章黑白无间下注:本节内容的时间开始于原作第二十六章末,石冰兰寻找亲生母亲过程中发现孙德富和很有可能是亲生母亲的瞿卫红有关系,于是她找到孙德富,向孙德富了解瞿卫红的情况,孙德富从她的言谈举止中看出她的来意不善,便邀请他参加自己六十大寿的生日舞会,石冰兰欣然应予,现在,舞会开始了……华灯初上,夜色阑珊,f市时代广场上车水马龙,流光溢彩,红男绿女,摩肩接踵,同一时刻,在距离时代广场不远处的凤凰庄园内,同样人声鼎沸,灯火璀璨,一派歌舞升平的繁华景致。

足有两百平方公尺的大厅里响彻悠扬的钢琴曲,大厅里的近百名男男女女手里拿着香槟或红酒四处走动,三三两两簇拥在一起闲聊,衣着光鲜,举止大方,连走路都是慢条斯理的,生怕让人觉得他们不是上流社会的一员。

这场舞会是为了庆祝孙德富的六十大寿而举办的,云集于凤凰庄园的宾客们可谓鱼龙混杂,从f市的政界官员到商界大佬,从新闻记者到地痞流氓,三教九流的人物几乎无所不包。

当然,每个人都是在各自领域混得有头有脸的「成功人士」。

几张摆满了芬芳美酒和可口美食的长桌靠在墙角边,任凭这些贵客随意的取用,除此之外,大厅里几乎没有再摆设任何的桌椅和家俱了,以便空出更多的面积来作为舞场,只在最北面临时搭起了一个高台。

一曲终了,下一曲尚在起调前,一男一女翩然进入了大厅。

这两人明显是一对夫妻,手臂勾着手臂,神色十分亲密,一进来就如鹤立鸡群般,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尤其是那妻子,有着一张清丽脱俗的俏脸、冷艳而英姿飒爽的气质,再加上那极其惹火、不输给任何日本成人女优的魔鬼身材,就像磁铁似的牢牢吸住男人们的贪婪目光和女人们的嫉妒视线。

「啊,你是……石队长?」一个秃顶的老头瞪大眼,失声惊呼了起来,见到那对夫妻微笑点头,他才确信自己没有认错人,慌忙走上去打招呼:「真的是您呀,石队长!哈,您换下警服我都认不出来了……这位就是您先生吗?幸会幸会……」说话声中,旁边的一些宾客也认出了那妻子,纷纷上来寒暄。

剩下的人则好奇的打量着这场面,悄悄交头接耳起来,议论着那对夫妻。

耳中隐约听到这些讥论声,那丈夫脸露笑容,得意之色溢于言表。

但很快,众人的目光就转移到了另一个人的身上——寿星佬孙德富。

只见一身寿星公服装的孙德富坐在轮椅上,由看护缓缓推到了大厅北面一个临时搭起的高台上,他的心情很愉快,虽然面色不佳,但精神看上去却好多了,满面笑容的向众人连连挥干、作揖,而宾客们也赶紧围了上去,一个接一个轮流向他问好祝福,不少人还当场递上贵重的礼物。

那对夫妻也夹在人群中缓缓走向了孙德富。

走到孙德富的面前,那妻子拱了拱手,对着他嫣然一笑,落落大方道:「孙老,我和我先生非常荣幸能参加您六十大寿的宴会,我们衷心的祝愿您身体安康,万事如意。

」那丈夫一脸微笑地站在妻子身边,在妻子说完话后,向孙德富拱了拱手道:「孙老,今天是您的六十щщщ.01Ъz.ηêt大寿,我们特地准备了一份小小的心意……」说着,他从西装上衣口袋里取出了一个精致的红色方形小盒子,打开盖子,递到了孙德富的眼前。

孙德富接过盒子,低下头看了一眼盒中之物,是一小块鸡血石,淡淡一笑又合上盖子,交给了身后的看护,然后别有深意地看着那妻子道:「苏处长,石队长,劳二位费心了,你们能来,老夫甚是高兴啊!」那对夫妻又同孙德富说了几句客套话后,转身走下台,回到了人群当中。

又一曲终了,大厅里璀璨的灯光忽然全部熄灭,紧接着,一道从屋顶打下的光照在了临时搭起的高台上面,也就是寿星佬孙德富的身上。

孙德富用勺子敲了敲酒杯,众宾客们恍然大悟,一双双目光齐刷刷的望向大厅北面的高台,他放下酒杯,接过看护递来的无线麦克风,开始对宾客们悠悠然的说起话来:「承蒙各位朋友抬爱,从百忙中抽空莅临寒舍,为我这个半截身子已经埋进土里的糟老头子祝寿。

」一片安静,没有喧闹声,每个人都全神贯注的看着孙德富,竖起耳朵认真地聆听着他的致辞。

「我孙德富能有今天的成就,离不开多年来大家对我的帮助与支持,我呢是个喜欢热闹的俗人,今晚借着六十寿辰,邀请大家来寒舍小聚,原本打算办得热闹一些,和大家好好叙叙旧,可这人老了啊,身子骨也就一天天的不行了,实在是有心无力啊,所以啊,老夫这个俗人才附庸风雅,办了这幺一场舞会,大家不要拘束,尽兴的玩就是了,若是今晚老夫有什幺招待不周的地方,还望诸位海涵呐!」话音落下,大厅中的气氛一下就热络了起来,众宾客们都被孙德富风趣的话逗乐了,就连那对夫妻的脸上也都笑意盈盈,但转瞬间,那妻子的眼神就立刻变得威严警惕起来。

孙德富用余光瞥了那妻子一眼,端起轮椅桌上的杯子喝了口水,顿了几秒钟,继续道:「最后,我还要在此向大家宣布一个重大决定……」说话间,就见本来照在他身上的光束一转,又打到了高台下方,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站了起来。

在中年男人站起来的同时,孙德富苍老又富有磁性的声音再次响起,「诸位老朋友,还有新朋友们,请允许我向大家引荐我的接班人,承宗集团的下一任董事长——丁超。

」一时间,大厅中原本热络的气氛再次变得鸦雀无声。

人人面面相觑,似乎没人知道这个中年男人的身份,也没人知道孙德富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幺药,唯有那个妻子神色放松自然,好似知道些内情,但她也笑而不语,一时间无人鼓掌,竟然冷了场。

须臾之后,晃过神的宾客们才鼓起掌来,中年男人在零星的掌声中颇有些尴尬地把手里的香槟举高,礼貌性的向宾客们打了一个招呼,而后聚光灯与全场瞩目的焦点再次回到了高台之上。

孙德富掏出方巾,捂住嘴轻咳了两声,然后慢条斯理地缓缓道:「不瞒大家说,小丁前些日子救了我一命,我才算是认识了他,他为人勤恳忠诚,工作能力强,眼光长远,是个可造之材,今后的前途不可估量,把承宗集团交给他我非常放心,因此,我宣布,从明天起,本人将辞去一切公私职务,由丁超正式接管承宗集团,还望诸位能像当年帮助和支持我一样,继续帮助和支持丁超,愿我们的友谊延续世代而长存,愿我们的合作创造出更多财富,帮助更多人看的起病,住得起房,上得起学,助力我们伟大的祖国更加强大和谐!好啦,我的话就讲到这里,希望大家度过一个愉快的晚上!」说完这些话后,台下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台下的宾客们每个人心里都清楚,举办这个宴会的寿星佬孙德富已经时日无多,这可能会是他最后一次庆祝自己的生日了,谁也不愿意此时扫了这个垂死老人的兴致,更何况他短短三分钟的发言,几乎涉及到了各个方面,显得气度胸怀宽阔,可谓是尽善尽美,堪与职业政客的演讲媲美。

悠扬悦耳的舞曲声在大厅中被奏响,灯光也被重新点亮,但变得柔和而唯美,不那幺刺眼了,宾客们陆续分成了一对对,开始在大厅里跳起舞来,舞会正式开始了。

孙德富坐在临时搭起的高台上,心满意足的望着台下跳舞的人群呵呵直笑。

冠盖云集,高朋满座,这场舞会不是他高兴的原因,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眼前的一切皆为虚妄,就像父亲曾经憧憬的民主新中国,就像那场触及灵魂的「大革命」,就像他自己曾经引以为豪的军旅生涯,每一个由权力所编织的谎言,都会有破灭的那一刻,每一个被权力所蒙蔽的人,唯一能做的事就是祈祷这一刻晚些到来,好继续自己无谓的幻象。

二十四年前的今天,在他三十六岁生日当天举办的婚礼上,他的母亲林小婉也沉浸在一个幻象之中,这个幻象的名字叫做「白头偕老,含饴弄孙」,「白头偕老」指的是他能与新婚妻子白头偕老,「含饴弄孙」指的是他的新婚妻子能为老孙家生儿育女,他的母亲能在有生之年抱到孙子或孙女,安享晚年之乐。

平心而论,母亲的幻象本不该是幻象。

1982年底,他带着深深的悔恨离开农场,回到了母亲的身边,尚不到六十的母亲已是满头白发,病患缠身,他羞愧,羞愧自己与母亲一别就是六年,六年间没有回家过一次年,没有给母亲写过一封信,六年间他把一切的时间和精力用在了瞿卫红的身上,却忽视了世界上最爱自己的女人。

他想要弥补过去自己所犯的错误,他背着母亲四处看病问药,他悉心伺候母亲的饮食起居,他顺从母亲的一切愿望,甚至包括自己的婚姻大事,母亲托人给他说媒,希望已经年近四十的他能早些娶妻生子,希望能早些抱上孙子孙女,希望看着他过上一个幸福安康的平常日子,所以他结婚了,娶了一个奶子不大,脸蛋和身材都一般的门当户对的城里姑娘。

结婚的第二年,他的妻子给他生下了一个女儿,他给女儿起名孙红霞。

母亲高兴坏了,整天抱着女儿,连精神头都比从前好了许多,妻子时常向他抱怨,说他的母亲把自己的女儿当成了她的女儿,他每次都笑着劝妻子,对妻子说他的母亲是一个苦命的女人,为了这个家已经牺牲太多了,要妻子多体谅母亲的不易之处,凡事让着母亲些。

那一年的春天,他的母亲在睡梦中逝世了,在灵堂里哭了三天三夜后,他与妻子女儿不辞而别,独自一人坐上了去往帝都的绿皮火车,带着一封父亲死前留下的遗书,敲开了父亲生前一位老战友的家门。

自数日前走了一趟鬼门关又被丁超拉回人间后,他时常怀念从农场回城后的那段平淡日子,可是当年他抛家舍业的跑到帝都参军,恰恰是他想要从那段无爱无痛的「橡皮婚姻」与无趣无梦的平淡生活中逃走。

也许是命中无缘,也许是性格使然,他从来都不是一个甘于平淡的人,从八岁起被父母带回大陆开始,同学嘲笑他,同事鄙夷他,父亲含冤而死,母亲公开受辱,未婚妻弃他而去,心爱的女人难产而死,他憎恨这一切,他憎恨自己八岁时曾说过的话,做过的事,恨不得杀了八岁的自己。

他想要出人头地,他想要逃离这一切,他想要得到荣誉,得到父亲曾经的荣誉,总统主席亲自接见,人民群众夹道欢呼,同袍家人引以为傲,就像英雄将军孙殿臣一样,永远被历史所铭记。

奉母命成婚,又奉母命生女,是他对母亲的爱与报恩,母亲生命中的最后三年是幸福的,她看到了自己想要看的幻象——「白头偕老,含饴弄孙」,她的嘴里有笑容,她的眼里有幻象,平静地安然地与父亲在地下相聚了。

母亲逝世后,这个幻象不可避免的破灭了,他的妻子毫无姿色,他的生活索然无趣,他忍耐在其中的原因不过有二,一是满足母亲最后的心愿,二是女儿乖巧听话惹人怜爱,从母亲的灵堂出来后,他逃走了,没跟妻子女儿道别是因为他害怕看见女儿哭哭啼啼流眼泪,伤心难过的样子,动摇他逃离过去,开始新生活的决心。

逃离了伤痕累累的过去,他一头扎进军营,也许是因为他从小就对像父亲一样抛头颅洒热血,而不是拿着红宝书的革命小将,真正保家卫国的军人充满了崇拜和敬仰之情,又或许仅仅是因为父亲给他留下了一封遗书,是这封信让年龄已经「奔四」的他居然有机会重圆大学梦,免试入学国防科大,开始了他人生中为期五年的军旅生涯。

军校的生活枯燥而规律,早六晚九,白天出操集体训练,晚上上课学习战术,没有特殊情况不得出校门,唯一的娱乐就是每周周日晚上看一场爱国主义电影,得益在农场多年的锻炼,他很快就适应了这样的生活。

军校的领导似乎也得到了些语焉不详的暗示,入校才半年他就被提拔做了班长,军队里的规矩就一条,下级要绝对服从上级,他的上级,也就是他的队长和区队长却看人下菜碟,和他称兄道弟,费尽心思的巴结他这个新兵。

四年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他曾以为毕业集体授衔的那一天是他追随父亲脚步的开始,却不曾想到那一天其实是他幼稚可笑的军人梦破灭的开始。

离开了湘江河畔,他又住进了河北保定的百里连营,成为赤党军队中战斗力最高,武器装备最好,负责保卫帝都安全,被称为「万岁军」的第三十八集团军下的一名连长,军衔中尉,领兵124人。

那时,他对自己取得的这个小小成就感到无比的自豪,他觉得凭借着自己的能力,很快就能做到营长,然后是团长、师长,最后当上中将,统领整支「万岁军」,以告慰父亲的英灵。

然而,历史的车轮滚滚而来,将他所有对未来的梦都碾在了车辙之下。

他这一代人出生于民国末年,成长于猫西泽时代,被时代所裹挟着,亲历了文化大革命,知青下乡等一系列政治与社会运动,人到中年,好不容易赶上登平掌权,推行改革开放的新政,谁曾想,没过几天安稳的日子,一种不安且危险的情绪悄然间又开始酝酿了。

古语讲,有一兴必有一败,有一利必有一弊,猫西泽咽气后,其所推行的「革命」也走到了尽头,联合石英健等一众赤党元老发动政变掌权的登平改弦易辙,重新把过去打倒的一切「牛鬼蛇神」都请回来,挽救赤党岌岌可危的统治时,就已经埋下了日后的祸根。

土地承包制让全国绝大多数人都吃饱了肚子,也让一大批从土地被解放出的人失了业,鼓励商品经济的发展使濒临崩溃的经济得以恢复,也让官员腐败和裙带关系大量滋生,打开国门吸引外资使经济发展步入快车道,也让来自西方的新思潮涌入国内,所有的暗流在十年间一点点汇集成大江大浪,时刻都在等待着溃堤的那一刻爆发。

1989年4月15日,前赤党中央总书记霍邦国猝逝,他是唯一能阻止滔天洪水的「千里堤坝」,但他死了,大洪水就这样爆发了。

作为赤党党内改革派的领袖,他的死引起了全社会强烈的回响与悼念,「四六反革命暴动」时隔十三年在天平门重新上演了,无知无畏的学生们制作了大型花圈摆在天平门的革命英雄纪念碑前,他们在国民大会堂的门前举办公开演说纪念霍邦国,被警察从广场上驱逐了。

第二天,天平门广场又来了五千人,有学生,有工人,还有不少帝都市民,全国其他的城市也陆续有民众走上了接头。

随着人数和规模的扩大,原本单纯的悼念活动逐渐演变为示威抗议,以学生为主的抗议者转向要求对抗通货膨胀、处理失业问题、严查官倒、官员腐败、政府问责、新闻自由与结社自由等更加广泛的政治诉求。

赤党政府当然这些诉求默不作声,数千名激进的学生竟改换战场,聚集在中北海入口华兴门处,想要进入中北海内部,向登平本人情愿,赤党政府当然不会让他们进去,先礼后兵,能劝走的就劝走,能领走让单位领走,剩下的两百多名「刘和珍君」们,那就对不起了,只能把你打走了,反正也不会有人给你们写《纪念刘和珍君》。

干完这一票,赤党政府终于开始行动起来,先是下令封闭广场以举办霍邦国的葬礼,从全国各地聚集而来的约十万学生无视此令,在前一天晚上游行进驻天安门广场,赤党政府这次没有动手,只是草草结束了国葬。

四名突破了军警的封锁线,跪在国民大会堂的阶梯上提交请愿书的大学生甚至获得了赤党政府国务总理赖波宁的接见。

那天之后,一些头脑清楚的学生和民众自发离开了天平门,但绝大多数一腔鸡血的学生却开始筹划起更大的行动,他们在未经官方允许的情况下,擅自成立了帝都高校学生联合会,选举了联合会的主席与各校的学生代表,呼吁全帝都乃至全国的大专院校全面且无期限的罢课,以表抗议诉求。

赤党作为一个以发动学生罢课,工人罢工,商人罢市发家的组织,赤党是绝不会容许抗议学生用它们曾经的手段,挑战它们的统治权威的。

于是,在登平的授意下,「四二五社论」横空出世,赤党正式将此次事件定性为「反革命暴动」,提出「必须旗帜鲜明地反对动乱」,试图恐吓抗议的学生们离开广场,结束事态。

可不知好歹的学生们还是没有从天平门离开,天平门上聚集的学生反而更多了,他们在高校联合会的组织下突破了警方设立的封锁线,进行了一场全帝都市民都鼎力支持的大游行,把诉求简化成了「四反」,即反官僚,反贪腐,反任人唯亲,并表示「拥护赤党」,这一次,赤党还没有动手,并派出官员与学生代表会面,就学生们的诉求进行协商,确实取得了一些实质性的成果。

此后数日,赤党政府内部登平的代言人,强硬派代表国务总理赖波宁的权力因改革派总书记周阳城出访朝鲜回国而丧失,在周阳城的柔性政策下,天平门在五四前夕已基本恢复了平静。

可这时候,几位学生领袖富有「远见」的提出,要继续抗议,以迫使赤党政府改变「四二五社论」对此次事件的定性,他们自作聪明的在苏盟领导人乔夫访华时在天安门广场静坐绝食,让这难堪的一幕为全世界所见到,致使赤党政府内部的改革派领袖周阳城与赤党真正的掌权者登平彻底决裂。

乔夫离开中国后,声势再起的学生抗议又引发了数百万帝都市民的大游行,游行者中甚至还包括军人,警察和一些底层官员,登平开始动手了,已被夺取实权的周阳城在帝都戒严的前夕走入广场,借由扩音器呼吁学生们赶快结束绝食,离开天平门,健康的活下去,「我们都老了,你们还年轻……」,那是他最后一次公开露面。

最后的最后,由幕后走入前台的登平所掌控的赤党被迫做了它唯一知道如何做好的事情,他们把近三十万部队通过空运和铁路调入了帝都,而他所在的第三十八军,正是第一个被部署在帝都的戒严部队,尽管他原先的军长拒绝调动部队,尽管部队在受到大量民众包围军车队伍后被迫撤回郊区,尽管海内外的无数人声援学生,但最终,清场的时刻还是来了,刚好是十三年前的日子倒过来那一天,春夏之交。

军队里只有一条规矩,那就是下级要绝对服从上级的命令,不论命令是什幺,也不论你是否认同这个命令。

他所在的第三十八军被安排从西面向天平门推进,他和手下的弟兄们开着数辆59式战车在那天的凌晨两点左右,克服了重重人墙,终于抵达天平门,和其他部队一起,完成了由赤党中央军委主席登平直接下达的「清场令」。

此后两周半的时间里,他和他的弟兄们都驻扎在天平门广场附近,以防止抗议者重新占领广场,如今那张广为人知的拍摄于「清场」后次日上午的「螳臂挡车」照里的第一辆战车里坐着的,就是他,中国赤色革命军第三十八集团军一一三师装甲旅四团七营五连连长,陆军中尉孙德富。

很多年了,总有好事者想要知道那个螳臂挡车的人到底挡住车没有,可却没有一个人找到他这个当事人,来问一问答案,以至于他现在自己都忘记了,十八年前他到底有没有把油门踩下去。

就像十八年后,这件曾经搅得全中国上下都不得安宁的,被赤党先后称为「反革命暴动」、「1989年动乱」、「1989年春夏之交的政治风波」,学生们自称为「爱国民主运动」,他更愿意叫做「一地鸡血的悲剧」的改变中国历史走向的大事件,已在赤党政府刻意的淡化与屏蔽下,慢慢地被这个国家里数以亿计的人民所遗忘了。

如今,反倒是他这个恶人,每年到了那天,总是会为死掉的战友,学生,市民,以及赤党和这个近代以来就千疮百孔的国家烧上几张纸钱,并且问自己,假如老政委还活着,并且亲历了这一切,他会作何评价呢?也许,老政委会用他满口的方言腔说:「孩子们,革命的热情要有,革命的头脑也要有啊!」也许,老政委什幺也不会说,无论如何,老政委对未来是充满了乐观主义的,他生前坚信面包,牛奶和自由都会有的,就在不远的明天,他是幸运的,他没有活到自己一辈子所憧憬的自由幻象破灭的那一天,没有看到那出一地鸡血的人间悲剧,可是作为开着坦克车参与了「天平门清场」的侩子手,他孙德富却亲手破灭了自己心中那幼稚可笑的英雄军人的幻象,何其不幸,何其无奈,冥冥之中又命中注定,他做不了像父亲一样响当当的英雄,他的名字不会为历史所铭记,只会默默无闻地淹没在历史的长河之中。

十几年来,他走在这条由鲜血铺就的路上,曾经失去过一切,也曾得到过一切,今天,他终于走到了尽头,所以他如释重负的坐在高台上,享受着生命里的最后一个荣耀时刻,这才是他高兴真正的原因所在。

「孙老,今天是您的六十大寿,晚辈来晚了,还请您见谅啊,祝您身体安康,万事如事……」就在孙德富停止回忆,准备命看护送自己回后台休息时,他的身后忽然传来了向他问候的声音。

听到这声音,孙德富神色一颤,定神一望,脸上瞬间充满了失望之色,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面容俊秀的男人。

孙德富无声地叹了口气,尽管他已经提醒孙威今晚不要来涉险,但孙威还是以他对外的伪装身份来了,根本不用问,孙威肯定是冲着石冰兰来的,英雄尚且难过美人关,更何况是色魔,他理解孙威的想法,但他绝不会容许孙威为了一个女人自毁前程。

于是,他冲孙威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已经知道了他的到来,然后又命看护取出一张餐巾,用颤抖的手在餐巾上写了「危险!停止!」四个字,交由看护不露痕迹的递给了孙威。

孙威看到上面他写的四个字,苦笑了一声,将餐巾揉成一团,转身邀请了旁边一个颇有姿色的大官夫人,没精打采的跳起舞来。

而他自己则将目光注视到了吸引孙威今晚来此的女人,当然,也是今晚所有宾客中最为耀眼夺目的女人——f市刑警队队长石冰兰的身上。

一周前,石冰兰不知通过什幺手段查到了瞿卫红的存在,拿着瞿卫红当年的黑白照片找到了他,向他询问瞿卫红最后的下落。

他自然不会把自己囚禁瞿卫红至死的真相告诉石冰兰,告诉石冰兰的都是她已经知道的事。

但他从石冰兰的言语和神色中看出,石冰兰对他的话是将信将疑的,而且她来者不善,目的也绝不仅仅是询问瞿卫红的情况,所以他故意向石冰兰卖了个破绽,引诱她来参加自己六十大寿的生日舞会,好借机试探她的真实意图。

石冰兰是瞿卫红的女儿,这是他从一开始就知道的事情,他原先是不打算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的,但石冰兰的突然到访让他预感到这团由他点燃的复仇之火就要烧到他这个始作俑者了,他剩余的生命再也无法支撑他帮助孙威完成复仇了。

所以,他把瞿卫红之事向孙威全盘托出,一个层意思是提醒他千万不要来自己六十大寿的生日舞会涉险,第二层没说出口的意思是让他吸取自己的教训,心中千万不要有「爱」,特别是不要爱上石冰兰,因为爱是这世上最不可控的东西,因为爱会蒙蔽人的眼睛,使人看不清正确的道路。

一周后的此时此刻,孙威还是来了,显然,他连自己的第一层意思都没听进去,更不要提第二层了,而石冰兰此时此刻则正一只手搭在男人的肩头,偎依在男人怀里轻快的踩着舞步,娴熟而优美的在大厅里旋转着,每一个旋转,每一个转身都透着悠长绵邈的韵致,绚丽流彩的风情。

当华尔兹舞曲在大厅中响起,瞿卫红更是大放异彩,将许多耳鬓厮磨、肢体挨擦的亲密动作演绎的极其完美,引来了旁观者阵阵的鼓掌声。

他也抬起了手,轻轻地鼓了鼓掌。

高雅的晚礼服、清凉的高跟鞋、优美的舞姿,以及女性特有的妩媚,今晚一反常态的石冰兰让他想起了在他生命中存在过的另外一个重要的女人,一个美国女人,他是为这个女人鼓的掌。

人生无巧不成书,他同样是在一场舞会上第一次见到这个美国女人的。

那是1990年元旦的一场由赤党中央委员会组织,在帝都国民大会堂二层宴会厅内举办的国宴舞会。

这场国宴宴请的对象是美国商界代表团全体成员,当晚他出现在那场舞会上的原因很简单,上级的命令,更具体一点说,是登平的命令。

政治风波后,登平在国民大会堂亲授他「民主卫士」的勋章,两个月后,他从第三十八军平级调到了中央警卫团,职位与军衔均不变,仍任连长。

中央警卫团是专职保卫赤党中央政治局七常委安全的特种精锐部队,虽属团级建制,但却是师的编制,以他在军中浅薄的资历,平调至实际已经是连升两级了,能获得如此殊荣他觉得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的父亲当年与登平过命的交情,父亲的那封遗书就是写给登平的,登平一定是看在父亲的面子上才提拔他进入了这支由赤党中央军委直接调遣的「禁卫军」。

登平下令让他脱下军装,穿上西装参加国宴后的舞会,其实也是无奈之举。

天平门虽然清了场,政治风波虽然终告平息,但造成的涟漪却一层一层的来了,实行西方资本制度的香马瀛三个地区的民众因此而心生芥蒂,搞了一场又一场的「灯会」和「歌会」谴责赤党的所作所为,美欧等西方国家也抓住机会,占据民主自由的道德高地对中国大陆实行贸易制裁,武器禁运,一时之间,赤党政府可谓是内外交困。

可西方社会也不是铁板一块,美国的商人们,那些眼里只有利润的家伙们可不会拘泥于意识形态,跟着他们愚蠢的政府放弃中国大陆的市场,一些精明的商人们甚至还打算借此与赤党政府协商,使急需外资支持的赤党政府开放从前由政府所控制的高利润垄断市场,如水电燃料,银行金融,医药医疗等行业,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在医药制造、美容整形,伤残治疗等领域大放异彩的美国卡特彼勒公司打得就是这样的主意,所以,其总裁杰西卡琼斯利用其在美国商界的影响力,生生在美国政府的反对下组织了一个涵盖各行各业的美国商界代表团与赤党政府牵上了线。

于是,在1990年的元旦那天,杰西卡琼斯亲率自己的代表团飞抵帝都,开始对中国大陆进行「投资考察」。

赤党中央希望美国人看到中国已经恢复了和平稳定,并会坚定不移地继续推行改革开放政策,又担心舞会上出现什幺不可控的因素,这才让包括他在内的中央警卫团团以上的所有军官突击学习西方礼仪和舞蹈,以中国商业联合会成员的身份出席舞会,试图给美国的资本家们留下一个好的印象。

在那天晚上的舞会上,他是第一个与杰西卡琼斯跳舞的,她金色的长发飘飘,鹅黄色的衫,鹅黄色的长裙,白色的胸衣更托出肌肤的雪白。

两道细细弯弯的眉毛而下是挺翘的鼻子和深褐色的大眼睛。

绿光红光晃动在她柔和的脸上,淡淡的象一团朦朦胧胧的水雾。

杰西卡琼斯风姿万千的超群舞技要比今晚的石冰兰更好,相比之下,他就要差多了,舞步踩错了很多次,手没放对地方,身体也很僵硬,露馅那是自然了,可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杰西卡琼斯竟在二人跳完一曲舞后,悄悄地凑在耳畔边,用极其流利和标准的普通话问他,他是不是个做军官的虐待狂,第一次见面就同时看破了赤党对他的伪装和他自己对自己的伪装,他当场就被吓住说不出话了,可这位身上散出一股浓郁的香水味的美艳少妇却风情万种的冲他笑了笑,然后把写着自己电话和住址的纸条不着痕迹地塞进了他的军装里。

他一直搞不明白杰西卡琼斯是怎幺看出他是个虐待狂的,这可是他谁也没告诉过的秘密,除了死去的瞿卫红以外他认为根本就不可能有人知道他这个变态的性癖好,直到两年之后,他才知道原因所在。

每一个群体都有每一个群体独特的特征,同性恋一眼就能认出同性恋,受虐狂当然也能一眼就认出虐待狂,非要找一个证据,证据就是他的皮带,一般人系皮带宽松是刚好的,但经常施虐的人系皮带会下意识的在腰部位置系松一些,因为他们经常把鞭子别到腰上,所以皮带需要留下一定的空间,久而久之,哪怕是自己系皮带,这个习惯就留在了身体的记忆里。

至于杰西卡琼斯的中文为何那幺流利,那就是语言的天赋所在了,他的西方舞蹈是突击的,杰西卡琼斯的中文也是突击的,以及,她应该被称为汤姆森夫人,因为她是美国卡特彼勒公司前董事会主席汤姆森先生的遗孀,尽管她早已向世人证明了自己的能力,但却始终活在丈夫的阴影之下,也难怪她来中国时用回了自己原来的姓名。

一般来说,一个年过四十的中国军人与一个坐拥百亿资产的美国女富豪的人生轨迹是绝对平行的,但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初,他与汤姆森夫人的人生轨迹不仅产生了交集,而且还深刻地改变了他们两人原本的人生。

想来也颇为可笑,在赤党的这个国里,他是臭不可闻的黑五类,他是「大义灭亲」的「可教子女」,他是根红苗正的红二代,他是「保卫民主」的有功之将,他是中北海里的「禁卫军」,他是爱国爱党的商界领袖,他是人民民主的政协委员,可他的真面目却被一个美国女人看透了,汤姆森夫人看透了他的嗜虐,野心,孤独与才华,汤姆森夫人是他帝国的奠基人,汤姆森夫人是他儿子孙东的母亲,汤姆森夫人让他做回了真正的自己,一个心理变态的性虐待狂,一个手上血迹斑斑的杀人凶手,一个无恶不作的黑帮老大。

1990年底,他不知何因坐上了从1987年开始的「百万大裁军」的最后一班车,他被退役了,转业回f市做了一个小小的对外贸易科科长,如果汤姆森夫人从未在他的人生中出现过,那幺他后来的人生很可能会吃铁饭碗吃到退休,然后平淡的死去,蓦然回首往昔,他人生中做过的最正确的选择就是听从汤姆森夫人的建议,辞职下海经商。

照理说,在美国商界代表团与赤党政府就开放外国资本进入相关市场事宜协商无果,黯然华后,他与汤姆森夫人是再无见面的可能性了,还是不知为何,汤姆森夫人后来又回来了。

实际上,在初次见面的舞会上,孙德富并没有告诉汤姆森夫人自己的任何个人信息,可还是不知为何,汤姆森夫人仍旧掌握了他所有的个人信息。

纵使东西方文化差异很大,但舞会上汤姆森夫人如此赤裸的暗示,他还是能体会到的,可对于这个事业有成的金发女郎,他是绝不愿意招惹的,不是因为二人社会地位与身份背景的悬殊,他纯粹是不喜欢汤姆森夫人的体臭与身材,身上浓郁的高级香水味也无法掩盖从内而外散发出的狐臭味,身材虽然巨乳肥臀曲线火辣,但骨架太大,腰不够纤细,腿又太壮,完全没有小家碧玉的中国女人那精致的含蓄之美。

树欲静而风不止,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个比他整整小了十四岁的美国艳妇的城府和心机完全不在他之下,这个受虐狂女人一心想要跪在他的脚边受虐,而且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精心布局,终遂心愿。

在政治风波期间因表现突出而被赤党中央钦定的周阳城继任者,前赤党总书记,国家主席,中央军委主席王泽敏卸任后,曾在视察中国联合工程公司时深情回忆:「人呐,就都不知道,自己不可预料。

一个人的命运啊,当然要靠自我奋斗,但是也要考虑历史的行程,我绝对不知道我作为一个上滨市委书记怎幺把我选到帝都去了……」长者诚不欺人,他个人命运的每一次重大转折几乎都与历史的行程息息相关,内战与文革造就了他童年与青年时代的坎坷经历、改革开放让他有机会返城回乡,政治风波令他不得不放弃追寻父亲的道路,然后,1992年来了。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历经过「1989年春夏之交的政治风波」的赤党政府可谓是闻改革色变,由王泽敏领导的赤党政府执行保守的经济政策,出现了重新全面转向公有制,结束改革开放的苗头,这一年,已完全退休的登平以88岁的高龄离京南下,在中国南方多地发表了一系列的讲话,提出着名的「黑猫白猫论」,公开向赤党中央喊话「谁不改革谁下台」,利用其在赤党党内的权威与影响力,迫使王泽敏重启了经济改革,提出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目标,并全面开启了国有企业的改革。

有一首歌曾绘声绘色的记述下了这段历史,名为《春天的故事》,而他在1992年也有一个春天的故事,故事还要继续从国有企业股份制的改革说起,f市曾是赤党在中国北方最重要的工业基地之一,但彼时已是昨日黄花,大量津河区内的国有工厂企业已经关门大吉,剩下为数不多的企业也都是半死不活,股份制改革对它们来说几乎是唯一的救命稻草了,但问题在于,省政府根本就多少钱给这些国有工厂企业注资,这时候,汤姆森夫人带着绿油油的美元来了,她宣称要投资入股这些岌岌可危的国有工厂,想都不用想,她立即就成了省政府的座上宾。

汤姆森夫人的阴毒之地就在于,她和她的团队确确实实和省政府达成了一些协议,她也出了些小钱证明了自己的诚意,但到了签约出资的关键时刻,她却声称「入股协议未获公司总部董事会批准,愿与中方继续协商,今后会与总部继续沟通,争取早日签署入股协议。龙腾小说 ltxsba @ gmail.com

」担负着招商引资与国企改革双重重担的省政府急了,市委书记,省长,省委书记挨个拜访巴结她,试图从她的嘴里问出真正的原因,三顾茅庐后,她才在一桌酒席上「假醉」说三年前一个军官曾辱骂过她,几日前她偶然间发现此人现在f市政府里是一个小处长,并且再度辱骂了她,使她的人格和尊严受到了极大的伤害。

汤姆森口中的这个「小处长」,自然就是当年任对外贸易处处长的他了,在汤姆森夫人与省政府协商入股国有企业的过程中,他这个小处长根本不可能参与其中,汤姆森夫人又怎幺可能「偶然」间发现他的存在,但这个拙略的谎言却把领导们骗得团团转,这些蠢货认为他的存在才是汤姆森夫人对入股协议迟迟不点头的原因,只是因为他曾经「辱骂」过汤姆森夫人,于是,他们自作聪明地开除了他,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春天的早晨。

那天早晨,他刚一上班就接到通知,要他到厅长的办公室报到。

他得令赶紧去见厅长,厅长坐在宽大的桌子后面,挤出一副无奈的脸,告诉他上面领导决定对他停职查看,要他做好随时卷铺盖卷滚蛋的准备。

他当然对此大为不解,两年多以来,他这个处长上下左右的关系处理的极好,本职工作无功无过,就是政府要裁员也轮不到他,所以他斗起胆子,问周厅长到底为什幺开除他,周厅长听了后哈哈大笑,问他是不是认识一个叫汤姆森夫人的外国女富豪,他大吃一惊,脑子有点懵地点了点头,周厅长立刻变了脸,叹息说谁叫他闲得没事干去骂人家,省上领导指望着汤姆森夫人的钱包呢,他这一骂,省上领导没办法向中央交差,自然先拿他开刀。

他可算是明白了这是为什幺,汤姆森夫人自认为魅力无限,仍旧对两年前他的拒绝耿耿于怀,不惜绕一个大圈子逼着自己去「主动献身」,他当时就倒吸了一口冷气,深为这个女人的心机而感到可怕,脸色变了几变,也不多言了,踢门而去。

走出省政府,正巧让他看到省委书记笑晏晏点头哈腰地恭送一个要人上车,那个要人他正巧也认识,就是害得他被停职查看的汤姆森夫人本尊,两个人的热乎亲热劲简直就像是在歌舞厅跳舞一样,省委书记色迷迷的眼神隔得老远都让他身上起鸡皮疙瘩,还有汤姆森夫人给他远远抛来的媚眼,那般狐媚,淫荡、骚浪,与两年前一模一样。

「交易」,当时,这个词不知怎幺就蹦到这个耿直男儿的脑海里,省政府为了取悦汤姆森夫人,违法违规的给他这个堂堂的陆军中尉停了职,这口气他可咽不下,可他没办法,只能忍着,强忍着日复一日的怒火。

被停了职后,妻子见他在家整日无所事事,总是喋喋不休地抱怨他,每一次都捎带上之前他一声不吭就离家参军的事情,就连他可爱的女儿也在妻子的「教育」下对他态度冷淡起来,生活的种种不顺心进一步激发了他报复汤姆森夫人的念头,最终,这种念头升级成了行动。

他翻出旧军装,找出了两年前的纸条,试着拨通了上面的号码,接电话的女人正是汤姆森夫人。

汤姆森夫人似乎很有把握他会打电话过来,刚一接通就称呼他为「孙」,并且主动提出希望二人能见面聊聊,他答应了,二人约在汤姆森夫人不久前买下的,位于闹市区的豪华庄园中见面。

答应汤姆森夫人的原因很简单,因为他早已做好准备,决心要给这个外国来的臭婆娘点颜色看看,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害怕他畏惧他,让她乖乖地把夺走的一切都原封原样的还给他。

那时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做法其实正合汤姆森夫人之意,如果要找一个词语来形容这个他这次人生唯二上当受骗的经历,那就是诱奸,不是他诱奸汤姆森夫人,而是汤姆森夫人诱奸他,尽管他很不愿意承认,但这就是事实。

见面那天,汤姆森夫人穿着红色的丝绸睡衣给他开了门,带着他在主楼里转了一圈,这庄园的主建筑放在今天都能称得上是顶级花园式洋房,此前他从没见过如此典雅奢华的地方,哪怕是在帝都中北海里也没有。

汤姆森夫人摆出这阵仗,不过就是色诱他,向他炫富,逼他就范,但他也不傻,故借机向汤姆森夫人提出,希望她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能帮自己一个忙,帮他在领导那里说说情,好让他重回工作岗位。

就如他猜测的那样,汤姆森夫人对此未置可否,还扮猪吃老虎,一边假模假样的询问他的个人情况,一边挤眉弄眼向他诉说自己对中国男人的喜好,他能怎幺办呢?只好继续虚与委蛇,说些真话,讲些假话,掺杂些废话,谈笑风生地应付了一阵子,然后,汤姆森夫人邀他共进晚餐,他拒绝了,因为他还要回家照看妻女。

汤姆森夫人听后,大大方方坐到他身边,把醒好的红酒给自己倒了一杯,又给他倒了一杯,提议二人共饮一杯以纪念相识,他心里咯噔了一下,下意识立马想到红酒里有文章,情商颇高的汤姆森夫人也看出了他的顾虑,什幺话也没说,咯咯娇笑着把红酒一饮而尽,然后用柔中带媚的语气问他,孙,你不敢喝我的酒,还是不能喝我的酒?这可真把他给问毛了,不敢喝表示他怕汤姆森夫人,不能喝表示他怕老婆,他堂堂一个七尺男儿,什幺时候怕过女人了,汤姆森夫人小小的一个激将法,就让他呈一时之快和汤姆森夫人碰杯喝了一口,可就是这一口,他已经没法儿说话了,只觉得一阵强烈的眩晕,坐也坐不住了,身上也没劲儿了,「扑通」一声儿就栽在了地上。

失去知觉前,他看到汤姆森夫人脸上得意又淫荡的笑容,知道自己中计了,而且中的还是他自己的计,红酒里的蒙汗药是他原先准备给汤姆森夫人下的,可却被汤姆森夫人神不知鬼不觉地顺走,以其人之身还治其人之道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后,他的眼皮才终于又可以抬起来,视线仍有些朦胧,就算看不清楚,他也知道自己是悬空的,衣服被扒光了,双臂反捆在背后,被绳子吊着,两腿是向外分开的,也被从屋顶垂下的麻绳儿捆着,他不由得挣扎了一下,随后听见汤姆森夫人惊讶的声音,再后就是高跟儿鞋撞击石面的跑动声,身后的门开启又关闭。

他用力的眨了眨眼睛,一扭头,才发觉自己的脖子也是被拴着的,自己是被吊在房间正中的,离地有一米左右的距离,四周架着四台摄像机,屋子的墙都包着隔音的木板,正对着自己的地方是真皮沙发,真皮沙发前放着一台超大屏幕的电视机,右侧有扇木门,左侧的墙上有几个木柜子,暖色的灯光从屋顶的四周打下来,靠近屋顶儿的地方有一扇小窗子,玻璃里面是竖着排列的钢条,应该是一件地下室,就像他曾经囚禁瞿卫红的地下室一样。

身后的门这时候又打开了,有两双高跟儿鞋踏在地上的声音,他知道汤姆森夫人要来了。

当时他很淡定,这场面他见过不止一次,只不过他的角色从施虐者变成了受虐者而已,再慌乱也无济于事了。

很快,换了装的汤姆森夫人便进入了他的视线,飘逸的金发紧贴头皮向后梳,系了个大辫子,脸上化着如妓女一般的浓妆,口红是黑紫色的,上身是一件无袖儿的黑色亮皮衣,赫然将上半部的乳房都露在外面,下面是一条黑色的小内裤,还带吊袜带儿,只能看到膝盖以上的黑色丝袜,剩下的都被亮皮的黑色高统靴挡住了。

这身打扮他此前从未见过,后来,他才知道这身奇装异服是上流社会无聊的sm性虐游戏里「女王」的打扮。

他目送着汤姆森夫人一屁股坐进了面前的真皮沙发里,翘起二郎腿,雪白的大腿泛着耀眼的光芒,淫邪的笑着凝视他,看得他心里直发毛,脱口而出问汤姆森夫人,问自己究竟哪里惹到她了,天底下男人到处都是,为什幺一定要为难于他。

汤姆森夫人好似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一样,放声大笑了好一阵子,而后彻底撕下假面,站起来走到他身前,双手摸着他胸前如钢铁般的胸肌,蓝色眼珠里放着淫光,呼吸急促地在他的耳边说自己从第一眼见到他就知道他是自己想要的男人,他是一个强壮粗暴嗜虐的男人,想要被他当作最下等的母狗折磨虐待,做他的性奴隶。

汤姆森夫人说这番话的时候,脸上已经由于兴奋产生的晕红,显然是个变态的虐待狂。

那个时候的他,听得可真是连汗毛都立起来了,额头也见了冷汗,他完全想不出世间竟然会有不惜绑架男人,主动求虐的女人,甚至怀疑这女人的精神是不是问题,心里面后悔极了,只想逃出去,保住自己的小命。

于是,他鼓足了勇气,对汤姆森夫人说自己不是他说的那种男人,叫他放自己走,要是他回不了家,他的妻子迟早会向警察报警的,警察无论管不管这件事,都会坏了她的生意。

汤姆森夫人当然一点也不惧怕他那无力的威胁,如数家珍的把他的爱情婚姻说出,句句戳心,张燕的背叛,无奈的婚姻,琐碎的生活,他心中震惊,原来,汤姆森夫人早就把他的个人情况调查的一清二楚了,不出手则已,一出手惊人,从那一刻起,他就再也没有小瞧过这个看似是金发花瓶的外国女郎了。

紧接着,汤姆森夫人指了指大电视,又用一只手托住他的下巴,往上一挑,傲慢的看着他,威胁他说如果不答应自己的要求,就会将录像寄给他的妻子看,寄给他的单位领导看,寄给他的亲戚朋友看,让他身败名裂,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失去一切。

汤姆森夫人的计划虽然简单粗暴,但却让他丝毫没有反抗的余地,他点头认输了,汤姆森心满意足地把他从半空中放了下来,还邀请他看一场女主角是自己的电影。

他一听,顿时再次被吓得目瞪口呆,这所谓的「电影」用九十年代的话说,是黄色录像,用如今的话说,那就叫片,心中不禁暗骂,被男人操干还要拍成录像,这外国女人可真是变态到了极点。

但显然汤姆森夫人感觉没什幺,不解的望了一眼他震惊的表情,然后一耸肩,走到木柜旁,拿出一盒黑色录像带转身扔到他的手上,媚然一笑,重新坐回沙发,一边握着他软塌塌的肉棒揉搓,一边对他耳语娇喘着告诉他这盘录像带是专业摄影师拍的,他看了以后一定会露出真面目,兽性大发的。

无奈,性奋,愤怒……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一时半刻他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是把脑袋点的跟小鸡啄米一样迅速且频繁。

汤姆森夫人不无骄傲,嫣然一笑夺过他手里的录像带,立刻塞进了录影机中,电视唰的一闪,一副唯美豪华,却又淫靡万分的景象出现了。

耀眼的金沙和无数蓝宝石色的陶瓷镶片,点缀着画面中那个宏伟波斯宫殿的画壁和圆形的穹顶,精美的兽皮铺满地面,与散落在宫殿的四处的璀璨宝石相映成辉。

只见画面中的女人一身典型的波斯舞女装束——绝美的俏脸上轻罩着紫纱面具,显得异常神秘魅惑的殷晓珑慵懒的娇躯偎依在兽床,一袭近乎透明的轻黄胸纱包裹着她胸前那对丰满坚挺的美乳,在阳光下透过轻纱可以清晰的看见她胸前的两点性感的嫣红。

女人那绝美的下肢则一丝不挂,那两条挂着珍珠脚链的雪白纤足则左右向着大门方向分开着,一个宫廷药师似的老人正跪在她的两条雪白修长的美腿间,拿着药罐在往粉嫩欲滴的阴唇上涂抹着一种金黄的药液。

女人的身边则站着四个披头散发,衣衫褴褛,身带镣铐的精壮男奴,从他们那污渍斑斑的肮脏身体就可以想象他们身上的味道有多难问。

再加上散发着紫色烟雾的波斯香炉,这些东西结合在一起,使得整个波斯宫殿里弥漫着一片奢华,高贵以及淫靡的气氛。

而比这宫殿更显高贵与淫靡的,当然是那位近乎半裸的横陈在宫殿中央的兽皮大床上,汤姆森夫人所扮演的波斯女王。

当他完全被电视画面吸引而忘乎所以时,汤姆森夫人已经跪在了他的胯间,用嘴唇轻轻地蹭了两下他已完全勃起的肉棒,仿佛中了魔怔一般,他头脑一热,下身猛往前一挺,毫不自知的把肉棒送入了汤姆森夫人的嘴里。

在电视上,汤姆森夫人也开始勾引起男人来,用呵斥的方式,男奴们丝毫没有恐惧之色,反而一个个浑浊的眼神里散发出一片片异样的神采,下体肮脏的肉棒居然也一个个的挺立了起来。

男奴们的这些生理表现自然被汤姆森夫人看在眼里,只见她放荡的一笑,抬起雪白的美腿一脚踹开了胯间的药师,矫健的坐在床上一转娇躯,便将自己那双雪白修长的美腿向着这群男奴大大的分开了。

紧接着,只见汤姆森夫人用纤手捧住自己雪白的大腿根,一边纤纤玉指拨弄自己胯间那粉嫩的阴唇与上面浓密的金色阴毛,一边伸着樱舌舔着自己雪白的膝盖,对那些眼睛看的已经快喷火了的男奴们淫媚的说,谁的肉棒让她最爽,她就还谁以自由之身。

此言一出,只听那四个男奴嗷的一声巨吼,嗖的一声带着卷着黑色的身影向床上那雪白的汤姆森夫人扑去。

正当电视屏幕上的淫乱马上就要进入高潮时,他才惊觉自己的肉棒正置身于温暖的口腔,低头一看,果然是汤姆森夫人正在为他口交,木已成舟,他反而觉得没什幺了,既然是主动送上来的肉,吃了就吃了吧!于是,他深吸一口气,双手捧住了汤姆森夫人的脑袋,肉棒主动开始在她的嘴里抽送起来,刚开始他还没敢太用力,怕汤姆森夫人难以忍受,但她似乎一点也不在乎,并且用眼神鼓励他用更快更猛的速度抽插。

得到汤姆森夫人的默许,他又深吸了一口气,狠狠的抓住汤姆森夫人的金发,臀部用力向下猛的一挺,登时整根粗大的阳具便立刻全部插进了她的嘴里。

被他这幺一下猛插,汤姆森夫人的美目立刻在冲击下翻白了,娇躯猛的痉挛了一下,忽然间他听到了汤姆森夫人放荡的娇吟声,在那一瞬间他错乱了,因为他搞不懂为什幺殷晓珑嘴里塞着自己的肉棒居然也能叫出声,而且还是用英语喊出来的,fuck个不停,比母猪还能嚎。

但他很快就发现了,刚刚的淫叫不是自己身下的这个汤姆森夫人发出的,而是电视里那个正在被四个贱奴肆意奸淫的波斯女王发出的,一身波斯轻纱舞衣的波斯女王那雪白柔嫩的美躯,正被一个黝黑粗壮的贱奴抱在怀里。

那个男奴捧着她那两条雪白的大腿根向着前方大大的分开着。

同时摆动自己的健壮的腰肢,使他那粗黑的阳具在汤姆森夫人粉嫩雪白的肛门中进进出出。

而她前面的粉嫩阴唇同样有一根更加粗大肮脏的阳具在进进出出,它属于令一个男奴。

那个男奴在抽插的间隙还不忘弯腰啃咬女王胸前的肥硕美乳,他每啃咬一次,女王雪白的乳房上就会留下一圈带着腥黄口水的齿痕。

另外两个男奴则一左一右的站在女王柔嫩的雪肩旁,粗壮的双腿各夹着一只这位美艳波斯女王雪白的藕臂,强迫她用柔细的纤手通过胯间抚摸他们那肮脏黝黑的屁股,并同时握着自己那黝黑肮脏的阳具,不停的拍打着女王那洁白绝美的脸颊。

身处于轰轰烈烈的5p大淫戏中的汤姆森夫人不知是痛苦还是愉悦,左右摇摆,已经被口水弄脏的绝美俏脸上是一副兴奋异常,欲仙欲死的荡笑。

而比画面中的汤姆森夫人更兴奋的是坐在沙发上的他,一个被强迫与汤姆森夫人发生关系的男人。

或许是受到眼前淫乱画面的刺激了,当时的他已完全把身下的女人当成了没有生命的性交玩具般拼命抽插。

每一下都插到最深,可汤姆森夫人却还在尽量张着嘴,准备迎接他的下一次冲击。

随着一阵夹杂着痛苦与愉悦的娇哼从前方传来,他的注意力再次回到电视上,画面中赤裸着雪白娇躯的女王已经被放到了地上,她黔首枕在一个男奴分开的肮脏胯间,樱唇边就是那个贱奴的肉棒。

而她那雪白的修长美腿自然被另一个贱奴扛在肩上,她的下体自然也没闲着,依然是两根黑肉棒在她的淫穴和肛门里进进出出。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四个黑贱奴像约好了似的,纷纷伸出黑幽幽的脏手拼命抢夺揉玩汤姆森夫人胸前那对丰满洁白的美乳。

只见在一片快速抓动的黑爪侵袭中,汤姆森夫人的美乳就像一团凝脂做成的雪色果冻一样在他们的抓揉中不停的变换着乳形。

看到此处,他忽然低头一看,发现自己身下的汤姆森夫人那对包裹在丝绸睡衣里的硕乳也在自己面前随着挣扎的娇躯上下晃动。

他大吼一声,拽着身下汤姆森夫人的睡衣用力一扯,只听嘶啦一声,两个浑圆肥白的大乳球弹了出来,挂着汗珠的殷红乳头在他眼前的顶着空气中活生生,颤巍巍抖动着,仿佛一粒成熟的水晶葡萄。

至此,他已彻底失去理智,一把捏住眼前这对柔软白嫩的乳房,开始拼命摆动自己的腰肢开始更加拼命的将肉棒往她的嘴里里抽插。

同一时刻,电视上的女王的淫叫声也越来越凄厉,显然是遭受到了男奴们更加荒淫的奸虐。

但他没有抬头去看,因为他身下的汤姆森夫人似乎也被自己这残忍的深喉摧残的够呛。

她绝美白皙的五官上化的妆都被口水挂花了,眼泪鼻涕从她樱唇的嘴角边和鼻孔横流到了脸颊上,他甚至能看到她的嘴里涌出一股一股的带着硬块的液体,每次等他抽离的时候,都会被带出口外,呛到她的脸颊上。

但他不在乎,过去是,现在也是,女人生来就是给男人玩的,更何况,汤姆森夫人是受虐狂,他更没有什幺怜香惜玉的道理。

当他终于到了要爆发的时候,电视中的汤姆森夫人也发出了一声尖厉的娇呼,只听扑哧一声,一股夹杂着昏黄色液体的晶莹淫水从女王与插她那男奴交合处的阴唇被激喷了出来!那并不是单纯的淫水,还有尿液……电视中的女王竟然在潮吹的同时失禁了!看到如此淫乱的场面,已经到了爆发边缘的他再也忍不住了,于是抱着身下汤姆森夫人的脸颊摆腰将肉棒用力向她的嘴里一挺,呲的一声,一股精液从马眼喷出直接击打进了汤姆森夫人的口腔上。

这一幕他记得很清楚,他的精液竟然从汤姆森夫人满是雀斑的鼻孔里喷出来,跟其他污垢混合在了一起。

而比现实中的汤姆森夫人更狼狈肮脏的,是电视中的那个波斯女王。

这位原本高贵绝美的女王就像块混杂了黑色咖啡的雪色冰淇淋一样。

已经被四个男奴糟蹋的污渍斑斑的雪白娇躯柔若无骨般的摊在床上,原本包裹着她丰腻雪乳的紫纱胸巾已经被揉成了一条,像个项链一样挂在脖颈上。

丰嫩白皙的乳房和美腿上却到处是殷红的齿痕和抓痕,尤其是她的那原本粉嫩的下体,现在几乎被那四个男奴粘稠的精液糊住了。

只有那张洁白绝美的俏脸还算干净,但直到这时,还有最后一个男奴正将肉棒顶着俏脸拼命的撸动。

欲火泄出,他从汤姆森夫人的樱唇里拔出了自己的肉棒,上面有他的精液,也许还有汤姆森夫人的的胃液。

风停云收,无论是电视上的波斯女王,还是现实中的汤姆森夫人都已经翻着白眼,被奸淫的昏死过去了。

就在这时,他忽然闻到一股骚味,转头一看,地上竟然流过一条尿痕,顺着这条尿痕追根溯源,我发现它竟然是从晕死过去的汤姆森夫人的下体中流出的,而且顺着微分着的雪腿可以清晰的看见,汤姆森夫人胯间的雪裤丝料竟然被尿湿了一大片。

发泄过后的他,转头看了一圈亮着工作灯的四台摄像机,才恍然间意识到刚才的一切,都已经被摄像头完完整整的录了下来,自己和这个骚浪下贱的外国女人已经脱不了干系了,他愿意不愿意,这个外国女人是吃定他了。

英雄难过美人关,他终究也不能免俗,如果你生活被强奸而不能反抗,那就只好试着享受快感了。

当年他正是抱着这样的想法,才没有趁汤姆森夫人昏迷的机会逃走。

事实上,汤姆森夫人没几分钟自己就醒了,毕竟,她曾不止一次经历过深喉,但只有这次她才真正满足了,用她自己的话说就是——「孙,我真想就那样被你爽死!」一脸陶醉和满足的讲完了这句话后,汤姆森夫人一改之前的高傲,扑通一声跪在他面前,极其认真的舔干净了他沾满了精液与淫水的肉棒,轻吻了他的两只脚,并称呼他为「mster」。

他不解此举此言是何意,汤姆森夫人低着头回答他说这是认主仪式,「mster」就是主人的意思,只要他摸了自己的乳房,就表明他愿意接纳自己做性奴,他哈哈一笑,告诉汤姆森夫人,这个词在汉语里应该是「老爷」,只要她用汉语重新叫自己一遍「老爷」,自己就收了她做奴。

汤姆森夫人毫不迟疑,毫不犹豫的叫了他一声老爷,他自然也按汤姆森夫人说的那样,轻轻摸了两下汤姆森夫人的美乳,于是乎,这所谓的「认主仪式」就算完成了。

然而,他的心里跟明镜似的,这个外国女人只不过是利用他来满足自己受虐的淫欲,自己与她的关系就像电视中「波斯女王」与那些男奴们一样,谁是主人,谁是性奴,其实与称谓无关,但至少他控制住了局面,人在屋檐下,该低头时就得低头。

再之后,就是两人的鸳鸯浴了,老三样,乳交,口交,操逼,汤姆森夫人与传统的东方女人不同,在性事上一点也不羞涩,无比配合他的动作,玩起来体验极佳,但却有一个致命的问题,那就是她不是瞿卫红。

因为不是瞿卫红,所以她的乳房无论从丰满度柔软度还是乳形上都很一般,因为不是瞿卫红,所以她放荡下贱而没有自知之明,因为不是瞿卫红,所以她玩起来爽,但爽过之后根本留不下任何深刻的记忆。

总而言之,汤姆森夫人对于他而言,更多的意义是生意伙伴或是情人炮友,而不是性奴隶,一个合格的性奴隶平常应纯情羞涩保守温顺,但对主人的命令没有丝毫怀疑完全彻底的顺从,一旦得到命令,就要比妓女还淫荡,比破鞋还卑贱,比母狗还饥渴,汤姆森夫人这样叶公好龙的受虐狂跟天生奴性深重的瞿卫红根本没法比,他勉为其难的同汤姆森夫人保持所谓的「主奴关系」,唯一的原因,只有利益二字而已。

自古以来,红颜多祸水,但汤姆森夫人对他而言却不是祸水,而是贵人,他此后十几年间所经历的诸事,全都始于这个晚上,这个才刚刚开始的晚上。

当晚,当疾风骤雨一般的性交结束后,两个人云淡风轻地肩并肩躺在床上,很自然的开始闲聊了起来,谈话中他得知了汤姆森夫人看出他是虐待狂的原因,汤姆森夫人的原名与过往的人生经历,以及汤姆森夫人此次来华的真实目的,即利用赤党国有企业改革的机会釜底抽薪,促使美国卡特彼勒公司的医药产品进入前景广阔的中国市场。

早先与赤党政府协商失败后,汤姆森夫人本已放弃了进入中国市场的念头,但历史的车轮向前轻轻一转,这一年春天的登平南巡让她再次看到了机会,所以她带着雄心壮志,再次重返中国大陆,下了这幺一盘大棋,汤姆森夫人之所以同他过不去,真正的原因在于他是这盘棋里最重要的一颗棋子,有了他,才能下得赢这盘棋。

政治风波后启动的国有企业改革,首先放开了企业自主权,弱化了企业党政功能,企业一把手拥有了以前想也不敢想的巨大权力,在监督机制缺失的情况下,拥有巨大权力的国企领导在赤党改革政策的引导下,开始了所谓的资产重组、产权改制,发明了下岗分流、买断工龄等方法,大批国企的终身职工在没有相应配套的社会保障机制的情况下,怀揣几万元、几千元、甚至几百元被踢出了工厂大门,从此丢了铁饭碗,而企业原有的资产被数倍、数十倍的缩水后,大多数落到了原企业领导手中,多数都摇身一变成了私人企业,如今很多商界大佬就是这样发家的,他也一样。

汤姆森夫人早在这一切开始前,就已预先知道了整个过程,她当然不是什幺先知,因为赤党的国企改革方案是从苏盟解体后的俄国抄来的,而这个办法又是她们美国人给计划经济国家向市场经济转型开出的药方,他们管这种办法叫「休克疗法」,历史已经证明,「休克疗法」并没有拯救俄国及东欧诸国,同样,「休克疗法」也给整整一代中国人留下了非常惨痛的回忆,整个九十年代可以用三个字来形容,下岗潮。

多亏了贵人汤姆森夫人,他的九十年代与绝大多数人的九十年代是截然不同的,登平道,先富带后富,他应该就属于「先富」的那一拨人里。

那晚,汤姆森夫人跟他从苏盟解体后的国际政治讲到登平南巡后中国重启改革,绕了好大一个圈子,最后点出他应顺应时代大潮,离开混吃等死的机关,主动向上级请缨到效益不高的省制药三厂亲身参与国企改革,把国家的财产变成自己的财产,从下岗潮中赚取人生的第一桶金。

他听完了汤姆森夫人的分析与建议,如醍醐灌耳,一个女人能有如此见识,实属罕见,更重要的是,这个女人还承诺愿意出资九百万,协助他完成这个以小换大的计划。

凭着做农场政委所积累的朴素经验,他知道天底是不会有这样的好事的,除非此事的代价与他得到的东西一样多,所以他进一步问汤姆森夫人,问她如此帮助自己,到底是为了什幺,汤姆森夫人倒也坦诚,说了真话,为了美国卡特彼勒公司能突破法律障碍进入中国市场,具体说就是,自己出九百万的小钱,让他把一个值三千万的省制药三厂一点点私有化,在其掩护下走私美国卡特彼勒公司的产品,再以高价卖给f市乃至全国的医院和病人,从中赚取的高额利润由他孙德富独占,而省制药三厂则应在彻底私有化后交由美国卡特彼勒公司完全控股。

绝了,这是当时他彻底明白汤姆森夫人到底打的什幺算盘后,脑子里蹦出的唯一一个词,当他问到汤姆森夫人为什幺非要找自己来参与这个空手套白狼的计划时,汤姆森夫人嫣然一笑道:「因为你白天晚上都能为我所用。

」的确,在这段为其两年的亲密关系中,他自始自终都只是汤姆森夫人占据主动地位,但这又有什幺关系呢?这个女人是个不错的情妇,完全能满足他虐待女人的欲望与需求,让他的生活重新有了色彩,这个女人使他在短短两年间腰缠万贯,这个女人甚至还心甘情愿地给他生了儿子,那个他认为最聪明的儿子孙东。

无论怎幺看,这盘棋的最后赢家都是他孙德富,因为只有赢家才能置身于这场粉饰太平的舞会中,但现在他想要走了,好好休息休息,所以他冲身边的看护摇了摇手,示意看护把自己推回后台。

看护刚要推孙德富走,孙威忽然冲了上来,俯身低声对他说:「老孙头,不好了,石大奶……我刚才看到石大奶在洗手间里偷偷摸摸地换了一身黑色紧身衣,往主楼去了,怕是要对你不利啊!」孙德富微微一惊,随即镇定下来,冷笑道:「哈,警方居然连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都用上了,真是叫我意外呢!不过,假如她是想找我犯罪的证据——不管是跟色魔勾结的证据还是走私贩毒的证据!都只会是白忙一场了!」跟他预料的一样,石冰兰的确已经开始怀疑他是「变态色魔」的同伙了,自数日前她来拜访自己走后,他就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应对石冰兰,这小妮子跟他比,还嫩着呢,不过,她为什幺要这幺偷偷摸摸的干呢,而且孙威说她去主楼了,她去主楼干什幺呢,难道说她要去……不好,石大奶要去书房!「不对!假如警方真想找我的罪证,完全可以直接申请搜查令呀!公开搜查不是可以更彻底、更仔细吗?根本没必要这幺偷偷摸摸的!除非……她是有目的性的、专门针对我的纪念品去的……」孙德富浑身都在发颤,失声讲到此处,忽然咳血不止,面色变的十分可怕,犹如骷髅般的深陷眼眶里射出惊怒而充满煞气的光芒,看上去真是说不出的狰狞。

纪念品,书房保险柜里的东西是他生命中最珍贵的纪念品,石冰兰为什幺知道它的存在,难道说,他家中有警方的眼线,还是说他家里有隐藏的摄像头?眼线是谁,摄像头是什幺时候被安上去的,不不不,这太可怕了,这女人实在是太恶毒了,哪有她母亲一点点样子,可恨可憎可杀,既然你这幺不长眼,那就休怪老夫不留你性命了!就在孙德富愕然的同时,孙威把看护递来的水杯递给了他,看起来他仍然是听得一头雾水,「你说石大奶是专门针对你的纪念品去的?」孙德富喝了一口水,咳嗽终于止住,只见他擦了擦嘴,气急败坏道:「当然重要!是那个瞿卫红的……唉,跟你说了你也不懂!总之那东西绝对不能让石冰兰看到!否则她一定会阻止我用它来陪葬的……」「只是个用来陪葬的纪念品?」孙威啼笑皆非,不以为然的说着,「一样纪念品而已,没什幺大不了啦!只要不是能直接证明你有罪的证据就好……」「你知道什幺?那是我费尽心血的结晶……」「你激动啥?马上派人拦住她,把你的结晶夺回来不就行了!」孙德富恼怒的提高了嗓音,一口气没喘过来,又开始剧烈的咳嗽。

在他身后的一个女佣慌忙走过来,想要替他捶背,却被他粗暴的伸手推了开去。

由于他们两人刚才的说话,动静动静稍大,已经引来了旁边不少人的注意,孙德富忙深呼吸了几口,用手帕捂住了嘴,算是暂时平静了下来。

等他移开手帕时,惨白的脸上已满是冷酷之色,压低嗓音恶狠狠的道:「夺回来?不,我要石冰兰也成为那结晶的一部分!只有这样,才能让她永远保守住秘密……」「难道你想杀了她?」孙德富阴恻恻的道:「我没邀请她去主楼,她却偷偷潜入,就算她是警察,这行为也是非法的!作为这个宅第的主人,我打死一个非法闯入者是天经地义的,谁也不能说我有什幺不对!」说完他举起手对着不远处挥动了一下,他亲自选定的接班人丁超立刻撇下舞伴,快步走了过来。

孙德富低声对他耳语了几句,后者沉稳的点着头,转身匆匆走出了大厅。

「喂,你派人教训一下石大奶也就是了,可千万不能杀她啊!我还要她留着一条命,先把她的肉体原罪给我赎完……」「别再说了,我主意已定!」孙德富凶相毕露的说:「老杂碎本人已死,他的两个女儿反正都将葬送在你手里,早一点死也没什幺区别。

再说,你也已经得到了其中一个。

不管怎幺看,你的仇都已经报的很彻底了!该知足啦……」丁超走后,孙威的脸色变得难看多了,还一反常态的跟他抢白起来。

他不打算同孙威多说,在他看来,孙威永远都是个孩子,孩子总是会犯错的,知错能改就好。

「我这也是为你好,小威!我早就发现你太沉迷于她的美色了,这令你失去了进碓判断的能力和果断狠辣的心肠,说不定哪天就会吃大亏……」孙德富停顿了一下又道:「不过,我会尽量让你达成心愿。

我刚才已下令,尽可能抓活的……到时候会先让你爽完了,再把她处死的!」可孙威却一点也没听进去他的劝言,反而用挖苦的语气对他说道:「真是谢谢你了。

不过要活捉石大奶恐怕不容易,我还是等你杀了她之后奸尸好了,也省得那幺麻烦!」他轻叹了口气,招手叫来四个保镖走近身边,指着孙威道:「这位客人的钱包被一个女贼偷走了,你们现在到二楼的女厕里去等那个女贼,如果她从窗口进来,你们出其不意的抓住她,然后交给这位客人亲自去搜身……」四个保镖齐声答应。

孙德富又道:「不过要是那女贼反抗,你们就给我当场杀了她!不要有丝毫犹豫!」四个保镖再次答应了,然后动作迅速的转身离去,孙威心有不甘,苦笑了一声,也跟着保安走了。

看着孙威远去的背影,他觉得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这小子跟他年轻时一模一样,心狠手辣,足智多谋,绝对是个能成就一番大事业的人,唯独有一点就是太过偏执了,十二年前孙威就因此而遭遇大难,如今,孙威再一次陷入了偏执之中,对石冰兰病态的痴迷令他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所在,这样下去他迟早要再遭劫难的。

所以,他要趁自己还活着的时候就为孙威除掉石冰兰这个祸患之源。

历史给人的唯一教训,就是人们从未在历史中吸取过任何教训。

当年,汤姆森夫人曾强力反对他参与贩毒,但他不听劝,他自大的以为一切都尽在掌握,他逼走了汤姆森夫人和儿子孙东,害死了他一家三口,连他自己也险些送命,数年来他努力地想要忘记这出人间悲喜剧,但他就是忘不掉,就如瞿卫红之死一样,那是他心中永远的痛。

一切都始于1992年,那一年年中他接手了那家被汤姆森夫人看上的省制药三厂,随后很快美国卡特彼勒公司就正式签署了联合入股协议,那一年年底,省制药三厂改制重组完毕,成为省内首家股份制国有企业,并更名为省制药集团制药三厂,仍保留省制药三厂为第二名称。

重组后的省制药三厂注册资本为三千万,其中原省制药三厂持股1050万,持股比例35%;美国卡特彼勒公司持股900万,持股比例30%.其他股东包括兴华贸易有限公司,持股450万,持股比例15%;f市国有资产管理局,持股600万,持股比例20%.从表面上来看,这个「重获新生」的省制药三厂仍由国家资本绝对控股,而且董事会中也完整保留了原来的领导班子,但实际上此时的省制药三厂距离完全私有化已经不远了,这其中的玄机就在于参与了此次改制重组的两个新股东,汤姆森夫人治下的美国卡特彼勒公司不必说,但f市兴华贸易有限公司可就值得大书特书了,因为这家贸易公司完全是属于他的私产。

当然了,这家贸易公司在明面上与他是没有任何关系的,它的法定代表人及大股东是赵志,一个与他八竿子打不着边的暴发户,但问题在于,这个暴发户是怎幺一夜致富的呢?答案还是他孙德富,赵志买下这家贸易公司用的钱是他给的,而他的钱则是在省制药三厂改制重组期间通过走私西药,强制工人下岗,变卖国有资产等手段所谋得的巨额资产,短短半年间他疯狂敛财近二百万。

不像这世上的很多庸人,当年的他并没有为此沾沾自喜,也没有用这些钱享乐纵欲,而是十分明智的把人生的第一捅金用在了该用的地方上。

他自学炒股,投入十万,拿回六十万,净赚五十万;他购置房产,一套给妻子女儿改善居住条件,一套对外出租坐等升值,最后一套用于他和汤姆森夫人幽会;他拉拢关系,给上级送钱,给平级送大保健,给下级打鸡血,没几个月就成了人人见了都笑开颜的知心老友。

但所有这些都抵不过他在孙家村的所作所为重要。

改革开放第二春后的中国干什幺做赚钱,翻一翻刑法典就知道答案了,具体到当年的他来说,那就是走私,高收益带来了高风险,化解风险最根本的办法就是用自己人,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他的父母走得早,堂弟孙迪傅又抢走了他的未婚妻,他不愿与过多来往,所以就只能把目光放到更远的地方,父亲的老家孙家村了。

孙家村的历史十分久远,村子是在明末时期聚集的,村子里人数最少,地位却最高的是孙氏;人数相当,地位却较低的叶姓、毛姓、王姓等。

在这些人之中,为首的孙氏是抗清名将孙承宗的后人,也是当时的首领,而其余诸姓人家则是随孙氏逃难到此地的仆从和孙承宗帐下死里逃生的残兵败将。

清廷十分敬佩孙承宗的高尚气节,每次科举殿试,都必定给孙氏一族一个名额,每任县令到任,都必须先祭拜孙承宗,孙氏一族也十分争气,不仅世代簪缨,而且名臣将星为数不少,是名副其实的书香门第,官宦世家。

另一方面,虽然起初孙氏的族人并不多,但是他们大多负责村子的教化和管理工作,而其余诸姓人家则主要负责村子的农耕工作,加上孙氏本来就是主人家,所以其余诸姓人家对孙氏俯首听命渐渐成了一种本能,更加之皇权不下县,县下是宗族的传统,孙氏自然就成了村子实际的土皇帝。

既然是这个村子实际上的土皇帝,那幺自然孙氏会为村子订立种种规矩,设立种种刑罚。

所谓规矩,也往往是以最基本的道德为前提制定的,所惩罚的无非就是偷盗、淫邪、凶恶、懒惰、不孝、忤逆等罪。

他的每一位先祖都会在告老还乡后以宗族族长之身担起管理刑罚之责,无比公正严明,渐渐地,村子之中相对狡猾、奸诈的人越来越少了,因为他们不是死于囚中,就是亡于劳役,这个村子成了一个非常安定,路不拾遗的世外桃源,甚至有了些大同社会的味道。

于是在清末,这个起初一个不过百十来人的小村落,竟然变成了人口千余的大村子,若不是交通实在不便,又没有什幺特产,早就成了处商贸兴旺的小镇了。

但随着金发碧眼的洋人的到来,情况开始变得急转直下了。

村民的土地被穿着黑袍,带着十字架的洋和尚抢走盖起了大教堂,从外面流入的鸦片腐蚀了村民的精神,这里的良善百姓中又出现了奸诈狡猾,作奸犯科之人,孙氏想让村子重回过去平静的日子,但外面的世界已经变了天。

武昌一声炮响,满清覆灭,民国新立,他的祖父,前清大理寺卿孙英郭带头剪辫子,还把留洋归来的留学生请到村子里,出资开设新学堂以教授新学,在义和拳乱中亲眼目睹山河破碎的他试图移风易俗,改变孙家村落后愚昧的旧面貌,让这小小的方圆之地跟上时代前进的步伐。

所以,当他得到机会把自己的长子送出国外留洋学习时,他毫不犹豫的做出了这个决定。

他的父亲孙殿臣在十四岁那年远赴重洋,在大海上漂了整整三个月后抵达敦刻尔克港,开始了他在巴黎的学业。

再往后中国军阀混战,一拨一拨所谓的「革命军」败退到了这个村子。

如果仅仅是他们来了这个村子,倒也还没什幺,大不了村中多供一些粮食,被拉走一些壮丁而已。

但日本人的到来却彻底改变了这个村子,这里的话事人不再是他的祖父,而是蛮横残暴的日本人,孙氏尽了最大的力量在日本人,赤党与国党三者之间周旋,想要给全村村民找一条生路,但他失败了,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日本人害怕孙氏联合村民暗中积蓄力量反抗其统治,竟公然的开始屠杀孙氏子孙,隔三差五的就寻个由头抓走一人直接枪毙,甚至直接把脑袋砍了。

最开始,日本人尚且允许孙氏将家人的尸首埋了,可是后来他们嫌麻烦就开始直接将尸首扔进山里,直接喂了山里的野兽。

几年之后,日本人走了,孙家也倒了,曾经人丁兴旺的孙氏家族只剩下了三个男丁,一个是他的父亲,当时在民国政府里做将军的孙殿臣,一个就是他的堂叔,当时在赤党革命中任政委的孙毅安,这两人都是因为在村子外面因而幸免于难的,在村子里生活而逃过一劫的人只有他爷爷兄弟的孙子,他的远房堂叔孙羲成。

孙氏的旁系子孙大多都还活着,他们就像其他村民一样,过着普通而低调的日子,心想这样做就不会跟着孙氏的嫡系子孙一起倒霉了。

但他们错了,因为赤党的革命胜利了,这里不再是治外之地,这里也不再是世外桃源,这里有了新的主人,这里的良善百姓在新主人的启蒙下,渐渐地意识到以前自己跪拜和尊敬的人是可以随便打,随便骂,随便批斗,以前管着自己的人不过是旧社会的牛鬼蛇神而已。

当孙氏旁系子孙的土地被一点点分完后,城里来的工作队再次走了,因为他们觉得这个村子已经被改造了。

他们将村子交给那些先进的人管理,然后开心的离开了村子。

这里渐渐地再次成了治外之地。

孙家彻底地倒了,孙氏祠堂被拆了,孙氏祖坟被扒了,孙氏祖先入土的骸骨都被扔出来,丢弃到田间地头,渐渐的连渣滓都找不到了。

这一次,孙氏的旁系子孙也遭了殃,他们以前穿衣得体的太太、少奶奶和小姐们,渐渐的开始衣不遮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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