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雨初开,阳气初惊蛰,韶光大地周,金陵的春才真正开始。
“夫人,侯爷天不亮就起身走了。”巧儿垂着眸为云曼穿好衣物,她不敢去看云曼身上那触目惊心的痕迹。
阳光的斜影从门扉处打进来,照得云曼还有些恍惚,床上的被褥早已换过,她闭了闭眼,两个丫鬟也早知她与张缙的事,羞与不羞有甚可谓的。只是夜里纵欲,四更才得入睡,眼下已泛起青色。
“侯爷说,下了朝来接夫人……”巧儿放轻了手脚,连声音里都带着犹疑。
巧儿明显感觉到她身子一僵,云曼难挨的咽下一口唾沫,长吁一口气,“用膳吧!”
云若寺的斋饭最是一绝,往日里云曼吃早膳都要用上许多,今日却因重重心思,胃口了了。昨夜的雨痕早已不在,阳光将整个院子照得敞亮,打在她手上温润贴合,心却如坠冰窟。
想他昨日已知原由,又为何王氏愿意将她留下,还不是因着为衍之祈福的借口,今日却说要将她接回去,那王氏那里,她该如何去说呢?不管如何说王氏只会以为是她的心不诚,连自己说好的为自己夫君祈福都做不下去,再有一般都是接自己母亲媳妇回家的,哪有大老远赶来接自己寡妇弟妹的道理,别人知道了不定如何编排她,虽说也是事实。
倩儿见云曼没了胃口,将餐食撤了下去,“你心细,去山下找个大夫开一个避子汤的方子,莫要叫认识的人看见你了。”巧儿得了令转身离去。
无论如何,她这个寡妇是不能有孩子的,前两日她生病,而这些丫鬟们也未经人事,根本不晓得,也未给她服药,她这心里也有些踹踹,不过前几日月事刚过,想来不会有何大问题的,但今日是必须要服药的。
她站在窗边,伸出五指去接住阳光,她从八岁起便过上了寄人篱下,受制于人的生活,自由,何时才能自由呢?她想着或许熬死了王氏,她便有了,但现在看来,却还是可望而不可及。
忽略脸上有了湿润,伸手一摸,原是她已落了泪。倩儿一进来便看到如此场景,心也揪得发疼,纵使平日八面玲珑,巧舌如簧,如今她也说不出什么安慰夫人的话,只能静静地站在夫人身后,替她递过手绢。
云曼转过身,也看到了倩儿脸上的担忧,扯着嘴角说,“我无事。”倩儿却一下扑在她身上哭了起来,倒像是她受了莫大委屈,不过云曼也知,这倩儿是在为她不平。
手在倩儿的背上轻拍着,“我无事,不哭了,倩儿。”倩儿红着一双眼睛,嗫喏,“夫人,都怪倩儿!”
“怎能怪着你呢?无意之人何能防着有心之人。”
主仆两人又哭又笑,云曼连日沉郁的心情倒是松泛不少,巧儿又端来了避子汤,喝下去后又让她心里一安。
眼看已过下朝时刻,想来张缙已往这边赶来,云曼坐在窗子边,垂着脑袋,不知在想些什么,巧儿走上前,“夫人……奴婢有些话……本是不当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