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槿微笑道:“这个词还是你解释给我听的。”
张金生愕然,这段时间只要是小教室上课,他都是跟姚槿坐在一起,同桌时间久了,难免说出一些出格的话,被记住很正常,所幸姚槿温吞吞的性格,很利于保密。
回到宿舍,上床休息,张金生回想城中村里发生的那一幕,犹自心惊胆战,直到后半夜才平静下来,却又想,这到底是个偶然事件,还是一场有预谋的袭击呢。
那几个小子在一段没有路灯的地方搞突然袭击,手里还有凶器,说是偶然,有点勉强,只怕是有预谋的,只是这预谋是为了劫道弄几个钱,还是其他什么?
张金生越想越怕,暗暗提醒自己:以后尽量避免一个人出行,避免出现在人少的地方。
第二天一整天,张金生都生活在恐惧中,下午庞豆宇拉他去打球,晚上老康、二刘邀请他去校外打游戏,他也没去。
好在只是一场虚惊。
周三上午,张金生请了半天假,打车到市房管局,刚到门口,老曹也来了,带了一个房产中介,等了一会,又来了个几个财大气粗的成功人士。
一行人粗声大气地进了房管局,开始办理过户手续。
1999年的南州还没有一个集中的政务办事大厅,过户手续需要一层楼一层楼,一间一间办公室跑,普通人绝对让你把粗腿跑细,细腿跑断。不过若是房管局里有熟人帮忙,又有熟悉流程的中介提供咨询,事情就好办多了,一切都很顺利,到中午吃饭的时候,张金生摇身一变成了富有五套房产的“成功人士”。
中午由三建的人做东在附近饭店吃了一顿,有房管局的熟人在,众人提议喝点酒,老曹是今天的主角,虽然滑头,却也没能逃脱众人的魔掌,一时烂醉如泥。张金生不会开车,就让饭店找了个代驾,他一路护送着老曹回到了钢厂宿舍。
王大成出门送货,谢老师一个人在家带儿子。估计下午回不了学校里,张金生给胡炼打了个电话继续请假。
他们之间有默契,请假条先不写,若是老师不点名,就当没请假,若是点名就说请假,回头再把请假条补上。
老曹已经准备转型,批发的事上不在投入过多精力,他已打算将业务转包给一个表弟,眼下正在做交接。
谢老师见张金生把老曹送回来,立即警惕起来,追问张金生是什么事。
张金生掏出一张红本本,说:“我想买个房,托老舅介绍,那个人为了感谢老舅,一起灌他,所以就……”
谢老师绵里藏针:“这就怪了,你买房,他们为何灌你老舅?”
张金生笑道:“我一个学生,他们都是老板、领导,觉得我不够分量吧。”
这个解释无懈可击,生意场就是名利场,张金生现在的段位的确不够。谢莲华点点头,说:“金生,我相信你不会骗我。我是个什么态度,想必你也知道。”张金生说:“知道,知道,大成上次跟我说了。您放心,我不会不懂事的。”
谢莲华也觉着自己这么拷问张金生有些不妥当,便缓了口气说:“来看看你小表弟。”张金生来早有准备,拿出一个大红包塞在襁褓里,谢丽华当然不要,张金生说:“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一定得收下。”谢莲华捏了捏红包,说:“人跟人真是不一样,你才进城半年,又买房又包这么大的红包,听说你以前还借过大成的钱,现在不欠了吧。”
张金生说:“我能有今天还不是托您跟老舅的福,当初不是老舅赊账给我做生意,我也没那胆量。人穷胆怂,胆怂志断,说到底我是遇到了贵人。”
谢莲华听了这话咯咯一笑,正在夸张金生会说话,忽然听到院子里有车响,以为是送货的,探头一看,却傻眼了,来的是辆警用面包车,从车上下来三个警察。
“谁是这里的负责人?”一个警察拿出一张传唤证问,“谁是张金生?”
谢莲华满脸的惊恐,焦急地问张金生:“你犯什么事了?”
张金生心里有数,微笑着对谢莲华说:“没事的。”
于是振振衣裳走出来,说:“我就是张金生,找我什么事?”
一个年轻警察把传唤证在他面前抖了抖,说:“11月12日晚,你在东湖村西三巷里是不是打伤过一个人?”张金生说:“有人拦路抢劫,我出于自卫,跟他们打过。天太黑,不知道有没有伤着人。”
那个年轻警察哼哼道:“到底是法学系的学生,真能说,跟我们去派出所走一趟吧,有人报案了。”
正要动手抓张金生,老曹从屋里走了出来,笑哈哈地对带队的老警察说:“杨所长,既然来了为啥不进屋坐坐呢。”老警察一看,笑道:“哎呀,曹总,这里是你的地盘?不是说你鸟枪换炮挪到中山国际了吗?”老曹一边握手一边说:“那里,那里,这里是我的福地,你又是我的贵人,我哪舍得走啊。”见是熟人,气氛顿时轻松了许多,谢莲华连忙招呼几个警察进屋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