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浔额前有一道划伤,殷红的血丝流了下来,被他轻快地抹掉了。『地址发布邮箱 [email protected]』
这个天生一副狭长双眸、嘴角微微翘起的年轻人仿佛总是带着狡黠的笑意,他一双染了尘埃的凤目在表情有些惊愕的唐锦身上绕了一圈。
“感谢大人出手相助。”
他熟稔地拱手道了谢,眼一转,就意味深长地看向那只有些灰扑扑的狐狸。
唐锦手一抖,下意识地收回力,“哗啦啦”地将那些碎石砖块又盖了回去。
然而欧阳浔本就有些轻身功夫傍身的,被埋的也不是很深,即使唐锦又埋了他一遍,他也只是笑眯眯地抬起袖子挡了一下,脚下几个踏步就翻了出来,轻飘飘地立在被毁了一半的连廊边上。
这人识趣地没有问唐锦为什么埋自己,只是拱了拱袖子,做了个讨饶的手势。
辛秘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身体一动不动。
“您是在想,要怎么灭口吗?”坏心眼的人笑眯眯的,“之前没想到您的身份,多有冒犯了。”
刚刚就听到有两个人说话,没想到出现在眼前的只有一一狐,欧阳浔探究地看着那只冷漠狐狸,眸中色不定。他曾经好过辛秘的身份,辛氏对她超乎寻常的在意、她的地位、唐氏家对她的熟稔,以及她自己所掌握的无穷无尽的大家族的隐秘情报,这些都暗示着这位牙尖齿利的女商身份不凡,但他怎么调查都查不到辛氏有这样一位半是跋扈半是狡猾的美貌女儿,身份符合的那些人,画像又对不上,眼前这样的情形,虽然荒唐,但偏偏是这一系列矛盾唯一的答案了。
——她就是辛秘,辛氏家本尊。
……所以为什么这个人在这里啊,唐锦刚刚救人八成是以为那里埋着的是个侍女,谁想到挖出来的是这个麻烦。
辛秘脑子里转了转,在直接承认和装傻抵赖之间纠结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拉不下面子装普通狐狸那副傻样,无奈地叹了口气:“你怎么在这?”
她为了引开满院子乱窜的追兵,特意布置了两重戏法,混乱伊始用簪子扎了门口拴着的马,营造了骑马逃下山的假象,为了保险又绕路去了马厩,用同样的手法向山路上放跑了一匹马。
她还把自己的披风和外衫都解下来拴在马鞍上,伪装成自己落荒而逃的背影,就是为了骗过追兵。
倒也不是觉得这些策略天衣无缝,事实上因为太过急促,她的手段可以说是粗浅无比,但辛秘本意也只是搞浑局面,为自己和霍坚争取片刻喘息,这些简单的小把戏也算是成功。
只是没骗到的偏偏还是那个最麻烦、打过交道的“张瑞”,这就让狐有些头痛了。
“欧阳治跟着你去了,他笃定自己看破了你的戏法,带了一队人去追你,并没有给我留下马匹,我是断然追不上的。”欧阳浔淡淡摇了摇头,唇角含笑:“因此,不如留下找找别的痕迹,与我们接头的眼线说您是家一意孤行保下的,所以我便往家暂住的这里赶来,想碰碰运气。”
没想到……还真碰到了个大的。
他用一种惊异赞叹的眼细细看过优雅蹲坐在后肢上的红狐狸,对方几乎每一根纤长的毛发都在诠释着热烈的美感,即使整个狐都蓬蓬乱乱的,她那双黝黑的兽眸也带着动人心魄的冷焰。
这人的眼实在是太直勾勾了,被他赞许地看过尾巴,辛秘烦躁地卷了卷蓬松大尾,收到背后藏好:“你想怎么样?”
看似疑问实则威胁,唐锦福至心灵,忽然读懂了她的意思,配合地抬起一根手指,倒塌在地的横梁慢悠悠地飞到半空,断裂的尖锐创面像一柄锋利的尖刀,直直地指向他的头顶。
欧阳浔挑了挑眉,感受到了后脑传来的压迫,并不回头:“我并不想做什么,只是担心您,毕竟欧阳治受不了挑衅的,若被他抓回来,您可能要受苦了。”
“不用担心我,现在要受苦的怕是你。”辛秘一步不让,舔了舔尖锐的兽齿。
“……”欧阳浔面色不变,看了一眼唐锦,微笑道:“我生长于山野,是个不折不扣的粗陋村夫,对明不甚了解,但以我所知……唐氏家,好像身体不适呢。”
辛秘哧了一声,带着嘲笑看了身后的唐锦一眼:你家都被潜伏成个筛子了,怎么各方势力都知道你要死了?
唐锦面不改色,手指轻拨,那根尖锐的断梁直直刺进地面,埋入极深的一段,又在她手指抬起时拔出,留下一个深深的大洞。
“我并未遮掩此事,”她一如既往地冷淡:“但此刻,你是在我唐氏,我有余力杀你。”
气氛僵硬,只余风声卷起残乱的枝叶在地上拖出声响,浓浊烟尘一点点沉降,恢复平静,几乎能听到叁人呼吸的声响。
欧阳浔扎了眨眼,忽然放松身体,眼睛眯起笑了起来,这让他看起来比辛秘还要像一只真正的狐狸。
“在下只是开个玩笑,诸位不愧是明,一怒可惊天地日月,着实威风。”男人说着好话,手上也配合地解开腰间挂着的长剑,丢到一边以示自己的友好:“我若有什么帮得上二位,定赴汤蹈火,肝脑涂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