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缓缓躺下,枕于他的臂弯里,他长臂一圈,便将她整个人都搂在了怀里。
谢廷安紧贴着她,轻声道:“自成婚以来,你我如此相拥,不过才寥寥几日,可只是这几日,却叫我再难习惯独眠的时光。想拥你入怀安睡,想看你在怀中睡醒,可又怕惊扰于你,过了病气给你,所以不敢放4随心。”
沈若笙捧着他的手捏来捏去:“那你还来?李大夫还特地交待过不能再惊风受寒,下这么大雨,身上都打湿了,保不齐明日又要发热。”
“知你畏惧雷声又久久未眠,我非来不可。比起方才那些,我更怕你习惯了一人独捱这样的时光。”谢廷安回握了她的手,“相公自知体弱难堪,许多常礼不可及,只是这种时候,请夫人也试着依靠于我吧。”
沈若笙头向着他的肩窝埋地更深:“常言道,男人靠得住,母猪会上树,总不会是平白说的。”
“那……不然改日夫人跟两个弟弟学爬树?”
“我本就会爬树……”
沈若笙顺着接了一句,但很快意识到不对,用脑门撞了他的下巴:“你才是猪呐……”瘦到无法出栏的那种。
沈若笙说着,脑海里浮现了一个画面,养猪的农户盯着浑身没一点膘的猪发愁,偏这瘦猪还是谢廷安变的。
这场景叫她吃吃笑出了声,谢廷安不以为忤地跟着笑,拇指抚过她的梨涡,指纹在光洁皮肤上留下微凉轻痒的摩挲。沈若笙翻了个身,背对于他,避开了这样亲昵的触碰。不曾想下一刻整个脊背都贴在了他的胸前。
他的身上仍携着凉意,可却叫她觉出了几分热。清浅呼吸拂在耳畔,手拥了柔软腰肢环住,轻柔到叫人觉出几欲窒息的爱怜。
残存的模糊的欢好记忆涌上心间,沈若笙紧张地抓住了他的手指。谢廷安与她十指相扣,疼爱而安抚的,带有克制欲念的:“安寝吧。”
“唔。”沈若笙呼了口气,在他怀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阖眸睡去。
一夜好眠,醒来已是雷息雨歇。
沈若笙是早起惯了的,到了时间也就醒了。一睁开眼,就见谢廷安的脸近在咫尺,而她又是手脚并用地挂在他身上,连忙轻轻挪了开来。
睡中的谢廷安仍是面无血色,沈若笙伸手试过他的额头,并未发觉异样,略松了口气,犹豫着,又搭上了他的手腕。
沈若笙其实会医,这事如今只有她一人知晓。娘亲不许她对外人说,也不许她随意行医,只因他们这一脉的悲剧,都是因医而起。
白玉凝临终前对沈若笙说:“你外祖父一心为病患造福,却遭世人误解冤死狱中,我救得沈应秾性命,却落得一纸空约山盟不复,所以笙儿你记住,不到万不得已,不许说你会医,也不许随意救人,除非白家的冤情得解,只是……怕是万难了……”
沈若笙一直记得娘亲的遗嘱,也深刻明白她的不甘,是以在她仙去以后,虽然暗地里都没落下看书学医,却一直只靠司膳为生。
沈若笙仔细辩着谢廷安的脉,越探下去,心中越是疑惑。她甚至觉得自己是学艺不精,摸错了。不然为何他体内会是寒热两症并存,且阴阳两虚,如此症结矛盾呢?
但有一点,她可以肯定的是,他的身子已经像是驶在惊涛骇浪之中的小船,再经不得些许风雨。
可这只小船,却是穿越了风雨,只为载她一程。昨夜见着他的时候,她并不是没有惊喜震撼的。
沈若笙松开他的手腕,静静盯了他好一会儿,目光看到那颗鼻尖痣,不由自主地伸手点了点,又快速缩回。见他并无反应,才又放心大胆地贪恋抚摸。
她的脸上不自觉地挂上了心愿得逞的餍足笑容,他因为她的小动作睁开眼,梨涡浅笑映入眼眸,情动贴近了她,唇游弋着往下,在即将吻上她唇之时,却骤然抬起下巴,只在她光洁的额上落下一吻。
沈若笙知晓,他是又顾忌着怕过了病气给她。
真是个傻相公。她可是跟他说过,自己轻易不会生病的来着。
沈若笙笑着翻身坐起,几乎是出于本能地问:“朝食可有想吃的么?”
话一出口,沈若笙的眼中忽然生出一抹光亮。
娘亲的遗嘱不能不听,傻相公也不能不管,本也以为是事实两难全,如今想来,这事却也不是不能办的。
治病不成……做饭,那就不用束手束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