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真是没用。不但淫贱,还很蠢钝,连寻死也成不了事。无奈只有觍颜恳请陛下再受累辛劳一次,颁赐圣旨予奴一个应得的下场吧!”
羽皇听了这番尖酸刻薄的怨语,出人意料地并没有立刻大展君威,发作出他那如同烈焰般暴烈的气性,而只默默无声地凝视着眼前苍白虚弱的少年。其实他同应昀二人之间的局面弄到似如今这般惨烈,凌霄暗中早就追悔莫及,恨不得对着因他捻酸呷醋而无辜受伤的心上人百般抚慰爱怜,甚至想过若是应昀能忘了前面的种种龌蹉,哪怕是自己屈身低头小意陪个不是也罢了。然而想得好真不如做得好,可叹凌霄自碍着身份高绝,脸面又很挂不住,真正是万般难以启齿。
应昀本来就是气血亏虚底子孱弱,这下子又经历了一场身心重伤,虽然有太医令妙手调制的灵药和羽皇再三以真元灌顶,所受的损耗也没法子立即就回复如初。他刚一醒来就撞见最痛恨的凌霄在眼前,强动肝火说了几句话,精气便又见了底,满额虚汗地软倒在床榻上喘息。应昀自然是很不好受,凌霄忍耐得也十分辛苦,虽然恨不得立刻紧紧抱住心爱的少年,吻着那具颤抖的身子亲昵一番,但他自知当下很不宜再去刺激应昀几近崩溃的智了。真正要转圜眼前的僵持局面,还非得要应昀从这场陡然的意外中慢慢冷静,才能有所缓和。
羽皇数度想要开口说些什幺,终究还是呐呐难言,只唤了梓樱过来仔细嘱咐,要她当心照顾着应昀养伤。他还待踌躇着在寝房中盘桓片刻,虚弱的少年却早已脱力地昏睡过去了。
金罂殿中近来因主人抱病卧床,宫中气氛从先前的喜气洋洋骤然转为一片惊惶不安。虽然凌霄不慎被应昀伤及到咽喉死穴,但一来应昀并没有多大能耐真正重创到他,二来羽皇本身修为便臻至不灭金身,那点儿轻微的皮肉撕裂倏忽便愈合了。若是外间有任何人得知帝君被刺,即刻便是震动天境的大事,而谋逆之罪人也非遭受湮灭元的极刑惩罚不可。
事实真相埋没于凌霄的刻意掩饰下。宫中除了当时在场的伯彤之外,总算里外都无人知晓应昀一时冲动所犯下的滔天大罪,否则此事真正是绝对难以善了。像是梓樱骥风这些羽皇亲信的近侍也只知道应昀又在侍奉时不驯服地冲撞了帝君,对个中缘由尽都不曾清楚。
应昀在金罂殿中被禁了足,但除此之外一切境况还算不错。羽皇有命在先,梓樱与殿中宫人将他照顾得极好。他那头破血流的伤势也是看起来吓唬人,伤势全部愈合却也只用了短短数天。其实细想便知道了,以他这副虚软无力的身子,即便发起狂来又能使得出几分狠力呢?
既然伤势渐渐好转,应昀头脑里又静下来能想些事情了,他不禁又对先前冲撞凌霄的行为深深懊悔。要刻意触怒羽皇十分容易,可事后算起账来君王震怒天威发作,自己真正是一死不足惜,金鳞部千万族人的性命却要冤枉断送在自己一时不堪忍的莽撞愚勇之下,这些被莫名牵连的族人又是何其无辜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