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出神地望着盘中的烤肉,想起一周前自己还因一碗简单的牛肉饭呕吐,对着卫生间的镜子泪流满面,膝盖磕在地上,出清脆的声响。此时竟觉得相隔太远,已是别人的故事了。
“忍辱负重当然是有目的的。学生会换届在即,我要把事情的负面影响降到最低,首先顾全大局,其次保证宣传部运转,最后维护自己在大家心中的形象。副部长以上的成员一人一票,只要我比小林有优势——哪怕只是微弱的优势,学生会主席的位子就仍然是我的。”她冲幸村一笑,笑容里依稀留存着会议桌上揭小林的快意,“毕竟和谁谈恋爱,写稿是否失误,比起贪污公款,到底是太轻的罪名。”
“只不过仔细想想,这一切好像也没有太大意义。”
幸村翻动鱼肉的手一顿:“没有意义?”
“我要做的事情只有两件。写稿办刊,成为主席。采访是一门体察人心的手艺,然而我不仅不了解采访对象,也不能通过写稿改变事实,甚至拯救不了自己。那么,就算成为主席又怎么样呢?”挂在铁架边缘的鱼肉碎屑,终于落入炭火之中,随着嗞嗞轻响,消失不见。
“主席做到极致,也不过是第二个宫崎。审慎、周到、稳重,一碗水端平,搞校际交流平台,吹得天花乱坠,最后除了每个月围坐开会,什么都交流不了;说要提高工作效率,雷声大雨点小,仍然一份活过几个人,还得维持部长间的均势;明知接班人不行,为了拿到推荐入试的名额,维持自己在校会的影响力,所以必须死马当活马医。你知道他怎么和我说的吗?”眼前又浮现出宫崎的脸,女表指针滴滴答答地走,他眼窝下淡淡的淤青,衬得整个人疲惫而脆弱,“他说,他唯一享有的自由是沉默的自由,也就是无能为力的自由。”
“就这么一个人,竟然也是大家公认的、能力出众的、不偏不倚的人。”说到激动处,她的声音微微抬高,引得大半烤肉店投来震惊的目光,“这有什么意思?”
幸村倒是不温不火,不为所动:“我倒不这么觉得。学生会主席固然要受很多限制,但也掌握着别人没有的资源。改革社团考核制度,组织校际交换活动,推行新的方案……这些事情,单枪匹马肯定是做不到的。归根到底,你说的是宫崎和其他主席的表现,不能以偏概全。”
早川笑,你这是实干家的乐观主义。
幸村摇头:“尼采在《悲剧的诞生》里有一句话,‘现存的一切既正义又不正义,在两种情况下都是合理的’,这才是世界的本质。难道真的没有平衡这种限制的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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