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铃一般大:乔四美小姐,请问你穿的这是什么?这个不是内衣吗?你如今就穿着这个上班?
三丽在一旁冷笑道:可不是,穿了好些日子了,就避着大哥的眼,欺负大哥早出晚归。
四美不敢与乔一成对嘴,只冲了三丽道:你懂什么?这叫内衣外穿,最新潮的,你不懂就别乱说,跟你的出前一丁过好小日子吧。
这一年,商店里有一种方便面,叫出前一丁,是四美常拿来打趣三丽的。
一成说:我不是卫道士,也不是老古板,但是我告诉你乔四美,你要再穿着这么伤风败俗的衣服招摇过市,我就打断你的腿!
四美不敢对嘴,只一个劲儿地翻眼睛。
乔四美依然坚持着一个老主意,将来,一定要找一个最英俊的男人做男朋友,那英俊的男人必定眼界宽阔,剑胆琴心,绝不至因为她的稍为新潮一点的穿着而大惊小怪。
乔七七十二岁了,勉强上了初中,齐唯民在这一年也离开了那家杂志社,考入了母校校读研究生,报道的那一天,他正弯着腰填表,忽地有人在他的背上拍了一下。
齐唯民回头,看见一张美丽的灿烂的笑脸。
是常征。
常征笑得弯腰说:你好啊,小七他哥。
常征丰厚的长发是天生的微卷,在脑后扎成马尾,她面色红润,皮肤细腻光洁,眼睛乌黑明亮,嘴唇如同花瓣,她是齐唯民从小到大见过的,唯一一个可以用花来形容的女性。
那一年,常征也是刚刚从大学毕业,考上了这所大学的研究生,与齐唯民不同系,勉强也算得上是师兄妹。
齐唯民从此时常帮常征做一些重活,两个人起先是在食堂不期而遇,后来就约好了一块儿吃饭。齐唯民替她打饭,她就替齐唯民打汤,两人总捡一张靠窗的桌子坐着吃饭,常征说自己热爱肉食,总是让齐唯民替她吃掉蔬菜,后来齐唯民便替她准备一个饭后的水果,一个苹果或是梨子或是桔子,说,既然不爱吃蔬菜就要多吃水果,以免缺了维生素。常征有一床极厚实的棉被,里外全新,水红色的苏州真丝被面,漂亮得不得了,拆了洗过一次之后,常征把被面重新缝上,可是睡了没两夜,被子全散了,裹了一头的棉絮。齐唯民见了奇怪,常征说,她不好意思把被子拿回家,会被姐姐笑话,拉了齐唯民到她宿舍里,齐唯民一看那被子就乐了,那被面只被粗针大线地浅浅地缝在棉胎上。于是齐唯民说要替她重新缝过,并且告诉她,针脚要下得深,得和棉胎牢牢地缝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