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她第一次比他早起，阳光照在他头上，照出一个柔和的小光圈。那双
柳叶眼瞌着，看不着里面的冷淡和失落，高挺的鼻梁下是紧抿的嘴唇，似乎不愿
把心事倾吐。
苏睿轻轻地摸他的头顶，小光圈被揉散成碎光撒落。
昨晚虽然比平常喝多了，所以情绪有点不稳定和睡意太浓，但事情她都还记
得。既然宋迎夏都叫她不要顾虑太多，那她是否可以给他一个机会尝试？只是现
下她还不清楚李沈恒喜欢自己的原因，她需要更多时间去确认这份喜欢的可靠性
。
难得见他睡得这么沉，她也不想打扰他，把牀上的被子盖在他身上就出去洗
漱做早餐。
为了不输给他前两次的早餐，苏睿想了很久制定餐单，然后出去买早餐。
李沈恒睡来时，见到身上多了一张被子，开心不过几秒，出去怎么也看不到
她身影，心又沉下来，以为她还在介怀昨天的事，所以出门避他。
他也不想徐徐图之，决定要赖在这，等她回来再说。
看时间还早，他拉伸一下全身酸痛的肌肉，洗漱完后便趴回原位作文，要是
她晚上才回来，他也要说是刚醒来。
刚开始工作没多久，就听到门口传来声音，他马上收回电话装睡。
结果，苏睿没进来房间，在外面在知在捣弄甚么。他怕她突然进来，一直维
持姿势，本来酸痛的肌肉发作得更厉害了。
本来睡着了也没那么痛苦，现在要耐着酸痛装睡，脚还渐渐麻痹，更是难受
。等了快半小时，听到外边声音不断，他决定先解决当下的困境。
苏睿弄了大半小时，早餐快准备好了，桌上有中式西式，有果汁有汤水，每
样一份，不管甚么口味都合适。看着桌上煮好的，还有锅里还煎着的培根蛋，她
按了计时，便去睡房先叫醒李沈恒。
李沈恒听到门把被扭动的声音，慌忙地要趴下来。
「砰」一声，苏睿看着倒在地上的李沈恒，有点无语：「??嘈醒你了吗？
」
只见他紧皱眉头，手放在脚踝上：「??嗯??脚有点痛??」
苏睿匆匆走过去，见脚踝轻微红肿，看起来不太严重：「你别乱动。」然后
出去拿了毛巾包着冰袋敷着，又用电话查处理方法：「??冰敷十五分钟??休
息一小时后再冰敷??消肿后转热敷??」
看到她紧张的样子，身为伤者的李沈恒反而不太担心，就坐着听她嘟嚷。
苏睿大概知道要怎么处理后，就站起来：「你别动啊，我去拿牙刷和早餐进
来，知道了吗？」
李沈恒坐在原地，像乖巧的学生应她：「知道。」
没想过他这么快会再来她家过夜，他的牙刷还没来得收，就放在她的牙刷旁
边。替他备好洗漱用品，她不放心走到睡房门口瞄他一眼。
李沈恒正百无聊赖，按着冰袋看着门口发呆，就见她鬼鬼祟祟地从门边探出
头，如一只小兔偷偷观察敌人。
对上眼后，那双兔眼就瞪大，匆匆缩回去，然后厨房就传来她刻意弄出的碗
碟碰撞声。
他勾起嘴角，用空闲的那只手在电话上打着甚么。
苏睿从外边搬了小茶几进来，他动身想去帮她，奈何他受伤了，动一下都被
她狠狠盯住，他自嘲地说：「弄得像瘫痪一样。」
她白了他一眼：「有人侍候也不满意。」转身去拿早餐和洗漱用品进来，她
力气小，搬了几回才把东西全拿进来。
桌上放满了食物，李沈恒看呆了，刚才一个小时就是在弄这些吗？他张了张
嘴，又是心痛，又是甜蜜，最后只说了句：「谢谢。」
苏睿只是好斗才做这些，也没想到等来的不是称赞，而是感谢，一时之间也
不知说甚么。
「还有，??昨天??不好意思。」如果不是他着急去确认她的感情，也不
会不欢而散。
这话听在苏睿耳里变了意思，她连忙说：「我才不是因为你才去喝酒的。」
李沈恒不知道她怎么突然这么说，苏睿看他的反应，觉得自己这是欲盖弥彰
，也不多说甚么，把水杯挡在他脸前：「快漱口！吃饭！」
看到她发红的耳尖，他笑了笑取下水杯，洗漱一番后，她拿着水盆和洗漱用
品去洗手间处理。
回来后，又拿下他脚上的冰袋，检查一下，任劳任怨，虽然做起来不熟练，
但不难看出她有用心去照顾他。
苏睿等不及让他尝尝自己的手艺，便催促他：「看看要吃甚么。」李沈恒不
太挑食，太多选择反而眼花撩乱，把她会喜欢吃的剔除掉，重新摆桌一下，就开
吃了。
看到面前的都是自己平常会吃的，苏睿没说甚么，但他对自己的好都记在心
上了。
李沈恒刚喝一口汤润喉，准备吃点别的，她便问：「汤是刚回来时熬的，怎
么样？好喝吗？」眼神发光，好像在期待他的夸奖。
他看了看汤，汤碗里还有一整块玉米和红萝卜，底下还有些南北杏和切半的
红枣：「挺清甜，好喝。」
她这才满意地开始吃早餐，之后他每吃一道菜，她都抬起头看他的反应，他
也配合地给出评价，一顿饭吃得像是食评家一样。
李沈恒一直都觉得苏睿争强好胜，又渴望表扬，没想到现在连做饭也要和自
己比较。虽然不清楚这是甚么心理，但看着她被赞赏后，一双眼睛亮起来，连嘴
角也不知觉地上扬，喜形于色，他又说：「下次还能再吃你做的早餐吗？」
苏睿也不知为什么今天和他想的方向都不一样，又误解了他的意思，心里想
着：要不是一起过夜，怎么会吃到自己亲手做的早餐，觉得他这是在暗示自己，
便不悦地嘟着嘴：「我又不是你的丫鬟，谁要给你做早餐。」
李沈恒不知道怎么又惹她生气，看着她白嫩的手，又想到她做这一顿花了多
少时间和心血，确实不该辛苦她为他洗手作羹汤：「那??以后我给你做早餐，
怎样？」
她向来都不太会应付这种甜言蜜语，别过脸，掩去神色说：「看看还有没有
机会吧。」然后就把桌上的碗碟都收拾好，拿去清洗。
趁她离开，李沈恒看了看脚踝，其实也没伤得多严重，只是刚扭到那一下比
较痛，冰敷了一阵，已经消了肿。他试着动了动脚，可能是没伤到韧带，动了几
下也不见痛了。
见此，他便站起来要去厨房帮忙，刚起来一阵刺痛从下传来，他头冒冷汗，
跌坐在地上。
苏睿听到动静，马上就冲到房间，见他抱着脚，就知道他没有听话：「让我
看看。」他忍着痛，把脚伸出来，脚踝又肿起来，比刚才看到的还严重。
责备地瞪了他一眼，她又出去拿冰袋进来，在他面前用毛巾包好，轻轻贴近
伤处：「不要乱动了。」
她又上网查了一下，都说受伤后两天内要减少活动，让伤者休息，她庆幸地
说：「幸好你不用外出工作，不然你这么一拐一拐的，连出门口都成问题。」
话说完，她才想到一个问题，难道这两天要让他留在这养伤？
见她脸色变换不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李沈恒便说：「其实外出可以叫车
，一会儿你扶我下去就行了。」
苏睿皱了皱眉说：「再看看你的伤势吧，你这样我也不放心让你自己一个回
去。」
李沈恒也没打算放过这个相处的机会，便心安理得地留下来。
本来苏睿今天要弄学校的报告，但却发生了这种事，她又不好意思放他一个
人在那无所事事，便把手电拿回房间，在他旁边做事，怕他无聊又拿了另一台旧
电脑给他：「这台已经是中学时在用的，可能反应有点慢。」
看到电脑桌面上有一些他们一起做的报告，还有一个照片的档案，他问：「
用了这么久怎么没丢？」
「有些资料不想转来转去，而且万一新的坏了也可以用作后备。」她专注地
看着电脑，他也不问下去，打开云端，把正在写的稿子拿出来继续写。房间里是
两台电脑交叠着发出的敲打声。
不知过了多久，苏睿觉得饿了，看了看时间已经到三点，做起事来时间过飞
快，连午餐也忘了吃。转头去看李沈恒，他正断断续续地打着字，应该是在修改
文章，似乎也不觉得饿。
「我去煮面吃，你要吗？」
「要，谢谢。」他眼睛还盯着萤幕，思绪没有因为她而被打断。
他突然这么客气，苏睿觉得有点奇怪，不过也没管那么多就去煮东西吃。
待厨房的水声传来，李沈恒才回过神，看了看时间，应该要休息了。他看了
看窗外，又看了看电脑，想到桌面上的照片档案，心生好奇。
思想挣扎一番后，忍不住好奇心，打开了看。
里面分了好几个文件夹，有校运会的，有圣诞派对的，他随便打开校运会的
看，全是满满的回忆，他快速地看了几眼，忽然停住了手。
照片上她被一个男生背着，两人看向镜头，笑得灿烂。
那张脸他怎么都不会忘的，是她的初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