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显摸着黑往家里走,脚步精准方向精确,一点也不受黑暗的影响,推开院门时,他突然停脚步。
安静漆黑的房子,却有呼吸声。
他将手中的猎物轻轻放在地上,目光在黑暗中越发冷冽。
握紧手中的镰刀,眼角染上狠戾,他放轻脚步走过去。
走进了,借着月光看清来人,他愣住。
那个抱着膝盖窝成一团的人,小小的,可怜兮兮的,不是许糯还是谁?
厉显扔下镰刀大步走过去。
听见声音的许糯连忙抬头,在看清来人的时候惊喜的抹了一把脸,声音却还带着哭腔:“厉显,你回来了。”
她这副受了欺负的样子,厉显以为她在常家出了什么事,他蹲下身子:“怎么了?”
许糯却问他:“你拿走的那枚戒指,还在吗?”
厉显没想到她是要问戒指的事,回道:“我埋在后山了。”
许糯连忙摇头:“不能埋,我得把它放回湖里去。”
他看着她困倦的面容,问:“你做噩梦了?”
许糯委屈又可怜的把这几天的梦告诉他,说到醒来时手上有滩水,吓得眼睛都红了:“我好害怕。”
要不是及时醒来,是不是真的就在梦中溺死了。
厉显虽然向来不信这些,但看她是真的吓的不清,当即起身:“你先回去,戒指我帮你放。”
许糯拉住他的衣袖,抽了抽小鼻子:“不行,解铃还须系铃人,我得亲自放回去。”
他的目光落在她腿上:“可是你的腿...”
许糯闻言立马站起来,还蹦了两下给他看:“可以走了,一点也不痛了。”
虽说噩梦连连,但许糯的腿竟然的恢复了,就是走的时候隐约还有点痛感。
比起被鬼缠着,许糯觉得暂时忍忍也是可以的。
厉显夜里去收猎物,顺便将那枚戒指埋了。
夜里太黑,山路难走,她连路都不一定看得清,更何况是上山,他低声说:“我去山上找,你在这等我。”
一只手拉住他的衣袖,声音可怜巴巴的:“我…我要跟你一起去。”
夜里风大,许糯穿着外套还是冷的微微发抖。
厉显抿了抿唇,声音有些不自然:“山上不好走。”
许糯不管,她看了看四周,乌漆嘛黑,还时不时能听见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她不依不饶:“可是我一个人害怕。”
厉显爷爷地主时期的房子都分给贫农了,留下来的这套还是父母被遣返劳改后讨来的。
连个院子也没有,只有一间卧室和一间漏风破房。
许糯就坐在他房间门口等的。
她还没说话,厉显已经打开了房门,他没进去,在门口叮嘱:“你进去等我,我很快…”
许糯往里走了几步,屋内幽暗,她看不清方向,竟朝着他放弩的地方走去,厉显低声呵道:“小心。”
许糯被一股力道拉着退了几步,撞在他坚实温热的胸膛上,下意识的伸手攥住他的衣角。
她探出小脑袋,问:“怎么了?”
他面色微僵硬,目光微微带着点后怕。
墙上挂满了大小不依的强弩,锋利可穿透野猪,她若是撞上那些锋利的竹刺…
他的眸子暗了暗,将人拉到床边,语气严肃的叮嘱她:“我的房间有很多危险的捕猎武器,你不要乱动,就在这等我。”
许糯乖巧的点了点头。
厉显往外迈步,想了想,又不放心的从箱子里翻出蜡烛点上。
烛光卓卓,许糯吓得两眼包着泪。
大半夜点根红蜡烛就算了,墙上那些像蝙蝠一样得东西是什么啊?
她裹紧外套,声音带着哭腔:“厉显,我想跟你一起去。”
厉显摇头:“不行。”
走出房间准备关上门,许糯又说:“厉显,那你快点回来,我一个人害怕。”
许是真的害怕,尾音带了点颤。
高大的身影停住,在黑暗里停了一会,突然叹了口气,重新走回去,吹灭了蜡烛。
“走吧。”
许糯立马裹着他的衣服站起来,很乖的点头。
走出去后,许糯发现自己看不清路,只好跟在厉显身边,问:“这么黑,能找得到吗?”
厉显点头,知道她可能看不清路,小心的引着她走。
走了几分钟,许糯走的有些累,脚也疼,怕山里有鬼不敢扶墙,只好伸手去拉厉显的衣袖,谁知道手腕一阵剧痛,她两眼顿时漫上泪花。
厉显一碰到人就立马放手了,没想到还是弄疼了她,他懊恼的皱了皱眉。
他从小被人打,长大后很少让人近身,出手总比脑子快。
许糯举着手腕“呼呼”吹了两下,见他靠过来,趁机抓住了他的衣袖,小声问他:“我们快到了吗?”
她的嗓门本就不大,这一轻,就跟小奶猫喵乐一声一般。
厉显迟疑了一下:“你可以大声说话。”
许糯害怕的四下看看,大眼睛带着一丝惊恐:“不行,有鬼怎么办。”
说着往他身上靠了靠。
真是胆小。
厉显的唇角不可察觉都抿乐一下,开口说:“鬼一般不抓小孩子,要抓也会先我把抓走。”
他的本意是想安慰一下许糯,让她别担心,真有鬼也不会把她抓走,哪曾想许糯脑子真的闪过画面,厉显被鬼抓走,然后她一个人孤零零的走山路,吓的她脚一软,左脚踩右脚,身子一歪,得亏她手疾眼快,抓住了厉显的胳膊才没跌倒。
要不非滚下山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