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琨一笑,道:“是,我记住了,以后凡事一定三思而后行。”
月容站起来道:“你们两个今晚就歇在这里,一会有两个太医过来守着,但有不舒服,定要告知太医。若太医不能决,我就在正屋,我会嘱了他们随时叫醒我。你们早些歇了吧,我回正屋了。”
月容走了,太医未到,光涵“嗤”的笑了起来,道:“二哥真有本事,才这么两天就哄得月儿妹妹对你关怀备至,好本事,好本事!”
刘琨笑道:“我行得正不怕人说,可不像某人,被刀劈时不呼疼,被针刺反而大喊大叫,装的功夫一流!”
光涵冷笑:“要说装,你的功夫只会比我更高,我大喊大叫还要费不少力气,你就那么皱一下眉头,就惹得月儿妹妹同情心泛滥,可不是装成了精!”
刘琨也冷笑:“终于承认自己装了?枉你认识她那么久,还要耍手段博取她的同情、惹她伤心!你白认识她那么久了。我可一点都没装,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她关心我,那是因为我是她夫君。”
光涵怒了,道:“你还有脸说什么夫君,也不想想自己是怎么进门的!”
刘琨也恼了,道:“不是你大哥骑了马迎进门的么?怎么?反悔了?想过河拆桥?”
“你卑鄙!”
“你无耻”
两人剑拔弩张,声音越来越大,苗嬤嬤一下冲了进来,怒道:“两位驸马,你们这是干什么?长公主今日担惊受怕,回来又要料理你们的伤口,刚才回屋不及洗漱就躺了下来,躺下去不到半刻就睡着了,你们这是要把她吵醒么?”
光涵和刘琨对视一眼,愤愤躺下,不一会,太医也来了,两人终无法再意气用事,到底白天消耗力气太大,又失了不少血,过得两刻终呼呼睡了过去。
☆、干系
第二天,天刚亮月容就醒了,睁眼就问:“苗嬤嬤,两位驸马昨晚没有烧起来吧?”
苗嬤嬤走过来,一边撩床帐,一边道:“刚才太医来回过了,两位驸马都很好,公主不必忧心。”
月容道:“那就好,赶紧吩咐浴池那边准备,我要即刻沐浴。”
苗嬤嬤犹豫了一会,道:“公主,依老奴看,还是让两位驸马分别回了东院和西院养伤为好。他们留在正院,太医不时进进出出,会扰了公主的清静。”
月容抬眼看着苗嬤嬤,看了好一会,道:“也好,早膳后我便去跟他们说。昨晚我吩咐过的肉糜青菜粥,应该已经熬好了,赶紧嘱人给驸马他们送去。”
早膳过后,月容去了东厢看光涵和刘琨,解开纱布检查了伤口,发现没有发炎,松了一口气,缓缓道:“伤口应该很快就能愈合,我这院里来往人多,不利静养,一会我就嘱人到你们的院里收拾,午膳后你们就搬回自己屋里养伤去吧。”
光涵一笑,道:“月儿妹妹,按你的法子收拾屋子,耗时太长,太过劳烦嬤嬤宫女们了;再说,搬来搬去,万一碰着了伤口,裂开来可了不得。你这院里很静,不吵,很适合养伤,我就住在这了,待完全好了再回去。”
月容还未回话,那边刘琨也开口了:“月儿,四弟说得对,不必再劳动嬤嬤宫女们,我们在这养伤就挺好。再说,搬回去你还得东院、西院两边跑,待在这院里,你只需走动几十步就能帮我们查看伤口的愈合情况,我们不搬比搬更好。”
月容看一阵光涵,又看一阵刘琨,道:“既如此,你们就不要嫌弃这里不好,再有,也不要弄出额外的动静来吵了我。”
光涵和刘琨对视一眼,光涵道:“月儿妹妹这里是怡园最好的地方,我们怎么会嫌弃?”刘琨也道:“我们受了伤,哪里还有力气弄出什么动静来,月儿不要忧心。”
月容道:“如此甚好,你们就待到拆了线以后再回去罢。”
月容走后,光涵道:“我的好二哥,月儿妹妹的意思你可听懂了?”刘琨“嗤”了一声,道:“我的好四弟,你二哥我不聋也不傻。”两人为了能赖在正院、以便时时能看见到月容,暂时消停了下来。
午膳之后,千载来传李玥口谕:“皇上请长公主到御书房叙话。”月容想着,大概是继续询问昨天遇刺的事,便跟着千载去了。到了御书房,发现李玥正在沉思,便自己捡了位子坐下,静静等着。李玥沉思了大概有两刻钟,回过来,看见月容,招手让她过去,道:“小九,来看看这个。”
月容走过去一看,李玥面前摊开了一本书,颜色发黄,似乎很有些年头。月容伸手拿了起来,先合拢看了一眼封面,发现封面上一个大大的红批“禁”字,竟是一本□!又看了看书名,竟是“大庆之得失”!又看了一眼出版年月,竟是七十年前的著作!抬头不解地问李玥:“玥哥哥,这个?”
李玥道:“小九先看看,而后我们再叙话。”
月容翻开书看了起来,从写书人的语气看来,这大概是某位御史的杰作。文笔很好,从一百二十八年前大庆建国开始,娓娓道来李氏治国的成功与失败之处。成功不吝赞美,失败也敢于批评,的确是很称职的一位御史。月容粗粗读了一遍,竟花了一个时辰。读完这本书,月容已经知道它为何被禁。
书中虽然对李氏统治不吝赞美,可是对李氏的失德之处也毫不留情揭露。其一,李氏得国手段不正,当初是以人臣身份弑君而获得皇位;其二,正位皇权之后,大肆捕杀前朝遗老,致天下读书人十之二三死于株连;其三,穷兵黩武,立国前三十年间,数次对越兰和清国征讨,致大庆百万官兵埋骨异乡、百姓食不果腹十载。而后,大庆建国的第四十年,也就是八十八年前,大庆终于招致上天惩罚,发生大灾祸;再后,大庆招致上天诅咒,妇人生男不生女;再二十年,也就是六十八年前,终致大庆男女数目失调,不得不修改婚律,令臣民只得一夫一妻,不得纳妾;再十年,也就是五十八年前,再度修改婚律,令臣民须三夫一妻。
八十八年前发生了什么大灾祸,这本书里并没有提及,可见这个灾祸真的很大,大到会威胁到皇权,因此连御史都不敢提。
月容合上书本,干笑道:“玥哥哥,我们的先祖还是立有不少丰功伟绩的哦。”李玥看着她,无奈一笑,道:“小九,你相信因果报应吗?”
月容想了一会,道:“相信,也不相信。”
李玥疑惑道:“这话如何说?”
月容道:“**肯定会导致因果报应,但是天灾就不一定。比如,我先祖四处征讨、刀兵连连,是后来百姓食不果腹的因;但是若天雨洪涝,乃天相,就不能归因于我先祖的得位不正或捕杀前朝遗老。”
李玥喜道:“依小九之见,我大庆招致诅咒,并不是我先祖不仁所致?”
月容道:“小九认为不是。依此书上所言,我先祖得位不正,然但凡改朝换代,必是前朝有了不是,后朝才能取而代之,因此,我先祖得位是顺应民意,不可谓不正。捕杀遗老、征讨周边,则是行政不当,会导致人口减少、民众骇然、劳力不足、百姓困苦,却并不会让妇人生男不生女。”
李玥道:“小九如何能如此笃定?”
月容心道:“我是唯物主义者。”然而这话如何能对李玥说得清楚,便道:“小九流落边关之时,偶得一本医书,书里面言及生男生女的窍门。小九曾细细想过,认为颇有道理,不是什么诅咒可以改变的。只可惜,那本书在一次被清国杀手追杀之时,遗落不见了。”
李玥听得有那么一本书,本想打断月容要来一观,谁知却被月容一句“遗落不见”给打发了,有些懊恼,道:“真有这么一本书?”
月容道:“真有,可惜不见了。也不知清国为何屡次追杀于我,非致我于死地不可!对了,玥哥哥,八十八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大祸?可否告知小九?”
李玥并不回答,却转了话题道:“小九,用针缝合伤口,你是怎么想到的?”
月容道:“我看晾干的牛皮比布帛结实多了,布帛可缝,牛皮也可缝。虽然小九不知道人皮怎么样,但是想着人的寿命比牛的寿命长,人皮当比牛皮更结实,估计也是可以缝的。那时琨驸马的伤口太长,我情急之下,就自己动手缝了试试,结果还真成了!玥哥哥,你说我是不是很聪明?”
李玥一笑,道:“聪明!小九真聪明!那前年的励业令,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月容装着不好意思一笑,道:“玥哥哥,这个你也知道了?是义——平乐侯告诉你的吧?我那时只是觉得吧,男女都有两只手,手上也都长了五个手指,那么,女子的两只手能做的事,男子的手应当也能做。现下既然女子人手不足,男子人手补上去就是了。后来义——平乐侯告诉我,有些男子绣的花比女子绣的还活灵活现呢!这样看来,我的想法是对的。玥哥哥,我是不是很聪明?”
李玥大笑,道:“聪明!小九真聪明!小九,你的脸皮是不是太厚了一点啊?哪有自己夸自己聪明的!”
月容一笑,道:“不是因为你是我哥哥么?在别人面前我才不会自夸!”
李玥揶揄一笑,道:“小九在驸马们面前也不自夸?”
月容笑道:“驸马哪能跟玥哥哥比!”
李玥很受用,笑道:“我还以为小九有了驸马,就把哥哥撇一边了呢。好了,你今天也累了,先回去歇息。明天我带你去一个地方,那个地方能够告诉你,八十八年前大庆发生了什么大祸。”
月容回到怡园的时候,恰逢光元他们来看望光涵和刘琨,便招呼他们一起用了点心茶水,然后又把已经做好的贴身衣物分发了下去。光元三兄弟对此已经司空见惯,并没有多做表示,刘琨和刘珏却很激动,握了衣服在手里久久不肯放下。
待众人四散,房间里只剩下光涵和刘琨的时候,光涵忍不住又开口刺刘琨:“二哥,没想到你一个侯府世子,见识竟这么短浅,两套中衣就欢喜成这样!这样的衣裳,月儿妹妹每季都要给我做两套呢。”
刘琨不以为意,道:“从今往后,你二哥,我,也会每季都有两套!好好养伤吧,不要说话,动静太大,小心被轰出正院,苗嬤嬤的耳力可是非常之好!”
晚上轮到光元宿在正院,他进到里屋的时候,看见月容在窗前描一幅花样子,走过去看了一会,道:“不错,月儿的画功比以前精进了不少。你以前不是喜欢人物画么,现在转攻花鸟了?我可听说,皇上的玲珑阁里边,藏有不少历朝人物名作,你若喜欢,倒可以要来一些做临摹之用。”
月容撂了笔,道:“我本不是风雅之人,之所以喜欢人物画,不过是喜欢看画上的人生百态罢了,何苦糟蹋好东西。”
光元微微一笑,道:“喜欢画上之人?月儿是说自己喜欢美人么?对了,淮阴侯府二公子,被誉为帝京第一美男子,前些日子你既见了画,昨日又见了人,感想如何?”
月容闻出味道不对,干笑道:“名副其实,名副其实,是个难得一见的美男子!”话毕,看光元脸色不对,立即又道:“他美不美,与我有什么干系?关我什么事呢?”
光元紧盯着她的眼睛,道:“真不关你事?”
月容迎着他的目光,不避不闪,坚定道:“不关我事!”
光元一笑,道:“如此看来,月儿真的只是喜欢画上的人生百态而已,我信了。不过,你前几天缝了十套里衣,这可比以前多了四套,不累么?”
醋海翻波,一波接着一波。月容头大如斗,嚅嚅道:“不,不累。”
光元道:“真不累?”
月容硬着头皮道:“是,是比以前累。不过,还,还能应付。”
光元闻言,蓦地弯□子,一把捞起她,把她拦腰抱住,一边往床边走,一边道:“能应付就好!”
☆、秘闻
第二天,月容天大亮了才醒来,醒来后发现光元早已经走了。阿椒扶了她进浴池,浴池里蒸汽缭绕,月容泡了两刻钟,觉得满身毛孔都舒展开来,舒服得几乎又要睡过去。阿椒一边为她擦拭身子,一边不停说话,这才又拉回她的智。月容忽然觉得不对劲,问道:“今天怎么没看见苗嬤嬤?苗嬤嬤哪去了?”
阿椒答:“宁王妃昨晚突然发动,宁王连夜遣人进宫,把苗嬤嬤接去宁王府了。那时虽公主还未、还未睡着,苗嬤嬤也不敢打扰,跟了宁王府来人出宫,临走前嘱咐奴婢,‘若公主问起,便说十日后回宫’。”
月容偷瞟一眼阿椒,看到她眼躲闪,自己顿时觉得无地自容:少了苗嬤嬤唠叨是好事,可阿椒也不是省油的灯。她的私生活啊!她有私生活吗?以后她再也不敢说什么“能应付”之类的话了。就为那一句,光元折磨了她大半个晚上,在她不住告饶之时,他一句话就堵回来:“你不是可以应付么?再玩一会。” 不过一次之后,她就手软脚软,如何敌得过他,只能陪他“玩”,这个混蛋!
光涵和刘琨一大早起来,眼巴巴等着月容出?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