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嵩文说:“你喜欢什么,自己去买?”他说:“我把卡给你。”
我说:“你说真的啊?”
现在有点离谱了。岳嵩文就是这样看待我的?把我和他之前那些人归为一类?我真没法平静,之前我能忍是觉得还挺有意思的,况且这种事谁消费谁不一定呢,他觉得是他玩我,我还觉得是我玩他呢。岳嵩文说:“怎么会骗你。”他真拿出张卡来,“先用这个,回来办张新的给你。”
我说:“我和你之前那些学生不一样,你别拿这一套对付我。”
岳嵩文听了脸就沉了。如果这礼物真是他亲自挑选的,那我这样看也不看就拒绝当然不好,但我知道他是惯常给人礼物的,给他的那些受偏爱的学生,那些情人,我不想当他这些惯常。
岳嵩文靠在椅背里,他不太喜阳光,遮光的窗帘总拉得严密,室内只靠白色灯管照明,灯光下岳嵩文的脸庞显得虚假,太白了,眉毛眼睫一根根的清楚,又蒙着层过亮的白光。我为了缓和气氛,加了一句:“你给我这个,不如告诉我期中考的考题。”
岳嵩文对我讲的笑话显得心不在焉,他说:“你也知道快期中考了?成天的哪见你上过课?”
老岳的课我不敢落,别的我是能逃就逃。我听了岳嵩文这话还有点高兴,他还挺关注我的。也算是给我们俩一个台阶下。
我回身搂着他脖子,用嘴唇贴了他的耳朵下面一下,算主动示好,岳嵩文等我亲完了,伸手推开我一些,“好了,现在不怕有人进来?”
我顺势站起来,“你找我不是有事?”
岳嵩文手放在桌上点了点,那盒子离他雪白的指尖不足一寸,他叫我来只为了这事。
我知道现在收下礼物是最好的做法,但一想到岳嵩文是把我当那些女人一样打发,我心里就来气,而且无功不受禄。我说:“我只是觉得太贵了,咱们也没到送礼物的那种关系。”
岳嵩文听了,倒是有所触动,他说:“是这样,我考虑不周。”他拉过我一只手,轻轻点了点我的手心,我的手心潮热热的,他的手指带点凉,他扬起头,对着我很温和的,“小程,我是很喜欢你的。”
我不知道听过多少类似的话,但只有这次让我不知所措。岳嵩文的告白就像是戏弄我一样,一句话凭空而出,既不承上也不启下,他说的喜欢,从他的情语调来表达,就像说喜欢一只小猫小狗一样,施舍、溺爱的这种喜欢。
我只能说:“晚上有空吗?”
岳嵩文笑了,“今天没有,明天我打你电话。”
我又落下风了。
岳嵩文见我情低落,他拍拍我的肩,去让我把办公室的门关上,我关了门回来,“你可算意识到了,要真有人进来看见怎么办?”岳嵩文也就装得淡定,要真有个学生闯进来,他的麻烦不会小。
岳嵩文只笑没有说话,我正到他身边,他按着我的肩,把我仰面按在桌上了,我好像压着了挂历和笔什么的,那个名贵的礼物就顶在我的腰侧。岳嵩文的手慢慢掐住我的腰,环住了,拇指对在一起,他说:“小程,你的腰好像比一般女孩子的细一些。”
他说的这句话非常非常不中听。
我抓住他的手腕,借力起来,也掐他的腰:“老岳,你的腰也蛮细的。”
岳嵩文笑出声,他低下头,和我厮磨了一阵。然后放我下来,桌上一片凌乱,他的那些书本都压皱了。我拿了一本帮他整理,顺便看了书名,要我看是一会就能睡着的。岳嵩文这时捞过来那包包的盒子,塞在我的怀里,我一怔,抬头看他。
岳嵩文说:“不过是个礼物,你说是不是?”
我说:“老岳,我说了不要。”
岳嵩文几不可见的皱了一下眉,有点不耐烦的意味,后来又重归温和,“拿着吧。你一会没课,下午打算做什么?”
我说:“今天上了早课,那么早起,困死我了,我要回去睡觉。”
岳嵩文把桌上散落的笔都拢起来归到笔筒里,“宿舍那么乱,能睡好么?去我那睡吧。”
“你呢?”
岳嵩文说:“我晚上不回去了,你明天上午没课,中午点些饭,等我回来。”
我还在桌子上坐在,手里抱着那盒子,再听着岳嵩文说这些安抚的哄骗的话,真跟个傻子一样。岳嵩文收拾好桌子,拿了挂在墙壁上的钥匙,“一点学院里有会,你先去吃饭吧。”
我从桌子上溜下来,顺手把那盒子放在一边,走出去几步,岳嵩文提醒我:“小程,你落东西了。”
我闷头道:“我说了我不要。”
岳嵩文伸了手拦我,我推开他,岳嵩文说:“刚刚还好好的,现在怎么了?”
我说:“老岳,你是不是嫖妓嫖上瘾了,不要钱的就不搞?”
岳嵩文皱了眉:“你给我再说一遍?”
“戳你痛脚了不是?”我把桌上的那包抄起来,扔他怀里去:“你觉得这话不中听,就不想想你说的那些破话会是不是也让别人心里不舒服。”
岳嵩文被那盒子尖锐的角撞了一下,手腕也擦过去一道皮,在他天生白皙的皮肤上很扎眼。岳嵩文本人自负强大,但却有这样脆弱无辜像蛋白一样的皮肤。他静默了一会,反倒是笑了,说:“小程,你脾气原来这么大。”
我没说话,他现在知道我脾气大了。我从小就这么大脾气,还没为谁忍气吞声过。岳嵩文坐在那里,虽然让我羞辱了一句,但这种言语根本中伤不了他,他既然敢做,就不怕人言。反倒是我刚才急赤白脸,不怎么体面。
我撞了一下岳嵩文的办公桌,转身就走。岳嵩文根本没受我什么影响,我关门的时候,看到他已经在档案柜子里找出他要的资料,拿出来低着头看了。
而李振华就在楼梯转角堵我。
我跟他挺久没见了,上次在ktv王艺弘喝酒那天只匆匆一面,话也没说两句。李振华今次显得热络了些,也许是没有王艺弘在他不必收敛。他勾着我的肩膀,脸凑得很近,将将要贴住我,“霜霜,换美瞳了?挺好看的。”
我没理他,只拽下来他搭着我的手。李振华把手放下了,但身体还贴我很近,他说:“原来岳嵩文教你们这届啊。”他拍我一下,“你怎么还去他办公室呢?你们很熟?我先说好啊,你离那老色鬼远点,忘了我给你说的了?他之前那个学生应该考研走了,身边正空着呢。”
我不耐烦了,“你有事没事?”他不提还没想到,就是他之前给我说了岳嵩文的事,说他和女学生胡搞,私生活乱套,要不我也不会对岳嵩文感兴趣,好他怎么一副衣冠禽兽似的正经模样,还能这样有这样的艳名。
李振华也明人不说暗话了,“我前段时期听你们院那个教学办的主任说,岳嵩文又和你们院一个女生好上了?就你们这届,霜霜,你听说过没?”
我说:“你堂哥的事不要紧了,让你有时间操心别人的事?”
李振华缓下脚步,“还真是你。”他说:“我打听了一圈,也没想到你身上来。你怎么和他沾了关系,你知道他是什么人?”
我甩下他:“关你屁事。”
楼梯里上课时间,少有人。李振华被我的态度激怒了,主要这之前我已经挂过他许多电话了,他新仇旧恨叠在一起,在我身后发出一声冷笑,“难怪你看不上我,原来是跟了岳嵩文。”
我没理他,岳嵩文其实哪里比得上他,岳嵩文不过是个金玉其外,内里垃圾的败类,而李振华三代单传,根正苗红,进他家都得等着他和传达室值班的士兵打了电话才让进的,他我才是高攀不起。</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