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认真观摩的同时,也忍不住拿起自己的工具,跟着细细勾勒。
整个车间寂静无声,他们体会着陆子安勾画时的手感,忽然对点蓝有了更深一层的领悟。
在他们的眼里,陆子安手里的毛笔,仿佛不是在进行点蓝,而是在填满华夏景泰蓝所缺失的一部分。
风轻云淡间,改变的,却是整个华夏工艺界的格局。
泰霄厂里,陆子安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点蓝工艺。
而迟迟找不到他的白木由贵,却也逐渐根据陆子安过往和新出的这条微博,逐渐盯上了泰霄。
“我觉得陆大师一定在这泰霄厂里面!”白木由贵一边向上级进行着反馈,一边解释着他的分析过程:“我看过资料,应轩就是在泰霄里面协助景泰蓝的工艺研究的,而陆子安最新发布的微博,上面的图我拿来跟近期泰霄的产品进行了比对,它的釉料及色泽非常接近……”
根据这些线索,白木由贵推断,陆子安一定就在泰霄厂里面!
只是不知道他们在研究什么,应该和景泰蓝有关,所以刻意封锁了消息,其他人不知道而已!
这个消息反馈回傀国,很快给了他们答复:如果可以的话,最好把陆子安最新研制出来的这个七宝烧工艺,也携带回国。
为了让双方的意思交流得更完整,他们甚至还开了一个短暂的网络会议。
开完会后,圣良抹了抹脸,一手的汗:“这个……白木君,你觉得,陆大师的作品,真的是七宝烧吗?”
“我觉得是。”白木由贵面色微沉,推开椅子站了起来。
他色有些焦灼,点了支烟却没抽,在屋子里来回走了几圈,坐立不安:“我怀疑他们在研究更新的技艺,现在麻烦的问题是,我们根本进不去。”
“这个倒好说。”圣良扬了扬手里的电话:“我一直关注着各方人员的变动,有一个人,他也来了华夏。”
一听有门,白木由贵猛然抬起头来:“谁?”
圣良秘地笑笑,压低声音道:“丹尼……他们能隔山打牛,我们也学学……华夏怎么说的来着?”
这个丹尼……
当初与陆子安联合起来耍了他们一道,但最后陆子安名利双收,鹰国却也没讨得什么好。
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白木由贵略一思量,脸上便浮起了一抹冷酷的笑意:“借刀杀人。”
兵分两路,白木由贵找人守在泰霄外头,记住了陆子安的车牌号。
在了解到丹尼来了北亰,第一件事情就是找了阿默斯特后,圣良便借着其他人的嘴,把陆子安在泰霄的事情捅给了丹尼。
丹尼是个直性子,也没多想,当天试图进入泰霄被拦以后,第二天直接就把陆子安堵在了泰霄大门口。
“嘿!陆大师,你还记得我吗?我和凯,是**……哦,是胖友!”丹尼笑得一脸灿烂。
当初是黄天把他介绍来的,但后面丹尼和邹凯倒是很聊得来,也跟着邹凯学过一阵子的中文。
伸手不打笑脸人,陆子安也知道这些天门外其实是有记者隐藏着的,为了不闹出更大的事,他摆摆手,应轩便拉开车门让丹尼上了车。
角落里的圣良直咬手指头:“早知道这么容易就能上车……”
“如果是我们去,陆子安不一定会让我们上车。”白木由贵泼了一盆冷水:“我们找他什么事,他清楚得很。”
正因为这事太棘手,所以陆子安才避而不见。
真要想见,早就见了。
丹尼先滔滔不绝地陈述了一遍自己对陆子安的想念,被陆子安打断之后,才总算是说起了来意:“陆大师,我想与您洽谈一下,关于您前几天做的七宝烧瓶子,能不能卖给我?”
“七宝烧?”陆子安笑了笑:“抱歉,我没做七宝烧。”
丹尼一怔,脑瓜子转得飞快:“……嗯?那,就是您微博上的百合花瓶!很美的那个!”
车子无声前行,车里非常安静。
陆子安眸光平和地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丹尼,你是为了谁来的?”
被他这清冷冷的目光一打量,丹尼感觉遍体生寒。
明明车温冷热适宜,他却感觉后背都有些潮湿。
那一瞬间,他脑袋里转了许多念头。
说,还是不说?
看着陆子安洞若观火的眼眸,丹尼想了想,还是硬着头皮说了实话:“我……其实是阿默斯特先找我的。”
阿默斯特?
对这个人有深刻的印象,陆子安放松地往后靠了靠,一副浑然不在意的样子随口问道:“他找你做什么?”
“他说,珐琅起源于15世纪中叶欧洲比利时、法国、荷兰三国交界的佛朗德斯地区,后传入华夏,又称佛郎、法蓝,最后才转变为如今的景泰蓝,他研究各类材料数十载,也曾经在法国中西部的里摩居住过几年,他感觉陆大师你的这件百合花瓶与华夏传统的景泰蓝有很大的差异,他非常感兴趣,甚至想试试能不能复制……”
面对陆子安,丹尼没敢耍什么歪心思,竹筒倒豆般果断地把阿默斯特卖了个干干净净。
“其实我也非常好,我见过许多古物件,但从没见过陆大师您这样的花瓶,感觉像景泰蓝,又有些像七宝烧,或者,两者都是?反正……陆大师您太厉害了!你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啊?”
听完他说的话,陆子安沉默了很久。
最后才微一摆手,淡淡地道:“景泰蓝共有一百零八道工序,其中釉料又可随意调配炉火可自由调整,无论是哪一步发生变化,成品的差异都是非常大的,这算不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