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约有男子沉声喝问道:“那白发少年,究竟同什么人见过面?”夜离喘了许久,方才哑声回道:“那位小公子……是只身来见我的,不曾同旁人见面。”那男子冷笑道:“不过一具炉鼎,竟讲起道义来了,也不知收了多少好处。若再隐瞒,本座有的是手段叫你痛不欲生。”血肉切割、骨骼碎裂声骤然响起,夜离再度惨呼,凄厉不似人声,那男子语调愈发阴森:“只需一个名字罢了,离公子本是色艺双绝、艳冠双河的人物,若是少了只眼睛、缺了几根手指,未免大煞风景。不值得。”夜离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怕早已是痛得晕过去了几次。
目莲、镜莲到底年幼,惊骇过甚,以致四肢僵硬,动惮不得,连思也恍惚起来。也不知过了多久,又听隔壁厢房中突然传来那男子惊怒骂声,又有另一人急急道:“有人来了,快走快走!”那男子发狠道:“区区一介不入流的悟道修士,也敢与本座为敌!索性一把火烧了。”须臾之后,寒琴楼被烈焰吞噬。
待得沈雁州再访寒琴楼时,天色初明,火焰已经被尽数扑灭。
寒琴楼东面的小院中,苦涩药味浓厚如幕布,沉沉包围着诸人。郎中已收了器具,垂目摇头,低声道:“三脉业已断绝,药石无医,恕老朽无能。”两名小童也是伤痕累累,衣衫被火烧得破烂,闻言扑在床头,哭出了声来。
夜离斜倚在厚厚靠枕上,却仍带着帷帽,青纱一直垂到肩头,徒劳遮挡着被大火烧得狰狞残破的面容,轻轻笑了起来:“你终于来了。”沈雁州走了两步,夜离忙吃力转头朝向床内侧,急急道:“莫要……过来。我如今面目全非……唯恐惊吓到冯公子。”沈雁州仍是走近了,坐在床边,见他两只手都被纱布包裹得严严实实,不觉沉下了脸色,低声道:“你放心,那人如此待你,我定为你百倍讨还。”夜离却轻轻阖了眼,许是回光返照,倒令他有了说话的力气:“公子知道我脾气的,那人若温言软语讨好请教,指不定我就全同他说了。竟敢如此待我,自然不能给他好处——公子不必心生愧疚,我绝非是为了维护你。”沈雁州也不知该笑一声亦或叹一声,嘴硬倔强到这等地步,也当真令人叹为观止。
夜离又叹道:“更何况,我并不知晓你姓名,要说也无从说起。”沈雁州道:“隐瞒至今,也是无奈之举,我实则姓沈,名雁州,。”夜离身躯微微一震,心中酸楚和暖,百般滋味难以分辨清楚,眼角缓缓淌下泪来,:“雁州生月檀,花开六界安。原来你唤作,沈……雁州,沈雁州、沈雁州。”他低声喃喃念了几次,仍觉意犹未尽,然则语调渐缓,已呈现颓败之相。目莲镜莲哭倒在床前,夜离这才停了下来,轻声道:“沈雁州,我知道你一心一意,不知在挂念何人。纵然如此……被你看上一眼,我心中便有无限欢喜。六界至福、九天妙乐,莫过于此。”沈雁州竟不知如何回应才好,只叹道:“夜离……是我连累了你。”夜离却置若罔闻,只轻声笑道:“我三生有幸,得见君颜。只可惜……有缘无分,求而不得。沈雁州,我只有一事相托。”沈雁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