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不用傅峥嵘通知,傅家早已经收到了消息,毕竟傅玉京比谁都要关心这件事。
帝京,傅家老宅,跟班白着嘴唇看向品茶的傅玉京,声音万分艰涩,“老爷子,来信儿了……”
傅峥嵘在调动名单上,本身是意料之中,但他是从j省被调回到帝京。这两处的军备性质完全不同,而且傅峥嵘是平级调动,那性质就变了,变得相当的差,说是暗贬也不为过。
跟班说完,小心地打探着傅玉京的色,这位老爷子静坐在原处,手中仍端着茶杯,眼、表情、身体没有动过半分,像尊苍老的雕塑。
半晌,傅玉京缓慢地转过头,“是对下通知,还是私底下来的信儿?”
跟班:“还没有对下通知……”
傅玉京:“去打电话确定一下。”
跟班垂下头,“是。”
上方决策传到下面才叫通知,通知之前,意味着最后的可操作性。然而跟班心里明白,名单上的牵涉太大,少将级别的名字背后包含了太多东西,有这样重的份量的名单,会先行让该知道的人知道,也意味着事情已经成了定局。
眼瞧跟班走开,傅玉京耷拉下眼皮,拐杖扶手上的两只手徐徐地动了两下。
开国功臣的福荫、战功的添砖加瓦、几十年的戎马生涯……
五脏肺腑在翻滚,喉头发起腥,一股愤懑行将跳出,傅玉京生生压了下去!
没过多久,另有不知内情的人抱着个大礼盒进来,恭恭敬敬地说:“老爷子,钟氏的董事长刚刚派了人来,说是上次您寿宴空手上门,他们董事长心里过意不去,特意给您备了厚礼送来。”
傅玉京转动眼珠,抿着嘴看向他怀里的盒子,半人高,扁平,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
这人打量着傅玉京的色,放下盒子当着他的面拆开,把东西拿了出来。一看,是一张棋盘和两盒棋子,良木的纹路是可以窥见年月的沧桑,棋子在盒里晃动时的响声清脆悦耳。
但棋盘上光滑一片,没有棋路。
傅玉京的双眼死盯着这人手里的棋盘,鼻翼阖动、嘴唇微颤,胸口起伏不定。这人被吓到了,放下手里的东西,急忙忙过去:“老爷子,您怎么了?”
手杖落地,傅玉京一手按在心口上,一手抖着指向“棋盘”。
树大根深又怎样?
有棋、无路,寸步难行。
傅玉京“噗”地一声,喷出口血。
“……钟琪!!”
钟琪在从j省出发的飞机上,十指交叉叠在身前,阖眼躺着。
她能想到傅玉京现在的气急败坏,想到他冲天的怨气、痛恨,以及他锥心蚀骨的痛苦……
和很多人曾有过的情绪一样。
月底,国家官方公布,军方大面积人员调整,有裁军、调岗、升降军职等等,媒体上篇幅不小。还有个小道消息没有传开,说的是傅家的接班人被调回帝京,其中意味难言。傅家的老爷子身体不好,出这么大的事,竟然好些日子没有露面表态,恐怕是被打击的快不行了。
晚饭时分,钟氏大厦的董事长办公室里,大班桌后的钟琪叠起双腿,放下手里的签字笔,指尖转到桌上的亮个不停的手机上。
江聿城的声线很低,音色沉厚,“还在公司?”
钟琪听他那里有杂音,便问他:“你没有在澳丹?”
真的在澳丹大楼的江聿城哼笑了声,抬手比了个手势,看要走过来的助理脚下拐个弯离开,他迈开长腿,朝僻静的地方走,“上市的消息什么时候让媒体公开?”
钟琪:“快了。”
江聿城:“提前告诉我。”
“好。”钟琪问他:“还有再头痛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