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完了岳嵩文眼睛的特写文章,我和应该已经睡熟了的岳嵩文躺在床上,虽是穿着浴衣盖着被子,却好像仍是赤裸的,皮肤上还停留着岳嵩文刚刚抚摸过的触感,简直阴魂不散。明明刚刚那段只是简单的触碰,却让我不停回味。岳嵩文做什么都带点性的意味,他一直是个合格的性伙伴,非常具有性吸引。我见过不少人了,目前觉得岳嵩文最好,我都不大想承认,他甚至是我的理想型。
我很爱年长些的男人,当然出于对美的追求与敬慕,我也爱一些漂亮的年轻人。岳嵩文对我其实不算好,我们之间只有性,那就说性吧。岳嵩文回回都带着他那自负和自傲,他是可以随意支配的,而我是被支配的那方。我不喜欢在茶几上做,因为又凉又硌,不舒服。但他喜欢,我就不能拒绝。他的威信倒没像拿着鞭子拿着绳索那样具象,但一些眼和动作,立刻让人有俯首称臣的觉悟。他对我的这种随意,让我觉得他真的是主人,我不过是他股掌间把弄的一个小玩意。
这其实很对我的心意,这种被恶劣对待的感觉,让我有种放低自己全然奉献的慰藉快感,但我很小心,不多流露。岳嵩文不是我原来在玩的那个圈子里的,圈里人找圈外人一般下场都不怎么样,正常人得到别人低贱的讨好,不是疏远,就是得寸进尺。现在已经很好了。
我睡觉并不安分,应该是是四五点吧,我梦到乱七八糟的一堆东西,在梦里抬脚踹了岳嵩文一下,踹完我马上醒了,因为做梦睡得不沉。我比岳嵩文先醒了一秒,有幸得见他睡着的样子,他安安静静的,嘴角很柔软的抿着,没什么防备,之后皱了眉头,后知后觉的醒了。
他说:“闹什么?”声音还带点睡不醒的迟缓,说话都没主语,真有点可爱。我下意识的装睡,表演用力过度,把脸都压变形了,但一定能让岳嵩文看出来我是真实可信的睡着了。
岳嵩文停了一会,似乎是在看我,我感觉到他的视线落到我身上,他竟然识破了我的伪装,对我说了句“再闹就回去。”然后睡下了。我当然不敢再闹他,他还是有些吓人的,尤其今天坐在沙发上,他坐得沙发没其他人敢坐,那些人都挺直了腰板面对他,一刻也不敢松懈的,只有他在喝茶水。
自从那天以后,我再也不会不和他打招呼就跑到他家里去了。他有很多事情我不知道,且难以想象,那天一堆人坐在老岳客厅里,齐刷刷看向我的情景……那些是老岳的朋友吗?还是他的亲属?都是不像的,不像是一个大学教授应该认识的人物。未知的太多,岳嵩文又不肯和我讲,那就代表我们之间更该保持距离了,否则这段关系容易就此告吹,这不是我想要的。
但岳嵩文上次又向我问李振华和王艺弘,他知道这两个名字,李振华不是我们学院的,王艺弘也根本不在g大读书,岳嵩文知道我比我知道他要多,又是不平等的。后来的事告诉我,和岳嵩文在一起,我最该做的除了听他还,还有习惯所有不平等,包括信息的不对等,他知道我的总比我知道他的多。
岳嵩文在五楼有一间单独的教研办公室,屋里摆两张桌子,一张给一个给他打下手的文员用,一张他给自己,那个文员经常不在,他下了课就回这里。
我去找岳嵩文,推门却见着了李振华,他站在岳嵩文的办公桌前,听见推门声回过来看了一眼,岳嵩文坐在椅子上,也看向我。我有点后悔,我又忘敲门了。上次在岳嵩文家不就是犯了这个错误?
李振华手里拿个什么东西,见我之后就放在桌子上一个能用他自己身体遮蔽住的地方了,他那意思根本不想跟我认识,而岳嵩文倒挺热络,对着李振华身后的我招呼:“小程,来了?”
岳嵩文在外人面前都叫我小程,这个外人范围只在于其他老师和院里的职工,在学生面前我基本上都不跟他讲话。
我扒拉着门边,说:“老师,您找我?”
岳嵩文点了头,说:“你来。”李振华看我的眼立刻复杂了,他这人精明的很,什么不知道什么想不到。我迎着他的眼走过去,还拿眼角眉梢撩了他一下,与他并排站到岳嵩文面前了。
岳嵩文拿了他的杯子给我,“帮我接杯水。”
我听了就不大乐意,旁边站着李振华,他已经猜到我们什么关系,当着他的面我不愿意听岳嵩文使唤,如果就我跟岳嵩文两个人,他让我跪着都成。然而旁边的是李振华。我和李振华有一点渊源,我不愿意在他面前丢面子。
岳嵩文见我没动,抬头看了我一眼。
我拿起来杯子,去柜子里找了茶叶,到饮水机处接了四分之三杯开水,加四分之一凉水。再递给岳嵩文。
岳嵩文指了指沙发,“你先坐着等等。李振华,你认识的,我们说些事。”
我应了一声,在沙发上坐下了。
李振华用眼角瞄了一下我,然后就若有所思似的,应该是在打什么主意。我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低下头玩,游戏界面还没跳出来,耳边就听李振华道:“岳老师,您不收下也行,我不大懂这些,您帮我看看总可以吧?”
岳嵩文从他手里拿过那东西,我这个角度看不见,游戏也开始了,眼睛顾不上,就随意听着。
书页缓缓翻动的的声音,岳嵩文说:“错不了,是薛校本。这是好东西,该好好留着。”
李振华笑了:“岳老师,我真不懂这些,我家也没人懂,既然是好东西,就得留给识货的人是不是,放我这太浪费了。”
岳嵩文也笑了,轻轻的气音:“你既找得辛苦,我承不下你这份情。”
李振华道:“您家里有本下册,这理该凑齐整了。您也别说什么了,我直接告诉您,这书我就是为了您找的,您不能不赏光啊。”
我听出来了,李振华这是给岳嵩文这塞礼呢。但李振华这样说话,能劝得岳嵩文接受了才怪。他最讨厌主导权让别人夺走,什么事他不愿意,别人要想来逼迫他,那真是犯了他的禁忌。我为李振华感到幸灾乐祸,同时也不明白,李振华在这求岳嵩文什么?是他考试作弊,被监考的岳嵩文抓了?李振华是楼下另一个系的,跟我们不一个学院,只有这种可能了。
排位赛告一段落,我抬了抬脖子,有点酸了。岳嵩文也在这时说:“你先回去吧,我一会还有事情。”
李振华道:“那东西我给你您留着了。”他说着就要走,岳嵩文道:“拿回去。”
李振华顿了脚步,显然他也不敢忤逆岳嵩文,他折回去又把东西带上了。出门前说:“等您有时间了,我再来。”
岳嵩文没说好也没说不好。等他走了,岳嵩文把我招过去。我正打着游戏,腾不开,就蹭到他身边,靠在桌子上,“他求你什么呢?”我问的随意,做好了岳嵩文不回答我的准备。
岳嵩文说:“他向我求他堂哥的事。”
我没想到岳嵩文能真回答我,由是开口带了点考虑:“他堂哥怎么了?”
岳嵩文说:“犯了事,等着过审。”
我有点被吓住,因为实在没预料到岳嵩文能这样的坦诚。我故作轻松说了句:“你还管得了这个?”
岳嵩文说话,他伸手扶上我的腰,让我贴近了他,我也不玩手机了,推他的手:“有人进来怎么办?”
老岳笑了,“没事。”他弯下身,打开办公桌右手边第二个抽屉。
他拿东西不方便,让我来,“打开看看。”
我取出这个纸盒,打开,里面躺着个丝绒束口袋包裹的东西,其实看盒子上logo我就猜出来是什么了,但还是问:“这是什么?”
岳嵩文说:“那天让你淋了雨,给你赔个礼、道个歉。”
岳嵩文可真敢说,我第一次知道道歉能这样道。况且他也没什么对不起我的,我就淋了点雨,也没感冒生病,没灾没难的,我觉得岳嵩文这是封口费,就为了我看见我不该撞见的?其实也还是小事,“这么点事,你这么客气干吗?”
岳嵩文只说:“收着吧。”
我把盒子推远了:“我不要。”
“为什么不要?”
我说:“你这太贵了,我要不起。”
岳嵩文揽紧了我,下巴轻轻蹭了下我的肩头,“你打开看看,看看我选的你喜不喜欢。”
我说:“喜欢也不要。”其实的确蛮有诱惑力,昂贵漂亮的礼物谁不喜欢,但是我和岳嵩文这种关系,不是能坦然接受巨额礼物的程度。这个牌子这个包装,还有这个大小,我在我妈那见过,怎么求她也不给我买,她怕我爸觉得我花钱太放肆,因为基本款也都五位数了。要说岳嵩文送我的东西是假的,他也不是干出这样事的人。反正我受不起。
岳嵩文见我不大感兴趣的样子,又问我:“不喜欢吗?”
我说:“不要送我这么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