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累着纤细足腕的金环总算被解开,她甚至有些不会正常行走,总觉着脚腕空落落的,轻得好像要飘到天上去,不被束缚的感觉真好,可惜,只有一晚。
换了身利落大气的鸠羽色平罗衣裙,就连饰品也是府内的嬷嬷精挑细选出来的,不夺娘娘公主们的彩,也不露平头百姓的怯。
马车辘辘地行驶,手被洛离攥住,眼神想向外看却又怕惹他生气。
“想看?”
“嗯。”
“等忙完这段时间,我陪你看。”
又被抱到他腿上,脑袋被摁在他心口处,洛嫣垂眸,心中仍有些摇摆不定,再等等,再等些日子便找机会离开。
若是只有折断她的所有羽翼才能让他安心,那这颗心不要也罢。
红砖黄瓦的皇宫肃穆,林立的高墙更觉压抑,自午门被宫娥领进,两人不再那么亲密,洛离静默地负手走在她身后,眼神时刻落在面前那怎么看都看不够的身影上。
正红朱漆的大门顶端悬着墨色金丝楠木牌匾,上面赫然写着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保和殿”。
进门后洛嫣这才发觉这保和殿究竟有多大,身着朝服的官员众多,其中还有些云鬓花颜衣着华丽的女子,一宫娥上前来,“见过清湘郡主,请随奴婢来。”
另一小太监则把一直跟在她身后的洛将军引走,洛嫣淡然地跟着这宫娥走,被引着坐在距上方主位不远的座席上,此时保和殿内仍有些嘈杂。
“诶,你是父皇新册封的清湘郡主吧?”
父皇?看来面前这位娇颜玉色的貌美女子应是公主了,黛眉凤眸,琼鼻上是一点小痣,一颦一笑尽流露出贵气来。
“回公主,是。”她有些不适应这宫中繁杂的等级规矩,回答得有些生疏。
“不必如此繁琐,唤我平阳吧,”平阳公主笑眯眯地看着眼前这位长得可人的新郡主,日后她定是要嫁给洛将军的,为了夫妻关系和睦,先从眼前人身上打听些消息,“听说你叫洛嫣,我唤你嫣姐姐可好?”
端放在膝上的手被人拉住,事出反常必有妖,洛嫣浅浅笑了下,隐隐现出唇边的梨涡,“好啊。”
脑海中迅速反应过来,平阳公主,新皇膝下唯一的女儿,年方二十,正与洛离同岁。
“嫣姐姐,听说先前你被退婚了,那你如今还定亲否?”平阳目光热切,若是嫣姐姐定了亲事,那她和洛将军的婚事不就得等嫣姐姐成完亲才能举办,不行,她得问清楚,若是真有,那她就劝嫣姐姐再退一次婚,反正横竖不差这一次。
洛嫣多年没见过如此行事之人,亏得她定力好,依旧笑盈盈的,“目前暂未,”
“那太好了,”平阳一听这心里乐开花,怎么看洛嫣怎么顺眼,拉着她的手悄咪咪道:“嫣姐姐,我同你说个好事。”
她凑到嫣姐姐耳朵边,正欲开口,却对上斜对面座席上的洛将军目光,这么一对视,平阳语调都甜蜜几分,“父皇要给我和洛将军赐婚,日后,咱们就是亲上加亲的好姐妹啦。”
笑意僵在脸上,洛嫣甚至有些耳鸣,连着心脏嗡嗡地发疼,手脚止不住地发冷,轻声重复:“赐婚?”
“对呀,早知道洛将军的姐姐这样好,我早些就该召你进宫来玩儿的。”
0049落水
平阳公主确实是不可多得的美人,若说洛嫣是美得含蓄的菡萏,那平阳就是华贵艳丽的洛阳花。
她开朗活泼,又与洛离年岁相近,这么看来,可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洛嫣勉强维持着面上笑意,平阳却想拉着她再说会儿,正这时,殿门外传来老太监尖利高亢的嗓音,“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她丢了魂似的跟着众人叩拜行礼,这时却听见上方龙椅传来雄厚声音,“众爱卿平身吧,此次奋威将军洛离剿灭北边山贼有功,朕特此举办宫宴……”
剿灭,山贼吗?
宴会间歌舞升平,身姿曼妙的舞女在殿中舞动,有些醉酒的平阳敏锐地察觉到嫣姐姐有些走神,便侧身伸手拉了拉席旁人水袖,“嫣姐姐可要出去走走?”
殿中喧闹,洛嫣眼神瞥见斜对面正看向这边的洛离,那视线,不知是落在谁身上,她心中冷笑,应道:“好啊。”
平阳高兴极了,她鲜少有能一同玩耍的好友,宫中没有其他公主,又无法出宫,今日可算寻得个好姐妹,拉着她在殿外宫道跑,引得身后一干宫娥追着,“嫣姐姐,我带你去御花园玩儿,那儿的荷花开了,好看着呢。”
多久没这么自在地跑过,洛嫣比平阳矮半指,看起来像是平阳的妹妹,两人风风火火地进了御花园。
各色的花儿竞相开放,挤成堵堵花墙,被平阳牵着左绕右拐地到了一大湖前,湖中点着许多烛灯,烛灯映照着其中白莲,明明是四月,这莲花却已经亭亭玉立,嫩蕊凝珠,浮来缕缕清香。
湖岸旁石栏低矮,只到人膝弯处,平阳紧紧拉着她的手,泛红的脸上全是笑容,“嫣姐姐,是不是很美?”
洛嫣看着她,这样恣意张扬的女子,确实讨人欢喜,勾唇道:“嗯,很美。”
“那咱们去湖心亭看看,”湖心亭没什么人,正好便宜她问些有关将来夫君的密事,平阳回首对着那些宫娥吩咐道:“你们不许跟着。”
“公主可是想同我说些什么?”见她支开了下人,洛嫣心里也能猜到些许。
“嘿嘿,嫣姐姐,我就是好奇,洛将军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心中罕见地沉痛一瞬,她莞尔,“他怎会同我说这些,大概是活泼些的吧,像公主这样便正好。”
这话直说到平阳的心坎里,拉着这知心人在亭边坐下,不好意思道:“那,他可曾有过通房?”
“不曾有过,他一向是洁身自好的。”这也许是睁着眼睛说瞎话,洛嫣难以维持笑意,垂眸抿了抿唇,转眼便见着那松了自己手的女子踮脚走在没有围栏的石桥边,紧张的音量都高起来,“公主当心些!”
话音未落,平阳闻声想转头看她,却脚下一软直直跌进湖中。
湖心亭离岸边较远,此时并未有人见到公主落水,呼救声也并未从水下传出,那么……
不好的念头只出现一瞬,下一瞬那浅色身影便投进湖中去。
平阳脚抽了筋,刚想高呼口鼻却被湖水堵住,原本繁琐华丽的衣裙此时成为困她最紧的枷锁,令人挣脱不得。
救命!她还不想死!
手胡乱地抓着,却不断抓空,绝望时胸前被人环住,身后那人拖着她向湖边游去。
尽管脑袋发蒙,平阳撑着最后一丝气力想,若知晓是谁救她,定要重重嘉奖。
费力将人带到岸边,洛嫣也呛了些水,双臂托着平阳身子将人推上去,而后素手攀住岸边,狼狈地想爬上去。
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双乌金云靴骤然闯进她视线,洛嫣还没抬眸,就被人拎着后襟提上来。
冷冽的声音自头顶响起。
“听闻碧落湖正招捞尸人,真应将你送去。”
平阳呛了太多水,此时已经晕死过去,洛离拧着眉,双手虚握成拳将人抱在怀里,转身对那浑身湿透的人道:“跟上。”
夜晚湖边清风徐来,吹在人身上本是清爽,此时洛嫣牙关打颤,浑身冰冷。
一时间竟分不出是身上更冷还是心里更冷。
刚到湖边,那高大身影就被宫娥团团围住,洛嫣垂眸侧身自一旁小道离开,没走几步却被人撵上,抱进怀里。
“冷不冷?”
0050心死
洛嫣眼底止不住地发酸,明明她总算从那过去中走出,他却不依不饶地来招惹;明明不喜欢她,却自私地将她囚在身边;明明已经有了定亲对象,却要让她做那见不得光的外室。
大掌握住她有些颤抖的薄弱肩头,指尖将那湿发拨到一边去,“日后少同她来往。”
平阳疯疯癫癫,想一出是一出,这样的人还是离她远些的好,殊不知这话落在洛嫣耳中却变了个意思。
心中窝火郁结,病气就要缠过来。
回了将军府的当夜,洛嫣便发起了高热。
混沌中她看见他们曾经的欢愉,再接着,便是满目的红色,锣鼓喧天,喜庆又热闹,红绸装点的正厅站着紧握着喜锻的两人,红盖头随着拜天地的动作轻晃,露出那带着小痣的鼻尖。
带着喜气的鼓乐骤然变换,音调刺耳绵长,悲天哀地,白绸挂满熟悉的厅堂,厚实沉重的棺椁就在眼前,压抑到极致时,就连呼吸都没了力气。
原来一切皆是因她而起。
怀中人睡得不安稳,眼角泪珠大颗大颗地滑下,喘气也是断断续续,洛离把她抱在怀中,手忙脚乱地擦去那坠落的泪水,她看起来痛苦极了,口中喃喃着什么,耳朵凑过去,这才终于听清。
她说,“是我,是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对不起……”
明明亲口说过要她痛苦,可此时洛离的心像是被人揉碎了似的,一种名为害怕的情绪占满心间,她就在自己怀中,可为何他觉着,自己要失去她了。
已经过了两日,就连最先落水的平阳公主都已经苏醒过来,可洛嫣就是迟迟不醒,苍白着脸,毫无生气地躺在那榻间。
“你们都退下。”
伺候着主子喝药的侍女都退下,空荡荡的屋内只余下他们两人,洛离心口疼得发麻,像是回到得知她定亲消息的那天。
“阿姐,为何不愿醒来?”长指描着她面上起伏的轮廓,那人就静静地躺在他怀中,额间是一滴晶亮的水珠。
不知怎的,忽然想起前夜她孤身离去的背影,坚韧又决绝,他突然很后悔,后悔在湖边为何没先抱住她,后悔为何开口先是出言嘲讽,后悔为何任由她独自落在后面。
往事桩桩件件走马灯似的自脑海中浮现,洛离突然发现一个令人震悚的事实,阿姐并不欠他什么,除了不爱他外,在别的方面都做得极好。
最后的执念也烟消云散,他摸着怀中人发丝,迷茫的像是找不到家的三岁稚童,跌跌撞撞,逃似的离去。
赐婚,对,他要去求圣上赐婚。
洛嫣醒来时,屋内空无一人,就连侍女也没有一个,她脑袋胀得发疼,太阳穴也是针扎一样刺痛,喉咙干涩得厉害,喊人都没力气,只好自己摸下床去倒水喝,热茶湿润干涩的喉咙,身上气力逐渐恢复。
她这是在哪?
半晌才总算想起先前救了平阳一事,屋外有些刻意放轻的细碎谈话声,想来是下人间的窃窃私语罢了,洛嫣向来对这些话人长短的事无感,这时却生了心思想去听听,便赤脚踩在厚垫上靠近紧闭的木窗前。
“哎,你说这位洛小姐可该如何是好?”
“贵人的事儿,咱们怎么搞得清。”
“那婚事应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吧?”
“我看是八九不离十了,你看将军风风火火地入了宫,还能作甚?定是见那公主去了。”
剩下的话她已无力再听。
许是天老爷觉着她的前半生太过顺遂,这才琢磨出法子来叫她难过吧。
嫩白的掌心中是些月牙型的红印,洛嫣长长地舒出一口气来,面上遍布泪痕,可是,她真的熬不过了该如何是好?
洛离回来时欣喜若狂,袖中圣旨都被攥出指痕来,圣上应允了他和阿姐的婚事,只要等她醒来,另择良辰便可昭告天下,再挑吉日举办婚事。
刚掀帘进屋便见着原本沉睡的女子静静地坐在窗边。
“回来了?”她嘴角带着笑,被那人紧紧地抱了个满怀。
“阿姐,阿姐,”长臂将她牢牢禁锢在怀里,眼角湿意蹭在那发间,“你回来了,我还以为……”
比往日更轻柔的声音响起,“带我出去走走吧,好吗?”
0051新生
苍岭山林木葱郁,野花开得正好,山顶处有瀑布落下,落泉湖由此形成。
马车内洛嫣安然地被他抱在怀里,心中已经有了决定,这些曾经牵绊她的烦恼已经不足轻重,素手环住他腰肢,今日他好像格外话多些。
“阿姐,”洛离下巴搁在她发顶,紧抱住怀中轻飘飘的人,“对不起,先前是我不对,不该那样对你,不该让你那般难过……”
只听她轻笑一声,“说这些做甚?”
“曾经总是你将事事摊开同我一一说清,如今也该我多说些……”
说这些都太迟了,下了决心要做的事又怎会更改。
夕阳西下,树梢、水波都蒙上一层碎金,站在这崖顶可以俯瞰大半个上京,洛嫣被他牢牢牵住,站在距离崖顶稍远处,微风吹起她额前碎发,由心感叹道:“好美。”
“嗯,这里风景最好,”又将她身后披风往前理了理,“小心别着凉。”
“往前走走可好?在这看着总觉着差些什么。”
洛离犹豫了一瞬,但还是顺了她的意,牵着她又往前走了几步,“不能再往前,很危险。”
指尖募地被刺痛,他下意识松了几分力道,洛嫣借机抽出自己的手,在那些侍卫和他要追来前将手中簪子抵住自己脖颈,“别过来!”
“我,我不过来,阿姐,你,放下簪子,”尖利的簪子离她脆弱的肌肤是那样近,近得下一瞬就要刺出鲜血来,杀伐果断的洛将军慌了神,想靠近却不敢,几近乞求,“别伤害自己,求你,”
“后退!”洛嫣以为自己足够冷静,泪水却还是没止住落下,握住簪子的手轻颤,哆嗦着,“你别过来,放过我吧,好吗?”
“好,好,好,我答应你,你先过来,”藏在袖中的长指夹了粒金锭,下一瞬直直弹出打中那紧握着簪子的手腕。
她手腕传来刺痛,震得瞬间失力,失手簪子掉落,眼见他飞扑过来,洛嫣嘴角绽开一抹解脱似的笑容,“祝你和平阳,百年好合。”
月白色的身影落花般地坠下,有泪珠划落在空中,爹,娘,女儿来见你们了……
近日上京人人皆称,屡屡立下战功的奋威将军发了疯,带人日日徘徊在落泉湖里寻些什么,不许任何人靠近。
直至寻人告示贴出来,这才知晓,竟是那新封的清湘郡主失踪了。
“大人,湖中并未见郡主身影,怕是……”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继续找,”他怀中抱着木盒,敞开的木盒里,静静躺着木制的护身符和几个荷包,“将玉露带过来。”
平日里最注重整洁的少爷此时下巴已经长出青茬,颓唐地瘫坐在地上,怀里是小姐穿过的绯色衣裙,玉露低着头,行礼道:“见过将军。”
“你说,她会去哪?找林落泉?”
玉露实在忍无可忍,眼眶蓄满泪水抬头道:“小姐自始至终,心里只有您一个人,可您却总觉着她与旁人有染,纵是小姐心中再有万般气度,怕是也忍受不了这样的磋磨,”捏紧拳头,她一字一句道:“若是您知晓当年真相,还有底气觉着小姐对不住您么?”
此时,尚书府内。
“早知这厮竟敢如此对你,我就该领着人将你抢回来!”柳谨之气得牙根痒,一巴掌拍在木桌上,“怪不得有几次我去你府上都被人拦住,说什么郡主不见外客,气煞我也!”
“我只是有些看不懂他,”见她比自己还生气,洛嫣抿唇笑笑,淡声道:“罢了,不提也罢。”
“他莫不是脑中有顽疾?”柳谨之神色认真,而后摸了摸她瘦削的脸颊,“不过你还得在我这住上一段时日,外面寻人的告示遍地,若是你露了头,怕是立马就要被他捉回去。”
“嗯,我知晓,或许等他大婚之日,风波便过去了。”洛嫣垂眸,待到他和平阳大婚那日,就顾不上她这失踪的外室了。
“大婚之日?”柳谨之眉头一跳,看向她的眼神有些奇怪,“和谁成婚?”
被她这眼神一瞧,洛嫣也有些不确定,问道:“平阳?”
“你竟然不知?”当日她阿父正好被圣上召进宫,正好遇上那厮向圣上求赐婚,柳谨之心道不好,顿了顿还是如实道:“他进宫所求乃是你们二人的婚事。”
不知是谁怔在原地,乱了心神。
0052摒弃过往
三年前,腊月初十。
“嫣儿事事都听从您的安排,难道这还不够吗?!”
“合着你心里怨气都积着呢?一封书信,便彻底让你藏不住了?洛嫣,我告诉你,既然你已应下这婚约,就容不得有反悔的机会!”
紧捏着书信的手颤抖着,端正的小字整齐规范,林映雪说,宫中要开始选妃,还好自己已经定亲,不知今年又会选哪家的姑娘。
选她入宫之事,竟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局。
“还不都是为了你好啊!”
“是!都是为了我好,不知母亲心中是否就没有一点攀附之心!”
“你!!”
多年不参与经商之事的洛夫人破天荒地随了自己夫君去北边经商,偏偏这一去,便再也没有回来。
仍记着除夕当夜管家惊慌失措地前来通报,洛府红彤彤的灯笼高挂,落在她眼中却失去了一切色彩。
若她没有同娘亲怄气,结局会不会不同?若是她彻底断了对洛离的心思,娘亲是不是就不会死?若是她不曾引诱洛离,洛家是否团圆如初?
有声音自幽远处传来,都怨你啊。
她娘的嗓音划破这噬人的寂寥,“莫回首,向前看”
“嫣儿,嫣儿,醒醒!”睁开朦胧的泪眼,便对上柳谨之担忧的神色,“是不是被魇住了?”
洛嫣心口跳得快极了,往日如泥沼般将她深深困在其中的梦魇此时竟然没有那么令人恐慌,“谨之,我没事,”反握住柳谨之的手,她心中是前所未有的清明与开阔,“只是忽然想明白了些事。”
“何事?”
“我发现,困住我的不是过去,而是那个时时忏悔的自己,或许,我应该离开此处,去过属于自己的日子。”
“那你,彻底放下他了?”
“说实话,还没,但我打算和他好好谈谈。”
“可若是他再将你囚住可该如何?”
……
距离那日已足足过了半月,洛离日日都像是活在梦中,闭上眼是她,睁开眼也是她,恍惚得几乎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将军,柳尚书之女柳谨之送来拜帖。”
“扔了。”
抱拳半跪于地的小厮硬着头皮开口,“可那位小姐说,不来您会后悔……”
洛嫣几乎有些认不出来那死气沉沉的男子,乌发胡乱束在脑后,原本明亮锐利的桃花眼蒙上阴翳,棱角分明的下巴被略长的胡须遮住,穿了身云纹蓝底锦袍,腰封却系错了位置。
他魂不守舍地走进客房,却在看见桌旁女子容貌时瞬间愣在原地,就那么怔怔地盯着她,红了眼眶,踌躇着不敢向前。
两人相顾无言,他甚至有些语无伦次,回过神来眼睛移向别处,扯了扯僵硬的嘴角,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喉结上下滚动,最后只憋出一句:“阿姐,还活着就好,”却又忍不住去看她,眼角落下一滴清泪,自弃道:“你,应是不想见到我吧,我做了这么多错事,”
“阿离,”她站起身来,像曾经那般语气,“抱我。”
一阵风掠过,洛嫣被人拥进怀中,这个怀抱克制又温柔,再也不像之前那般紧得她喘不过气,好像又回到了从前,她把自己紧紧埋进他怀中,“自始至终,我只心悦你一人。”
有温热的液体落在颈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这些天积攒着的情绪在这一瞬间决堤,愧疚心疼和失而复得交织在心间,洛离哑着嗓子,“是我一意孤行,是我冥顽不灵,才害你至此。”
隐忍到发颤的背脊被人轻抚,那对于他来说恍若天籁的嗓音在耳边轻响起,“我原谅你了,乖乖。”
心中因疼痛而皱起的褶痕被抚平,那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掉,洛嫣捧住他脸,对上凝着泪珠的晶亮眼睛,“不过,我还不能嫁给你。”
“不嫁便不嫁,怎样都好。”
“我还想游山玩水,戈壁沙滩、天涯海角,统统都要去。”
他眼神仍有些不舍,却还是应道,“好,那我在京城等你归来。”
“可我自己若是遇到危险该如何?”
“那,后日,不,明日,明日一早咱们便出发,可好?”
唇瓣被人募地堵住,耳鬓厮磨间他听见她说,“好,只要是你,就都好。”
0053收尾(h)
靖水楼里,他们月余不曾出现过的东家今日又来查账,不知是哪处账目对不上,洛东家竟气得脸都红了,管事额头冒汗,“大小姐,您看这,这账本小的对了好几遍……”
洛嫣咬着下唇,耳朵嗡嗡作响,账本里的流水记录一个字都看不进去,身下衣裙藏着处隆起,浅坐在高凳上的两条嫩腿被人掰开,屁股只坐了凳子前缘的部分,余出来的阴户被人细细舔吻。
“嗯…我再看看…”嗓音发软,捏着账本的指尖泛白,粗舌撬开贝肉,灵敏地捉住藏在花丛中的珍珠,用力舔舐,舔得下面穴肉忍不住阵阵收缩,长指从她大腿移到腿心,扒着保护珍珠的贝肉不让它合上,小儿嗦糖似的含吮,高挺的鼻尖戳在稀疏黑丛中,舌尖刻意去探那珍珠上的小孔。
忍不住夹腿,细腿攀住男人脖颈,足跟将他更往自己腿心推。
管家此时一声都不敢吭,低着头等待东家的训斥,却在厚重的雕花木案与地毯的缝隙中瞥见一块黑色布料。
东家今日穿得分明是蓝衣,怎会……
“你先出去…”有人在场这感觉实在太过刺激,她呼吸都有些不畅,牙关紧闭更是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是,那您先看着,小的这就出去。”管家仓皇离去,还贴心地合上门,如同身后有人追杀般跑走。
尿孔被热舌堵住,洛离薄唇抿着那珍珠又吸又舔,一只手挪到她臀后用力揉捏,花缝湿贴在木凳上,水痕悄无声息地蔓延开来。
此时她再也维持不住在人前的自持模样,趴在桌上大口喘息着,唇边溢出动情呻吟,“呃…嗯啊…啊…”
穴肉紧紧收缩着,热液汩汩地溢出,有些已经从高凳上滴落,强撑着力气掀开裙子,“嗯…换…换个地方”
靖水楼共六层,意为六六大顺,前五层开放用来招待客人,顶层则是东家预留出来休息的地方,此时木窗大开,将下面车水马龙的热闹景象尽收眼底。
洛嫣就这样趴在木窗边,上身衣衫完整,裙下却光着两条腿无力地分开,甜杏似的肉瓣被大舌来回舔弄,顶着花缝向上戳,性交似的插得发出令人面红的水声。
楼下街市的喧闹声入耳,好像还不够。
原本撑在窗上的手自裙下探入,伸到胸前捏着凸起的乳尖忘情地揉动。
洛离巨物梆硬,修长手指捂在那鼓起的一团上按压,想缓解自己的难耐。
水液滴落,泅湿了深色的布料。
屋内陈设简单,屏风后摆了张床榻以供休息,以往看账本看累了便可躺着休息,此时倒是提供了另一种方便。
两人双双倒在榻上,洛离的脸始终紧贴着那湿润的花穴,而洛嫣此时细指握着他昂扬的巨物,张着檀口艰难将其含入口中。
小眼处被她牙齿剐蹭,下腹瞬间紧绷,舌头抽插花穴的动作陡然加快,快感加重,洛嫣不自觉夹紧的屁股被他揉面似的玩弄,口中忍不住吸气,吸得那硬挺又往她口中戳进几分。
握住那丸状物,洛嫣被他舌头插得快丢了魂,下口也失了轻重,舌尖抵住挤出水液的小眼,无师自通地舔咬着粗长的棍状物。
“唔…要到了…啊…啊…”屁股晃得厉害,淋漓的烫水浇在洛离口中,他来不及抽出被她含在口中的硬物,白浊如数喷射在洛嫣喉间。
“咳咳,咳,”
肩头被人揽过,大掌拍着她的背给她顺气,“实在太痛快,一时忘了拔出来,对不,”
还没说完便被人堵住嘴,洛嫣跨坐上来将人按倒,小手握着那又复苏的昂扬,对准自己滴滴答答的穴口坠着屁股就坐下去,“哈啊…好长…”
胯间急速上顶,直直撞进最深处,她扭着腰晃着屁股想把硬物再吞吃进去几分,一边扭着一边收紧穴肉,吃得身下人粗喘,“呃…阿姐…”
洛嫣浪叫着趴到那人耳边,“啊…啊啊…干死你…嗯啊…爽不爽…”
身子陡然被人压下,耳垂被一口叼住,粗大在娇嫩的穴肉里转了个圈,打桩似的耸动起来,最后啃咬着滑嫩可口的小舌,将积压许久的欲望尽数射在抽搐着的小穴里,射得身下人酮体轻颤,丢了魂似的泄身。
0054出发(完结—微h)
新帝登基之时,朝内动荡,边疆不稳,如今局势大好,很快便批了洛离的辞呈,允他离京。
临走前洛嫣还带着洛离向柳谨之和身怀六甲的林映雪辞别。
出发那日,得到消息的平阳公主特意出宫相送。
“嫣姐姐,想不到那日之事竟是个乌龙,”平阳有些不舍地拉住洛嫣的手,眼角竟然有了泪意,“好不容易有了个心眼好的姐姐陪我玩儿,结果如今你又要走了。”
“待我归来时,定去找你玩,可好?”
“好,”平阳下巴搁在嫣姐姐颈窝处,“记着给我带些好玩儿的物件。”
两人牵着手分开,洛嫣下意识往那人的方向看了眼,便对上一双盛满笑意的眼。
车队出发,马车里气氛轻快。
“方才还以为你会生气。”
洛离从瓷盘中捻起一粒白棋,长指轻叩棋盘,“大抵是开悟了。”
“悟了什么?”
他眼睫轻垂,白棋堵住她退路,“爱意,不是枷锁。”
如今他开明大度,洛嫣没了下棋的心思,收了棋盘窝在他怀里,眼睛望着他,“当年之事是玉露跟你说的?”
“嗯,书房里还有些过去的书信,便知晓了。”
“哎,怎么我同你解释你就不信,玉露同你解释你便信了?”手指捏住他脸颊,今日便来翻一翻这旧账。
“当时并非不信你,只是不信自己,我确实比不上林落泉,他……”
嘴巴被人用手捂住,洛嫣抢白道:“不要妄自菲薄,什么比上比不上的,在我这,不用比你便是最好的,懂否?”
这么说有点对不住林落泉,但如今他已是朝中掷地有声的肱骨之臣,受圣上重视,受百姓爱戴,不缺这么些情爱。
“好,阿姐在我眼中心中,”他顿了顿,手心有些发热,“也都是唯一。”
“咱们出去骑马吧!将这些侍卫甩远些,只有咱们两人,可好?”她心里忽然来了注意,想起年少时在马上的旖旎之事,腿心便又浸出湿意。
“好。”
马儿嘶鸣,洛嫣坐在他怀里,臀肉隔着布料紧贴在身后发热发硬的胯间。
男人声音变了调,蒙上情欲的沙哑,“从此树林穿过,可直接赶到车队前方,因此不必着急。”
转身攀住他脖颈,伸舌触上正上下滚动的喉结,“唔,你摸摸我。”
长指顺着裙中里裤边缘滑进,包裹着阴户的亵裤湿热,轻揪那卷曲的毛发,含住喉间突起的檀口便溢出一声呻吟,“啊…别揪那儿…”
隔着外衣去摸他微凸的硬点,屁股压着他长指来回乱扭,指尖每擦过花蒂她就是一颤,好爽好舒服。
洛嫣小狗似的舔他锁骨,嫌扭着头不方便,抬眸道:“抱我转过来。”
沾着水液的手掌握住她腰肢将人提着转过来,两人又抱到一处,洛离两根手指在她软肉中进出抽插,衣襟被扯得松散,胸前硬豆被小舌舔刮,乳眼被舌尖堵着,他牙关紧咬,加大手指抽插速度。
“唔…哈啊…慢些…”
津液自嫣红的乳豆上落下,洛嫣弓起身坐在他大掌上,无力地舔弄硬挺的乳首,“呃啊…你…插进来…”
整个人被放倒在马背上,拿出那正吐水儿的昂扬,手中发力撕开她里裤,又撕开已然湿透的亵裤,挺腰刺进她娇软的穴口。
好胀,要被撑开了。
“驾!”
马儿宛如离弦的箭般冲出,颠簸更加深硬杵的撞击。
洛离俯身贴近她,腰腹几乎快出残影,撞得身下人紧咬嫩唇,自鼻间挤出难耐的呻吟。
脱离队伍的两人又赶回车队,洛小姐走路姿势有些奇怪,拧着上了马车。
水液顺着大腿滴落,粘腻得很,洛嫣瘫坐在软垫上,双腿大张。
“好多水儿。”
“别说出来!快擦干净!”
殷红的花瓣上沾着斑驳的浊液,此时穴肉抽动着流出方才浓精,胯间被撞得微红,湿帕子贴上擦去那污浊,布面磨得她又发出阵阵娇吟。
事后她趴在洛离怀中,指尖缠着乌黑的发尾,眼睛晶亮,“好喜欢你。”
唇瓣被人亲了亲,“我也是,好喜欢好喜欢你。”
“日后咱们做遍这万里河山,可好?”
腰间软肉被捏住,往上一提,腿心便稳固卡进他胯间,“好,就怕你受不住。”
独属于他们的旅程,就这样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