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呵呵,有灵的兵器啊!神器啊!神兵啊!哈哈!”陈屏边擦着嘴边的血边张狂贪婪地笑着,以他嘴角残留的血量看来伤得不轻。
这可是零帝亲手炼制的十二神器之一荒古轮回剑,除去主人外,谁若碰一下都是要被器魂攻击的,它们代表着仙界的巅峰力量,其强大可想而知。
但若杀了北偌,再设法逼迫神兵认主,到时候……嘿嘿,到时候区区一个不应门算得了什么?
陈屏虽然不知道这便是震古烁今的十二神器之一,但也将它视作了上品兵器,贪婪之心无限膨胀,竟比抢夺三阴玄脉还要急切,已暗暗下决心,定要将北偌斩杀于此。
陈屏眸光一闪,手隔空一勾,一名侍卫的佩刀立刻飞到展卫面前,他向展卫戏谑笑道:“小兄弟,你若杀了这人,老夫便放了你和你父亲,灵宠我们也不要了,如何?”
展卫望着躺在脚跟前映着通红火光的佩刀,又看看北偌,略显稚气的脸上尽是错愕。
陈屏又说:“你实力不及他,不过不必担心,老夫会从旁协助你的。”
易晓鸢妩媚笑道:“展卫,你还犹豫什么?这可是天大的好处啊!只是死个无关紧要的人,却能换你父亲和你一条生路,怎么算都是你得了大便宜!刀都给你准备好了!”
北偌望着展卫死灰的脸,不觉想起了公冶羊,那个在生死关头背叛了她的人。
她没有记忆,但直觉告诉她人都是不可信的,仁义道德,说得好听,在生存和利益面前根本无足轻重。
但心中到底坚持着什么,令她一次一次选择相信呢?
上一次,她将后背交给公冶羊,却遭到背叛,这次又愿意对穷途末路的展卫倾囊相助,换来的又将会是什么?
寒冷的夜风吹得火把忽燃忽灭,火光变得明暗不定。
“当”的一声,展卫一脚踏在刀柄上,空出右手将其接住。
陈屏丝毫不感到意外,易晓鸢则是得意地看了北偌一眼。
展卫嚯地将刀挥下,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却是指向陈屏,嘴里还粗鲁地骂道:“去你娘的狗屁!你当老子什么人!让我杀兄弟还不如让我就地切腹来得实际哪!给老子刀杀了你这个老不死的还差不多!”
陈屏老脸登时气得酱紫,大袖一挥道:“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休怪老夫手下无情了!”
他枯瘦的双手弯曲成爪,隔空朝北偌狠狠一抓,她立刻被他的灵力扼住脖子,身子不受控制地被狠狠拖走。
北偌忍受着窒息的痛苦,手上荒古轮回剑狠狠劈向陈屏,金色剑气仿若自天空击落地面的闪电,所过之处划出一道焦黑的剑痕,登时飞沙走石,威力着实是强大非常。
一众护卫本已躲到十几丈之外,却依旧被这剑气伤及,又生生被震退十来步。
陈屏却似在看孩童胡闹,不闪不避,那剑气在他几步之外被一道乳白的屏障挡下,顿时消失于无形。
“人境还好意思对老夫出手,小子你是真不知道你我之间的差距还是你太狂妄了啊!哈哈!”他轻蔑地大笑,而后张开双手,已做好抓住北偌的准备。
北偌突然仰天大吼一声,体内全数内力被一瞬间释放出来,陈屏猝不及防,灵力竟被她生生震了开去。
但他依旧面不改色,不等北偌落地便再次出手,又是隔空控物,只是这一次灵力呈现出了可视的乳白色,他再没什么耐心了。
毕竟,如果堂堂一个御灵境的强者却连一个人境的修士都抓不住,说出去岂不是要让人笑掉大牙了!
乳白灵力迎面袭来,北偌镇定自若地收起轮回剑,素手一挥,一大把黄色纸张天女散花般散落空中。
陈屏大叫不好,情急之下想要收回灵力,却反而加快了吸收的速度,无数启动符如雨般迎头浇了下来,他的咒骂一瞬间被淹没。
“快走!”北偌立刻拉起展卫,以最快速度向反方向奔去。
后方一连串爆炸的声音,期间夹杂着陈屏的怒吼与惨叫。
“那张符咒也在里面?”狂奔的同时,展卫忍不住问了一句。
不必北偌开口,一波突然掀起的海啸般滔天的巨焰已经完美回答了这个问题。
展卫不觉回头,那滚动的毁灭性的火舌看在他眼里却分外亲切。
他仿佛看见那些死去的亲人朋友在那里向他挥手,温暖地向他微笑,用唇语叮嘱他要好好活着,将来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北兄弟,谢谢。”他发自肺腑地说,虽然一路上,他已经记不清对北偌说过多少个感谢了。
顺势转头看她,展卫的瞳孔顿时缩紧,一瞬间心脏仿佛都停止了跳动。
“北……”
北偌朝他抿嘴,算是笑了一下:“展卫,珍重。”而后那乳白色的大手猛地将北偌扯进怒涛般呼啸的火里,然后一瞬间什么也不剩了。
“北……北兄弟!”
……
夜风呼呼作响,仿若吹过一片辽阔的土地,但几个时辰前这里还有富丽堂皇的楼宇,还有水榭楼阁,还有一手遮天的陈家。
只一张符咒,一场大火,便将这些全部变成了废墟,而残存的火焰还执着地继续吞噬这已成一抔焦土的宅子。
一个黑衣少年跪在地上,整个人灰头土脸,狼狈不堪。他的双目泛着点点泪光,脸上满是泪痕,泪水似乎已经流干,目光则呆滞地望着面前的残垣断壁。
“呜……”一只幼狼呜咽着用舌头舔舔他的手,他却仿若未觉。
这时,一个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在他身后停下,有人狠狠将他提起来,恍恍惚惚的,他听见对方扯着他的领子朝他大叫:“小北呢!小北呢!”
小北?小北是谁?
脑子还没转过来,嘴上却下意识地说:“北兄弟死了……对不起,南穹,是我害死他的,你杀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