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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槿还是退学走了,临走之前给张金生打了个电话,她用的是她家里的座机,张金生的手机无法显示号码,又因为当时他正在学车,就没有接。姚槿握着听筒呆了很久,然后很伤感地笑了笑,擦擦眼睛,就拿起行李下了楼。她将从南州去上海,从那转机去美国。
同班同学里来送姚槿的人不少,但张金生的缺席却成了姚槿心里永远的痛,火车将开时仍然不见张金生的身影,她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她的泪水被离别的悲情所掩盖了,绝大多数人包括她母亲蔡永红在内都未能理解其中的真意。
但有一个人想到了什么,黄美兰跑去电话亭给张金生打了个电话,这次张金生接到了,他打车就火车站赶,紧赶慢赶,还是错过了那班车。
他没有再给姚槿打电话,他知道错过了就是真的错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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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张金生承认不承认,姚槿的走还是让他失落了一阵子,治疗感情伤的最佳方法是麻痹自己,找一件事来虐自己,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张金生的方法是拼命工作,努力学习。
学术上,他与陈有德的第四次合作正在进行中,业务上,他已经正式启动了新的零售拓展计划。
新起点的火花是陈招娣擦亮的,那天他和陈招娣去税务局办事,路过街头看到一间花店正在转让,陈招娣跑过去看了看,说这个地点开间烟酒店有利可图,张金生立即按照门上的联系方式把电话打了过去,几分钟后就把房子定了下来,不是租而是买,这让素以泼辣作风闻名的陈招娣一时惊讶的合不拢嘴。
张金生给她分析说:“南州六十五所大中专院校,但凡有点名气,有点规模的,已经被我们开拓的差不多了,下一步我们要寻找新的方向,以便利店为节点,织一张大网罩定南州城,开启属于我们的便利时代。”
陈招娣道:“可不可以用简单易懂的话再说一遍,我没听懂。”
张金生道:“我的设想是把便利超市开遍整个南州,让‘送必达’的触角深入到南州的每个角落,这很难理解吗,实际上就是把整个城区当成校园,让送必达走出象牙塔,走向芸芸众生。”
陈招娣咽了口口水说:“我懂了,烟酒店开的好挺来钱的,送货上门也容易揽到生意,但问题是也不必非要买吧,租不行吗?”
张金生道:“地点好的能买就买,走重资产精品化道路,地方差的或者有拆迁风险的就租,按照这个策略,咱们一起努力吧,争取年底先开他二十间店。”
陈招娣看着张金生,良久才道:“你说真的?”
张金生说:“你看我像开玩笑吗?”
这一回轮到陈招娣彻底目瞪口呆了。
张金生的激进计划被公司高层全体抵制,现在校园业务蒸蒸日上,远没有到达饱和的地步,资金和管理上的压力已经很大,几乎要崩溃了。这个时候怎么还能上新业务,而且还来的这么激进?
张金生说:“这个事我已经决定了,年底无论如何要开起二十间店铺,明年此时至少有十五间店能给我带来利润,不信咱们打个赌吧。”
曹梦阳说:“我不跟你赌,赚不赚钱都你说了算,你肯定赢啦。”又劝道:“姚槿是个好姑娘,但你们有缘无分,又有什么办法。”
张金生现在心情烦躁的不得了,听了这话不顾体面地直接离席而去。
曹梦阳亲自主持的会议,部门经理都在,张金生这么不给面子,他的脸色也很难看,一时有些下不来台。郭经理忙说:“金生这几天压力很大,咱们别刺激他了。”王美丽道:“社会主义革命搞了这么多年,社会阶级分化却又开始了,现在的年轻人谈恋爱哪像我们那时候单纯,不讲情投意合,两情相悦,而是先看门庭,讲个门当户对。寒门庶子任你有多优秀,连千金小姐家的门槛都跨不过去。曹总,你是这方面的受益者。”
曹梦阳一下子跳起来:“我怎么是这方面的受益者,我是社会平等婚姻观念的受益者,要不然谢老师怎么肯嫁给我,那是我高攀,我的荣幸。”
众人于是开始把火力对准曹梦阳,批判他得了便宜还卖乖。
这个时候,张金生洗了把脸回到会议室,看着曹梦阳说:“对不起,我失态了。”曹梦阳说:“行啦,谁还没年轻过,你老舅我走的路比你过的桥都多,缓两天就过去了。多大个事呢。”
张金生说:“我想过了,便利店连锁一定要搞起来,你们不同意,我就另起炉灶,先尝试着去做,积累经验、储备人才,啥时你们想明白了,我再回来。”
说完张金生就说:“你们忙,我走了。”
就离开了会议室。
张金生在酒吧一个人喝酒的时候,沈嫣红也端着酒杯凑了过来,先点上一支香烟,抽了一口,对张金生说:“今天你们吵架啦,曹总的脸色不大好看嘛。”
张金生红着眼睛打量着沈嫣红,责道:“来这玩还穿的这么正式,玩制.服.诱.惑吗?”他拉了拉沈嫣红的衣领,顺手摘了她的香烟,深吸了一口,把烟雾喷在沈嫣红的脸上,沮丧地说:“是我太冲动了,完全控制不住。”
沈嫣红举酒向天敬去,然后喝干。张金生道:“你又搞什么名堂?”沈嫣红笑道:“祝贺南州市又一个商界强者横空出世,但凡强者都是有个性,有脾气的。”
张金生道:“是吗,按照你这理论,强者岂不个个都是变态,你会欣赏这些变态吗?”
沈嫣红道:“准确地说,我只是纯粹欣赏他们的丰功伟绩。”
这一晚张金生喝了很多,等他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躺在沈嫣红办公室的长沙发上,身上盖着自己的夹克,头下枕着沈嫣红的靠枕。办公室的灯没有开,唯一的光源来自沈嫣红的电脑,她正坐在电脑后面玩游戏,五彩的荧光在她的脸上变幻着,别增一番风采。
看到张金生醒来,沈嫣红倒了杯温水过去,她还是那身千古不变的职业套装,甚至高跟鞋都没换。张金生一口气喝完,用袖子擦了把脸,沈嫣红注意到他的一绺头发贴在了额上,追求完美的她忍不住伸手去挑了一下,她这无意识的小动作,将自己高耸的胸脯彻底暴露在张金生的嘴边。
张金生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两只眼睛喷着欲望的热切。
沈嫣红像只受惊的鹿,下意识地将身体蜷缩,但她的目光很快就变得柔和起来。
张金生就势把她拉进自己的怀里,敷衍地亲吻两下,就粗暴地脱她的衣裳。
沈嫣红似乎一刹那间想通了什么,她非但没有反抗,反而是配合着脱了自己的外套。她正试图解开张金生的衬衫时。张金生却醒悟过来,他一把推开沈嫣红,狠命地撕扯自己的头发,痛苦的要吼出来,然后他抓起自己的外套起身就走,被张金生弄的意乱情迷的沈嫣红,怒不可遏地冲他骂了句:“张金生,你混蛋。”
张金生不顾一切地一个人跑到大街上,沿着空旷的大街只顾往前走。
夜风一吹,他的酒彻底醒了,现在是南州的深夜,他感到意兴阑珊,有点疲累。
不知走了多远,前面出现一个三岔路口,一侧的斑马线上趴着一个人,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