尧山学院中,许是因着人逢喜事精爽的缘故,使得刘嘉平最近的课业做得连夫子都赞不绝口。
“刘兄这一次请假那么久,可是回家做什么去了。”其中有几个素日与他交好的同窗等夫子一离开,忙凑了过来打趣道。
“肯定是回家结婚了,要不然刘兄怎么可能会笑得那么开心,快说你娶的是哪家姑娘。”
“我觉得娶的肯定不是村子里的人,要不然你小子的孩子都会下地打酱油了才对,哪里还拖到现在,也不知道那刘夫人长得是个什么国色天香的样,要不然怎么会将你这小子的魂都给勾了去。”
毕竟他们那个小村子里头的姑娘,长得实在是不怎么样,特别是他们还见过了大都里头的那些嫩得能掐出来水的小姑娘后。
“她,她自然是长得极为好看的。”刘嘉平听着他们一个两个的相互打趣,一张脸更是红了个彻底。
毕竟那人长得确实很好看,好看得就像是那等生于深山野林中,专在夜间出来勾人精魂的魅妖。就是,若是在莲花还没有同意的情况下,他是万万不会强迫她的。
不知什么时候,混进了尧山学院的林拂衣看着这请了半个月,说是回家结婚的刘嘉平时,似乎在他的身上,闻到了一抹令他再熟悉不过的梅花香。
那香的味道极淡,若是不注意闻,倒还真发现不了。
即便是那香淡得近乎于无,可仍是令他留了个心眼,更处心积虑的和人接近。
而那人也是个傻的,不过就是在他几次刻意的提点和偶遇后,便将他当成了无话不说的挚友,更使得他内心鄙夷连连。
甚至想到,若是时葑遇到了这样的人,恐怕也是觉得对方傻得厉害。
一晃七日过去,也到了广大学子归家之时。
正在收拾衣物中的刘嘉平看着突然推门进来的林拂衣,不禁有些惊,道:“林兄现在还未归家吗?”
“难不成刘兄之前忘了,说是要请我到你家做客的吗,我便想着择日不如撞日。”
林拂衣余眼快速的扫过他那几件打了补丁的外衫,内心的不屑则在不断加深,更多的,他好时葑是不是真的在他那里。
“啊,你不说我都忘了,不过我家穷,我担心林兄去了之后会不习惯。”说到这个,刘嘉平颇有几分自卑的低下了头。
毕竟他们家的房子都还是那等黄泥土加稻草盖的,像林兄这种连吃食都颇为精细的人,怎么可能住得惯。
“岂会,若是我嫌刘兄家贫,又怎会同你交好,何况我林某交友一向交的是那颗心,而非那等身外之物,若是刘兄在用这样的借口拒绝林某,林某反倒是认为刘兄看不起在下。”
“林兄都这么说了,我又怎么好在拒绝,只是到时候林兄随我回了家后,若是有不习惯之处,还请和我说一声。”
“还有我等下回家的时候还要去山下的小镇里买点吃食,因为我前面出来的时候,答应过莲香要买点好吃的给她。”说到那人时,刘嘉平的脸上则荡漾着一抹独属于少年人的羞涩。
“正好我第一次去刘兄家做客,也得要买些礼物方可。”
今日距离太阳下山的时间好像格外的漫长,长得时葑嗑着瓜子都快要嗑得嘴角起燎泡了都不见得下去。
正当她打算喝口水润润嗓子时,却突然被那拍门声给惊得手一松,那缺了个口的碗中水洒了她一身。
“娘,莲花,我回来了。”
“打扰了。”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那个林兄你先随意坐下,晚饭马上就可以吃了。”刘嘉平看着这来他家做客,还买了一车子礼物的人,只觉得满脸不好意思。
“好,倒是此番前来做客,打扰了。”林拂衣一进来,便看见了那静坐在檐下,傻愣愣的看着这湿了衣襟,却不知所措之人,以及她望过来时的双眼中无一丝聚焦。
是了,他没有看错更没有猜错,那人确实是时葑。
只是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更成了那刘嘉平的妻子,还有她的眼睛又是怎么一回事!
此时摆在他面前的疑惑实在是有太多太多了,更多的是他不断贪婪着注视着她的视线,只因,他好像已经有太久没有见过她了。
“这位公子是?”刚在厨房里忙着准备晚餐的刘大妈将手放在围裙旁随意擦了两下,连忙走出。
“这是我的好友,娘你唤他一声小林就好,还有林兄最近可能要在我们家住几天。”
“小林好,还有小林来就来,怎么还买了那么多礼物,这得多让你破费呀。”出来后的刘大妈看着那满满一车的礼物,脸上也浮现出了一抹不好意思的笑。
虽说上门做客都会带点礼物,可她还是第一次见到送那么多,并且还是贵重之物的人,还有这礼可实在是太重了点,等后天小林离开的时候,得要人家带回去才行。
“不过就是一点不足挂齿的小礼物,大娘和刘兄就莫要推迟了,再说我最近还得在你家打扰一段时间。”
林拂衣只是看了她一眼便收回了目光,生怕她会起疑,就连来时都还在身上熏了其他的香用以掩盖身上的味道,亦连这嗓音都是刻意压低不少。
“若是大娘和刘兄在推迟,那可就是不欢迎林某前来叨唠了。”
“怎么会,只是小林你人来就好了,怎么还买了那么多礼物,也不知道要花多少钱。”
刘大妈看着那车上的干腊肉和咸鱼腊肠,那可是他们家连过年都不一定能舍得吃的好东西,偏生这小林一送就是整整一车,也不知是啥家庭。
“不过就是一点礼物,反倒是我前面听刘兄说大娘和刘小姐喜欢吃糕点,也随手买了点,就是不知合不合俩位的胃口。”林拂衣说完,便将其中的一个油纸包递过去了同样听声望来的时葑手中,唇角上扬,满是带着笑意。
“不知可否合你胃口?”林拂衣注视着她的眼,一寸一寸的,满是带着浓重的侵略性。
“好吃。”已经许久不曾吃到好东西的时葑,就差没有狼吞虎咽了。
她虽然感激刘大妈和刘嘉平救了她,可也仅限于是感激,何况她过习惯了那等挥金如土的日子,你又如何能令她习惯这等顿顿红薯或是白水泡白菜的清贫日子。
“喜欢就好。”毕竟这糕点可是他挑选了好久的。
等晚上,吃完饭后的林拂衣,方才仔细打量着这间好似只要雨下得在大一点便能将其冲垮的泥土屋子,许是房子已经有一定年头的缘故,亦连这墙都带着被火燎熏过的黑烟,里头的家具更是少得可怜,道一句家徒四壁最为应景不过。
更别说这吃饭的碗都不知破了几道口子,他真怀疑,若非他这一次买了米来,说不定晚餐拿来招待他的不是红薯就是那等令人难以下咽的糊糊一类。他倒是不相信这种穷酸的日子时葑会过得下去,即便是能,也不过就是强忍一段时日。
只因为他们二人实在是太像了,更是那一类会为了权势地位不断往上攀爬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