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也好,只是我不太能吃辣,不然这一整盘都保不住的。”谢承玉吐舌哈了哈气,“以前总还惊叹嫂嫂怎么会做那么多菜,后来知道事情原委,也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
沈若笙本是在斟酒,听到这里手顿了顿,随后问:“关于我的事,母亲应当都同你说起了吧?”
“嗯,哥哥生病那天我就一直在意,后来闲谈时我问起,母亲也没有刻意再瞒。”谢承玉道,“不过我是不会出去乱说的,你放心好了。”
“这个我本就不在意,只是不好言说而已。”沈若笙道,“来日我外祖父身上的冤案重审,关于我的一切也是要浮出水面的。”
“嫂嫂是打算西南战事有眉目了之后再提翻案之事吗?”
“嗯,有三军将士的见证,也更有说服力一些。”
沈若笙从一开始便是这样打算的,只是不巧谢廷安的病情爆发的早于她的预期,这才闹出了那样的误会,还差些误了事。
沈若笙想到这里,轻声问:“你说不会对外说起……母亲也不同意外传吧?”
谢承玉点头:“嗯……京里那起子人你也知道,要给那些爱嚼舌根的听见了,还不知道要怎么编排呢。”
沈若笙毫不意外,她当时会答应沈应秾的要求,也是考虑到了这一点。若是她自己,她是无所谓这些的,但她现在已经不是只有自己了,她的一切都和国公府休戚相关,不能什么都不管不顾。
谢承玉看她似乎陷入沉思,担心她又想起以前不好的经历,也学着她方才那样,举杯道:“不想这个啦,喝酒,吃菜。”
沈若笙笑着回应,两人于是又像初次对饮时一样,说起天南地北的美食,将眼前种种琐事都抛到脑后,待肴核即尽,已是月上中天。
到了最后,两个人都喝得有些飘飘然,天地、情思、身躯都跟着动摇了。谢承玉还近便些,倒头便睡了,沈若笙则是被书婵和春云两个人一左一右给扶回去的,彼时谢廷安已经洗漱罢了,正披着薄衫坐在外间自己奕棋,只是手上一子迟迟未落,看起来是陷入了长考。
沈若笙一看见他便东倒西歪地凑了过去,酡红的脸上挂的笑容有些傻气:“相公,我回来啦。”
“喝醉了么?”谢廷安放下棋子,捏了捏她泛红的脸颊,若不是碍于还有下人在,他是很想吻一口的。
沈若笙打了个酒嗝儿,眯着眼笑:“我还没醉,还能陪你下棋呢。”
她说着便往棋盘跟前凑,伸手要去掏棋子的时候,一个不稳就把棋盘打翻了去,黑色棋子迸溅一地,一阵乒乓作响。
“哎呀!洒掉了……”
沈若笙歪歪斜斜地要弯身去捡,被谢廷安拦腰揽住。酒香携着女子体香,在幽夜里显得格外缠绵。
“自有人收拾,安寝吧,明日相公再陪你下。”
“好噢。”沈若笙应着,伸手去揽他的脖颈,“那你不得耍赖。”
谢廷安白皙的脸上亦泛起了红,声音似是哄劝:“好,去梳洗吧。”
沈若笙应好,去梳洗之时却是一步三回头地看着他,很是不舍的样子。
谢廷安于是也随着她入内,看见他跟来,她果然高兴,脸上又浮现了傻笑,直到被人扶进浴桶,也还笑着仰面看他。
“你说留我在身边,也不会耍赖的吧?”醉眼朦胧的沈若笙问。
谢廷安抚了抚她的头顶,声音笃定:“自然,我从不食言。”
谢廷安看她,挂着温和的笑;春云在背后给她擦身,目光谨慎地没有乱看,而拿了寝衣过来的书婵看见这一幕,只感觉自己看见了个没心没肺的小傻子。
就在她这样想的时候,一句呢喃叫她忽然觉得心口一紧。
“好,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呀。”沈若笙呢喃说。
都说酒后吐真,也只有在醉时,她才会敢于说这样的话。沈若笙自己都不曾发觉,原来那个从未对恩爱夫妻有过幻想的女子,在遇见谢廷安之后,会重新有所期盼。
这样的剖白,让总是矜贵的如玉公子亦心醉,他轻吻她,视若珍宝,情意如夏日草木一样放4生长,却又因为虔诚而小心翼翼。
醉里娇软的小女子,总是格外惹人怜爱,谢廷安没再将她假手于人,环抱着放进床榻时已没了什么力气,那也无妨,顺势倒在一处,放下床帷。
春云与书婵熄了大半烛火,只留了一盏灯烛而去。烛火明灭间,两股灯芯交缠而燃,直至夜尽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