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下漆黑的小路上,没有路灯,浓黑暗夜下伸手不见五指。
这几年农村房屋扩建,公共道路被侵占,两边堆满杂物,柳瑟脚下的路又挤又窄,路尽头似乎有光亮,却布满迷雾。
柳瑟冻得发抖,身上无力,朝着窄闭耸立入天的空巷喊了几声。
回答她的只有回声。
似乎已经用尽全力,身上的热量一点点流失,柳瑟迫不及待地要走出去。
凶猛的狗叫声此起彼伏,柳瑟心生巨大恐惧,脚下步伐慌乱,咣当一声不知道踢倒了什么。
借着虚弱的月光,她低头一看是农村人常用来给狗装残羹剩饭的铁盆。
铁盆被撞翻,里头的烂菜饭撒了一地,甚至有些倒在了柳瑟脚上。
手脚慢慢冰冷,恐惧慢慢吞噬心脏,她想跑,那双腿却钉在水泥地面上似的。
忽然间,一道黑色的短劲身影向她扑了过来,冬夜里湿漉漉的鼻头哼哧哼哧地冒着热气,诞着口水。
身上像是压了千斤重的石头,柳瑟根本挣脱不开,想着之后随之而来无法想象的剧痛,柳瑟血液冻结。
那双眼睛散发着绿光,毫无感情地打量着柳瑟,她的心底越来越冷,如入冰窖。
下一秒,那只大黑狗张大嘴巴,朝着手臂咬来。
惊叫声划破黑夜。
柳瑟惊醒,额头冒着虚汗,她微微侧了侧身子,这才意识到这是酒店,窗帘外已经日上三竿,阳光刺得她睁不开眼。
原来是做了个噩梦。
柳瑟身子虚弱,又重新躺倒在床上。
她不自觉摸上了左腿内侧一道长长的疤痕,胸脯上下浮动,心有余悸。
做了一场噩梦,身上粘腻不堪。
她看了一眼手机,已经早上十点多。
钟晏已经去公司。
床头柜上多出了一套新衣服,柳瑟起床去浴室洗了澡,换上衣服,出了门。
站在楼梯间,忽然想到昨晚的事。
昨晚上离开医院太晚,新房离医院有点距离。
柳瑟选了家离医院近的酒店。
钟晏一路上跟着她,默不作声,似乎有意要看她怎么做。
柳瑟没有力气,走起路来有些跌跌撞撞像是喝醉酒。
“开间房。”她到前台,拿出手机准备付钱。
凌晨3点,前台被喊醒有点起床气,说话谈不上礼貌,她查了一下酒店预订情况。
“不好意思,没有房间了。”
柳瑟脑袋昏昏的,思考不过来,愣了半晌啊了一声。
之后:“知道了,抱歉。”
她在钟晏面前憋着一股气,很想在他面前显示自己的能力,即使没有钟晏帮忙,她也能一己之力定好两人休息的房间。
哪知道出师未捷身先死。
柳瑟转身看着钟晏,一时说不出话来,她平日十点多就睡着了,现在熬到这个点,睡眼惺忪,桃花眼含着泪水,有点含烟惹雾的美。
钟晏拉过她的手,柳瑟痛得眉毛扭成一团。
“让杜源峰把总统套房开出来。”
顶楼的总统套房坐拥南桥市最好风景,一直保留着,前台偶有几回听同事八卦说是留给集团老板的。
一阵冷风吹过,前台顿时醒了,定眼看面前的人,一身周正温良,看着不似普通人。
既然直呼其名酒店经理,前台心里有几分思忖,很快办理好手续,捏着房卡毕恭毕敬领着柳瑟和钟晏上楼。
柳瑟一直处于思绪外,跌跌撞撞跟上去,被钟晏扶着。
电梯门合上,金碧色的电梯映照着三人身影,柳瑟抬头一看,电梯门左侧印着“fgo产业”。
嚯,那不是钟晏公司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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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良水,你到底有没有良心,你女儿都在医院快一个礼拜了,你这个做爸爸的一次都没来看过。”
柳虹特意找了僻静的地方冲着电话里的丈夫发火,孩子生病,她连轴转地照顾了几天,丈夫一句贴心话也没有,她怎么能不心冷。
在某种意义上,柳虹心知丈夫做不了任何行为,她只是冲着他发火以抵消心中的怨怼。
她对丈夫的感情已经在鸡毛蒜皮中日渐消耗。
也不想多听张良水说话,柳虹挂掉电话,抹了把泪水,装作无事发生。
多亏了钟晏,君君能住单人间,不用挤在人满为患的病房里。
柳瑟看护着君君,小孩子吃了药之后很容易犯困,伏在她肩头,哼哼唧唧一会儿就睡着了。
柳瑟腰很细,一手就能握紧,身上穿着件短上衣更显腰肢柔软。
门口处,柳虹看着妹妹把孩子抱回床上,微微摇了摇头,她们姐妹两在婚姻这条路上似乎都不顺利。
柳瑟面上打着照顾君君的口号,内里是不愿和钟晏回去。
柳虹也多多少少知道点原因。
自家妹子和钟晏结婚这几年,不用她打探自有外头人嚼舌根传到她耳朵里。
钟晏大学时候有个恩爱女朋友,学芭蕾舞,和钟晏两人门当户对,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两人大学毕业后就分手了。
即便分手了,风言风语也都在传前女友一直是钟晏的白月光,搁在心里头,谁也比不上。
当然这都是外人的酸话,等着看柳瑟的好戏。
柳虹叹了口气:“你的手不好,以后还是少抱抱孩子,不然到时候废了。”
柳瑟吓了一跳,转头看是柳虹后才安下心来:“没事,医生说就是因为我缺少锻炼了才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