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玉真不喜这玉势,将它拔了,穿好衣服下了床。屋里并无他人,她踩着绣鞋,一路拖沓着,漫无目的走在府里,路上无人敢拦她,她七拐八拐,见了府中栩栩景象,便知温云之行的是清廉严正的官路,府里上下没一处是能叫人挑出刺的。
正要拐进一处园子,却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宁玉真立时缩回身形隐在红墙后,悄悄去看温云之与宁修远。
两人声音不大,离得又远,宁玉真竭力听了几分,只听见只言片语,便已是眉头紧皱,甩了衣袖回到房间,端起桌上的避孕汤闻闻,是熟悉的味道。取出帕子沾了一些,离开温云之的地方,路上在轿子里说不舒服,随便进了家医馆,给了小药童几辆银子要他来闻。
“并非避孕的方子,是调理宫寒的补药。”
宁玉真立时气得头顶冒火,怪不得上次同宁修齐欢好过后喝的药味道有异,那才是真的避孕药。枉她还怪为何每次欢好后男人们都急不可耐地叫她喝药,原来是这么回事。
连忙叫小药童给她把脉,得知没中才放下心来。
她出了医馆,又觉憋闷非常,此时没戴斗笠,似乎又有人开始偷偷窥视她,不知是否联想到几年前的画本。她吸气,一一盯着那些人,视线凌厉非常,一时竟无人敢再看她。
她看着街上过往的芸芸众生,见到推着板车的贩夫走卒,见到背着小儿路过的小妇人,还有到那些进了玉石铺子的贵小姐们……她一一将自己比作他们,假设着自己若是过了那样这样的生活是否开心,宁玉真越想越清醒,既然都不是她想要的,为何还要在此浪费时间?
她独自走着,恍恍然竟是走到了城门口,侍卫站在她身侧,提醒她时候不早,该回府去用晚膳了。宁玉真回头默默对他一笑,一双眸子清亮透彻,她抽出他的佩剑,在他怔愣惊艳的目光中斩断马车上的绳索,将剑远远抛开,拽了侍卫腰间的银袋,立刻翻身上马,两腿狠夹马肚子,奔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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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番一闹,才知身边到底跟了多少人。宁玉真在马背上回头望去,看见十几个暗卫追在身后。她大笑几声,叫他们若能追上便同他们回去。
谁知才说完,马背一重,随之她腋下被死死钳住,来人一提气,便带着她从马背上飞起,落在一旁的草地上。
宁玉真还没回过,等再抬起头,她的马儿已经跑不见了,周围呼啦啦围上了一群马匹,上面的暗卫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宁玉真觉得他们在无声地谴责她,怨她不该使性子跑出城去。
她甩开箍着她的人,立刻道:“我要到更远的地方去。”
暗卫面面相觑,其中一个为难道:“小姐不是说了,我们追上您,您便同我们回去。”
“我没说什么时候回去。”宁玉真径自往前走,立刻撞在男人坚硬的胸膛上。这个人长得比较凶,立了目朗声道:“小姐还请不要为难我等!”
其他人立刻跟着喊道,围成个圈把她圈在里头。宁玉真嘴角下撇,便道:“那你们也不要为难我啊……”她偏是不走,直接坐在地上。
暗卫已经散去不少,只余几个看着她。
路上偶有行人路过,见几个打扮各异的佩剑男子围着个年轻女子,都觉得怪,却也不敢多看,怕那不长眼的利刃划了自己的脖子。
不多时,远处马蹄哒哒声由远及近,最终就落在身边,宁玉真故作没听到,背过身去盘坐在地上。
来人颇为忐忑,挥退了暗卫,将她从地上托起,被她甩开了手。
“阿姐……”宁修远眼黯淡,收回手去,垂头去看她的表情。
“想出去玩?我陪你……”他小心翼翼伸出手来,刚摸上那绣着兰花的袖摆,宁玉真便抽回袖子,甩了他一手的冷风。
心里顿时跟吃了坨冷冰似的,连喉咙都被冻住了,平日里在朝堂上还能博古通今舌灿莲花,此时竟不知该从何处提起话头来。咬咬牙,看看那冷淡如冰的玉容,还是先认错才是。
“我错了姐姐,给我次机会行吗?”
宁玉真冷笑一声,问他:“你错在哪儿了。”
宁修远不愿自己担了这罪责,便道:“不该听信了旁人的话,做些阿姐不愿意做的事。”
“你可是会听信‘旁人’之话的人?为何要同他一起骗我?到底还有什么事瞒着我,要违拗我的意思做?”
宁修远早知她生性敏感,此时不敢轻举妄动,怕做错什么再惹她难受,急道:“没有了!只汤药这一件事!我不想你离开,温云之也不想……可是阿姐你变了好多,你能离开温云之了,能接受我了,这就更让人害怕你今后还会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