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钘从皇宫回来,便即走到玲珑轩去见紫琼,才一走进房间,登时怔了一怔,只见彤霞和紫琼均坐在床榻上,彤霞坐在前,紫琼坐在后,把双手抵在彤霞的背心,一道白光,兀自在紫琼双手四周盘旋。
骤然看见这种情景,不由把辛钘看得呆了。饶是这样,辛钘在心中已猜上几分,二人必定在修练什么仙术魔法了,当下也不敢打扰,只是静静的站在一旁,便连大气也不敢嘘一口。
过了盏茶时间,忽见白光徐徐减弱,没过多久,紫琼已垂手张眼,而彤霞却长长呼了一口气,张开眼睛道:「紫琼姐,看来是不行了!」
紫琼头道:「连玄女娘娘的「寒露法雨」也不行,想要封住妳的内丹魔气,看来是绝望了!」
辛钘听得满头雾水,走上前问道:「内丹魔气?这究竟是什么一回事?」
紫琼向他微微一笑,说道:「彤霞原本是红狐精,你是知道的,所有精怪要修练成人形,没有千多二千年造诣是不成的,修练越久,体内的精气凝聚便越盛,随着日子增长,在身体里会酝酿出一颗气丹来,这便是所谓内丹。」
辛钘搔头问道:「那为什么要封住彤霞的内丹?」
紫琼道:「这还不是为了你。现在罗叉夜姬在暗,而咱们在明,这是何等失利之事,而你一个人在皇宫里,她若向你下手,可说易如反掌,你教咱们怎能不担心。」
彤霞道:「我本打算混进皇宫助你一把,届时你我便可相互照拂,免得你遭了罗叉夜姬的毒手,但我又怕自身的妖气被她发现,便想尝试封住自己的内丹,避免妖气外露,只可惜我修行不足,尝试多次都徒劳无功,便连紫琼姐帮我也不成,看来只好放弃了。」
辛钘听见,不由心中感动:「紫琼对自己关心就不用说了,便是彤霞也对自己这么好!兜儿呀,你前生只是个大魔,一条大虫,怎值得有如此福分!」
内心的感激实在无以名之。
紫琼叹道:「兜儿武功虽强,但与罗叉夜姬相比,恐怕仍有所不及,他单独一人深入虎,实在教人放心不下。唯今之计,我只好冒一次险,隐身在宫中保护他,总好过像这半个月来,日夜为他牵肠挂肚!」
彤霞连忙道:「不行,这个万万不行,隐身术是最亏耗功力的仙术,妳长期隐身在皇宫里,在妳未找到罗叉夜姬前,恐怕妳的仙术已消耗殆尽,莫说是帮不了兜儿,连妳自己也要伤生损气,这又何必!」
辛钘连忙握住紫琼的手,声嘶喊道:「不可以,兜儿绝对不让妳这样做,妳要是这样,兜儿宁可不回皇宫去。什么罗叉夜姬,什么妖魔鬼怪,她要灭掉大唐江山好,灭掉整个凡界都好,我通统不理,我就只要紫琼妳一个。」
紫琼摇头轻叹,伸出手来,轻轻抚摸着他的俊脸,叹道:「兜儿你不要傻了,难道你忘记自己的身分,你想和我永远在一起,就必须听从玄女娘娘的说话,这样你才能重登仙班,好好记住我这句说话。」
辛钘摇头道:「我不理,除非妳答应我不去冒险。」
紫琼微微一笑:「好,我答应你,但为了你的安全,也为了不用我担心,咱们必须寻求一个好方法。」
彤霞道:「紫琼姐说得没错,罗叉夜姬一日不除,咱们就无法和玄女娘娘交代!其实最好的方法,就是我能屏蔽住妖气和你一起进宫,若然有个道行高深的人帮我就好了!」
辛钘问道:「连紫琼都帮不到妳,还有谁帮得了?」
彤霞叹道:「紫琼姐原是瑶池一株仙葽化身,并非修炼而成的神仙,而我是过千年修炼的狐妖,咱两功力不能兼容,是理所当然的事,就是玄女娘娘这样法力无边,也未必能帮我屏蔽住妖气,这就是仙与妖的分别。能帮助我的不论是人是妖,只要是法力高超的修行者才行。」
辛钘终于明白过来,忽地脑际灵光一闪,问道:「修道的人行吗?」
彤霞头道:「当然可以,但功力必须比我强。」
辛钘道:「妳认为我师尊怎样?相信他老人家的功力也不弱吧。」
紫琼笑道:「太上老君乃化生天地的神灵,便是王母娘娘、玄女娘娘也要敬他三分,道术之高,无以复加。你是他的弟子,也知道尊终日四处云游,上至天庭,下至无间地狱,你要到哪去找?」
辛钘想想也是,他自小虽然由师尊收养,但一年里也见不到一面,平日陪着他练功的,便只有大师兄和二师兄。当他想到这两位师兄,登时喜道:「有了,还有我大师兄和二师兄,可以吗?」
紫琼听后,沉思片刻,说道:「或许可以,但依我看,你二师兄冲虚真人的功力会较高。」
彤霞头道:「仲虚真人的大名我早就听说过,据说他只修道九年,便能御风而行。常在立春日乘风云游八荒,立秋日就反归「风」,风到之处,草木皆生,风去之时,草木皆落。实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辛钘突然搔着脑袋,颓然道:「可惜他现在身在何处呢,天大地大,到哪里去找二师兄!」
紫琼笑道:「你想找他也不难,更用不着劳驾你这位少爷。」
辛钘喜道:「是真的,是什么方法,快说来听听。我很久没见二师兄了,实在挂念得紧,不知他一见我面,会不会像往日一样,一伸手便敲打我的脑袋,我时常搔头,就是二师兄敲出来的。」
二人听见,都掩着嘴巴笑起来。
只见紫琼突然肃穆,接着闭上眼睛,手掐佛指,口里念念有词,不用多久工夫,忽见紫琼跟前现出一团青光,如旋风似的直卷而上,一个人渐渐从旋风里冒了出来,转眼之间,风定光消,一个手执拐杖,身穿酱色紬直裰,脚下麻底芒鞋的白须老人站在眼前。
只听那老人道:「不知紫琼仙子召唤小神前来有何贵干?」
紫琼道:「打扰土地公公了,只因紫琼急于寻找一个人,实在逼不得已,想请老公公帮个忙而已。」
辛钘终于知道,原来这个老头儿便是土地公公。
那土地公公道:「紫琼仙子但说无妨,不知仙子要找什么人?」
紫琼道:「我想找道德天尊坐下第二弟子御寇,有劳公公代为通知各方社公,一找到御寇,便代为通知紫琼有要事找他。」
土地公公道:「小神定必为仙子办妥,如没有其它事,小神先告辞了。」
紫琼头道:「那就有劳公公了。」
见那土地公公施了一礼,青光一闪,便即隐去不见。辛钘笑道:「原来土地公公是这个模样,样子倒也慈祥可爱。」
紫琼笑道:「土地公公并非只得一个人,也不是个个面貌相同。土地神是只能管理本乡本土的神仙,所以各处各地都有土地庙,而一些大庙的殿堂,也设有当方土地的神位。刚才我不是说过,叫他代为通知各方社公么,社公便是各社各地的土地神,知道吗?」
辛钘听后搔了搔头,笑道:「妳不说我又怎知道。是了,现在通知了土地公公,他们要多久才能找到我二师兄?」
紫琼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可能一日,可能数天,实在说不定,仲虚真人有驾云御风之能,只要知道咱们找他,不用片刻便会来到。」
这日三人为了等候御寇到来,一直待在房间里,便是晚饭,也是由筠儿送过来。直等到亥末子初,仍没有半风声,只见辛钘在几案上支手托腮,犯起愁来,唠唠叼叼道:「二师兄怎么了,到现在还不来!」
忽地一个话声在辛钘耳边响起:「兜儿,你到现在还没变,仍是这般急性子。」
辛钘一听,登时大喜,这正是道门「念心秘语」神功。
辛钘倏地站起,叫道:「二师兄,你在哪呀,兜儿很想你呢!」
紫琼和彤霞亦同时察觉到,均是一喜,站起身来。紫琼与辛钘道:「兜儿,快去开门。」
辛钘想也不想,飞奔到门口,打开大门,一个鹤发童颜的道人正站在门外,这人不是御寇还会是谁。
辛钘一看见御寇,登时得意忘形,双手一伸,已将他抱住:「二师兄,你想死兜儿了。」
御寇轻轻将辛钘推开,板着嘴脸道:「你还这般孩子气,成何体统。」
接着大步走了进来,看见紫琼二人,连忙躬身一拜:「御寇见过紫琼仙子,见过彤霞姑娘。」
紫琼忙道:「仲虚真人多礼了!今次要真人大驾,紫琼先在此谢过。」
御寇呵呵笑道:「紫琼仙子怎地和老道客气起来了,老道终日湖海飘零,正愁何日遂大志,今趟能为仙子一尽绵力,实是老道之福。」
彤霞在旁笑道:「真人的本事可厉害呢,咱们还没开口,一切已难逃真人的法眼了,便连我的姓名亦一字不差,其它就更不用说了。」
辛钘道:「是呀!二师兄你的本事越来越行了。师尊和大师兄呢?」
御寇望向辛钘,捋须道:「师尊远涉天涯,向来行踪无定,他老人家我也不见多年了。而师哥和老道一样,喜爱四处游方,年中难得见上一面。」
辛钘道:「二师兄,兜儿今次想请你帮一个忙,你一定要答应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