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香气一出来,多年前的日子好像也回来了似的,一家人围坐在八仙桌旁,由一成给一人盛了碗汤,那时家里条件差,有一口好的都是分了吃的,老头子自然是占了最好的那一份儿。
这一天的最后一碗汤是给七七的,乔七七简直不敢抬头看一成,含糊不清地只知道说谢谢。这两天他一直在堂屋里搭床睡的,一大早他便收拾了床铺,人也躲到一角,淡薄得如同一抹影子,从不主动与父亲和兄姐们说话,对一成更是躲得厉害。
吃了饭,二强又捧了碗去洗,一转脸,七七跟了过来,也不说话,愣愣地站着,二强以为他要拿什么东西,侧身让他,他也侧身,二人你让我我让你,在狭小的厨房里转不开身,碰到一处,二强笑起来,突然伸手摸摸七七的头发。七七也笑起来,神色慢慢地活泛起来,从二强手中接了碗过去就洗起来。
二强问他:你怎么只给你丈母娘打电话不给你老婆打?
七七微红了脸说:她在上海。
二强说上海也是可以打的,她总有手机的。
七七埋头洗着,说:上海的是长途。
二强咧开嘴乐呵呵地,你四姐不在乎这一点点钱的。要不你打,这个月你四姐家的电话费你二哥哥付。
七七的也咧嘴无声地笑起来。
二强忽地觉得自己的这个小弟弟真是个漂亮人物。不过他的漂亮与戚成钢的不同,透着一种理不直气不壮,仿佛他的存在,欠了所有的人。
二强觉得心里怪疼惜的,不由得说:你小的时候,才几个月大吧,有一回,大哥叫我看着你,我一下子睡死了,醒来才发现,你尿了我一头一脸,咱们俩一起泡在你那泡尿里,呵呵,一下子就二十来年了。
七七有点忸怩,转了个话题说:我在担心,四姐夫要不要紧。
二强也皱了眉说:我也是在想呢,谁晓得会怎么样啊。现在这怪里怪气的病可真多,我们小时候,生活条件差,要吃没得吃,生个病也不看医生,自己喝点姜糖水板蓝板,有一回你大哥,切菜把手切了,骨头都看得见,那血流的,也就自己涂了点金霉素软膏,纱布包包,也就那么长好了。
这天晚上,二强就把自己的铺盖搬到堂屋里去了,陪着七七,乔一成半夜起夜的时候,还听见兄弟二人叽叽咕咕在说话。
第二天,寻了个空,一成问二强:你跟小七怎么一下子就那么亲热起来?
二强憨笑道:我发现我们这个小兄弟怪招人疼的。
一成哦了一声。二强忽然放低了声音耳语似地说:大哥,你是不是还在怀疑小七的身世?
一成微惊:你怎么说起这个?
二强说:我也是好多年前听三丽微微提过那么一句,哥......
话未来得及说完,一成摆摆手止住他:妈死了那
么多年了,姨丈也死了那么多年了,不提了。以后,也别提。
二强哦了一声,其实他心里也暗想,以大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