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大喜,发交内阁廷议,没想到廷议的结果却是依旧,一些主张继统的官员被贬,张璁也被赶出了北京。龙腾小说网 ltxs520.com
“廷议大礼一案已经过去一年多了,余波依然未尽吗?”,望着文亨桥上熙熙攘攘的人流,我不禁有些感慨,廷议说穿了不过是皇帝和大臣争权罢了,可嘉靖是个有主见的皇帝,杨廷和如此倔强,後果难堪呀!
“不是廷议余波未尽,而是又起波澜。”,沈希仪的笑容看着有些苦涩,“南京刑部主事桂萼上疏主张继统,於是廷议争端再起。在下不过说了几句应该继统的话,就被连贬九级,首辅大人官威实在太盛了!”,他叹了口气,“唉,不说也罢!”
“丧亲不能夺情!杨公有些死脑筋了,干嘛非抱着程朱理学不放?孝宗皇帝本来就不是皇上的爹,非逼着皇上多出个爹来,杨公未免矫情。”师父养我育我,又把庞大的家产过继给我,我也没叫他一声爹啊。
沈希仪脸上流露出赞许之色,道:“别情兄此言正合我意!”
鲁卫接过话头,“刑部的桂萼?我见过他。那小子性情暴烈,屡屡和上司对着干,这样的人能有今天的地位,也是个异数。”,又问沈希仪道:“老弟,我听说首辅大人想利用统嗣之争来打击政敌,可有此事?”
“空|穴未必来风,前次廷议吏部尚书王琼下狱,此次桂萼自然逃不过媚主邀宠的评语,听说还要弹劾翰林院学士杨一清、南京兵部右侍郎席书,甚至连赋闲在家的新建伯王公都不放过,欲夺其爵位,真是天理何在?!”,沈希仪越说越有气,细眉倒耸、怒目圆睁,最後忍不住一巴掌拍在的桌子上,“喀喇”那桌子竟被拍出了一道裂缝。
我自然看得清清楚楚,沈希仪手上的力道这麽足有些出乎我的意料,看来他那张文气的脸还真是骗人不浅。
不过,我并没有太多的惊讶,他要是没这点实力,怎麽会被别人传为两广第一勇将?
我更关心的是我的老师,大明特进光禄大夫、柱国、新建伯王守仁,他老人家辞南京兵部尚书不赴,一直赋闲在家。
师父一直教育我,木秀於林,风必摧之,特别是乾我们Yin贼这一行,更不能太出名,你名动江湖了,离死也就不远了。朝廷是另一类江湖,想来也是如此。而我这位新拜的座师王公现在却真的是名动天下了,五年前宁王宸濠谋反,是他独率一省兵马仅用四十三天便将其剿灭,威名远播四海,不仅群臣忌其功,就连当时御驾亲征的正德帝都恨他抢了自己的光芒,因为他还在南下的途中,那边宁王已经束手就擒了。
“真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我将杯中的女儿红一饮而尽“当初阳明公因王琼知人善任,将功劳尽归於他,让首辅大人没了面子,看来现在要算旧帐了。”
“别情兄很关心朝政啊。”沈希仪颇有些意外的望了我一眼“你是不是进过学?”
“是呀,小弟是读过几年书。”我知道我关心的东西多了些,鲁卫是苏州的总捕头,品轶比我高,但他决不会去关心杨廷和与王琼之间的争斗,那毕竟离他太远了,他更关心的是苏耀什麽时候退休。不过,这个沈希仪年轻干练,日後定大有所为,我心里便有了结交之意,不想瞒他什麽“说起来,阳明公还是小弟的座师呢。”
鲁、沈二人俱是动容,沈希仪拱手正色道:“希仪失敬了!王公乃我大明军神,素为我等敬仰,不过…”他细目中流露出一丝狐疑,沈吟道:“王公门下弟子三千,但叫他座师的希仪只知道方献夫和冀元亨两个人…”
沈希仪竟然动了疑心,这倒出乎我的预料,我也没想到老师门下那麽多的门生,亲传弟子却只有两人。想起老师特意在我手中摺扇上提了一首诗,才知道他老人家高瞻远瞩,此等细琐之事也早了然於心。看鲁卫眼里也颇有些疑色,我展颜一笑,“啪”的将手中摺扇打开。
“溪边坐流水,水流心共闲。不知山月上,松影落衣斑。”沈希仪读过之後又看了一眼落款“不错,这正是王公亲书的“山中示诸生”诗,希仪真是得罪了。”他望了我一眼,问道:“王公不轻易收徒,别情兄是不是有功名在身呀?”
“唐佐兄真是目光如炬,小弟乃应天府新科解元。”我笑道,心里暗忖:“这沈希仪倒是精明。”
鲁卫狠狠瞪了我一眼,显然是不满我没把自己的身份告诉他。沈希仪看起来却并不如何惊讶,只是叹了口气,道:“王公想怡情山水恐怕也不成了,杨廷和的弹劾相当严厉,说王公初与宸濠私下交通,因恐其事败,才发兵讨之,令师兄冀元亨已经因此被捕入狱了。”
那皇上怎麽说?我心里一惊,冀师兄一直跟随老师,几个月前在应天见他的时候还好好的,怎麽突然就下狱了呢?今上真是恩威难测呀!
皇上也是瞻前顾後的拿不定主意。
哼!狡兔死,走狗烹,皇上恐怕不是拿不定主意,而是主意正的很吧,我心里暗骂,想想把持朝政的杨廷和、费宏等人都是老师的政敌,我知道要解老师於危难之中,还得依靠皇上。可谁能在皇上面前说上话呢?
“唐佐兄,你说桂萼是南京刑部的?皇上给他处分了没有?”既然杨廷和想利用廷议大礼来打击异己,那我也用廷议大礼来回击你吧。
“那倒没有,听说还要宣他入京哪。”
我眼睛一亮,皇上果然不想再有两个爹了。“那宣他了没有?”
沈希仪说他离京的时候还没有,现在就不知道了。我问鲁卫桂萼平日和什麽人相契,鲁卫笑道:“他可是个刺头,上司都敢骂,下属就更不用说了,哪里有什麽朋友!象我这一把年纪的,见他的那次就被训了两个时辰。不过,他是进士出身,听说对读书人倒是很尊重。”
我心里有些悲哀,鲁卫在江湖何等地位,却被区区一个六品主事呼来喝去,想来真是可笑。不过,刑部辖下的那般缉捕、司狱若不是行伍出身,就是象苏耀、鲁卫这样的练武之人,桂萼一个文人,自然不喜与他们交往。
问了桂萼的住所,我心中有了主意,看沈希仪的表情,似乎他也明白了我要采取的行动,想起人生际遇如此玄妙,我不由暗叹这趟应天府还真是来对了。
回到毗陵驿,鲁卫就开始审我:“老弟,春水剑派弟子、杭州府巡检司副巡检、应天府的解元和王公的门生,这四个身份到底那个是假的?”
他还真给我留面子,没当着沈希仪这麽问我。
“玲珑会跟您老人家说谎吗?”
很意外的鲁卫竟点了点头,“没准儿,那两丫头摆明爱上了你,连你说她俩是妾室都没出言反对,当时老哥我还真吓了一跳,依我看为了你造什麽假她俩都能干,只是…”,他犹豫了一下,又把自己说的话推翻了“钱江身上的伤是造不了假的!”
那也可能是玲珑把春水剑法私下相授呀。
鲁卫象看个怪物似的看着我,“罢了,你即便现在不是春水剑派的弟子,等过几天见到了玉夫人,我想你也该是了。杭州府巡检司的腰牌和老哥我的一样,都是刑部统一发放的,想来老弟也不会在我面前作假。不过,老弟那麽有钱,会不会是买的呀?”
看来任何职业都有自己的职业病,就像Yin贼看到美女总要想方设法的把她收进自己的後宫,而捕快看到不太合乎他思维的事情的时候,他便开始了无休止的猜测推理。
“鲁老哥,这话你是不是憋了很久了?”我现在有些後悔为什麽给他浑家留下了五百两的住宿伙食费。
“没这事儿,老弟。”鲁卫不愧是江东第一神捕,竟从我的语气表情里看出了我的心思,脸上立刻布满了笑容,连皱纹全都舒展开来,“我那口子可说了,没遇到过象老弟你这样的同行,区区一个副巡检实在是屈才了,用不用老哥和李之扬说说?跟他还有些交情。”
真是笑话了,我这官儿还是李之扬送的交情呢。刚想说话,沈希仪扣门而入。
看他白净的脸上满是感动,我就知道定是为了送他银子的事儿,果然见他拱手对我道:“尊宠赠金贱内,希仪受之有愧,却之不恭。”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看到他的灰布衣衫,我就觉得鲁卫那身黑色缎子长衫很是扎眼。今上的祖宗们都认为下面的官员是具有完全高尚人格的纯人,於是官俸之薄,能让九成拿朝廷薪水的人理直气壮的说:“我要贪污。”因为不贪污的话,连生活都有问题,鲁卫是正七品,和一个县太爷的品轶相当,月俸七石五斗米,算起来也是九百斤白花花的大米,看着着实不少,可咱大明朝发薪水是米三钞七,由於滥发纸钞,鲁卫能拿到手里的不过是二石五斗米外加不足一两的银子,他不贪污,别说穿着绫罗绸缎、住着繁华地段的宽敞大屋,恐怕就连吃顿肉都要寻思寻思。
鲁卫也笑道:“老弟,用不着又是有愧,又是不恭的,这小子是个财主,几百两银子他不会放在心上。”
鲁卫是个老江湖,看来是明白我想结交沈希仪,便替我敲起了边鼓。
沈希仪说了句“愧受了”,便不再提银子的事儿。我看他做事明断,决不拖泥带水,倒是越发看好他的前程。
第二章
我枕著萧潇的大腿,玉珑坐在我眼前把一颗杨梅细心的放进我嘴里。
昨夜果然平安无事,鲁卫著急回苏州,一大清早就走了。吃过早钣,沈希义也带著妻子、妹妹过来道别,彼此说了些珍重的话,便分道扬镳。
在常州我雇下了老马车行最大也是最豪华的一辆四骑八轮马车,也就是我小时候看慕容千秋坐的那种,而车夫则是已经升任车行二掌柜的老张。
其实我并不喜欢张扬,我最初是想雇两辆车,看著也不显眼,只是玉珑说不想大家分开,我便改了主意。
“那个沈小姐似乎对少爷很感兴趣耶,临走的时候偷看了少爷好几眼。”萧潇边替我按摩著肩膀边笑道。
明媚的阳光透过纱帘照在萧潇白藕似的胳膊上,那只鸟金镯子上的宝石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老张是个老成持重的小老头,这让她放心的把对襟短衫脱了,上身只剩下洋红的湖丝比甲,低开的领口遮不住湖纱抹胸,露出一小半椒|乳|来。
“你倒眼尖。”沈希仪的妹妹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身为Yin贼的我自然关注,也比萧潇看出了更多的东西,她到底嫁过人,眼神比玲珑大胆了许多。
“沈…”我拖长了声音,萧潇心思灵动,抿嘴笑道:“希珏。沈小姐开春时候死了丈夫。她丈夫据说是得了肺痨,已经病了两年多,今年就没挺过去。”
萧潇经常让我生出疑问,她会不会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变的。我握住她的一只小手把玩起来,她脸上渐渐浮起了红晕。
“沈家小姐青春正艾,看少爷我英俊潇洒、年少多金,动了心也不奇怪。”
我笑道:“看她体态风流、眉目含春,想来也是个有趣的人物。”
“哥,你还真是个Yin贼哩。”玉珑一面撅著小嘴镇道,一面把四五个杨梅一齐塞进我嘴里,“这麽贪心,那就多吃点,撑死你。”
不过眨眼间杨梅在我嘴里就只剩下了一堆核,看得玉珑目瞪口呆。“丫头,哥哥牙口好,再多几个也不怕。”说著伸手去搂她,她正犹豫是不是该躲开的时候,我的手已经搭在了她的腰间,一触手,她的肌肤就是一阵轻颤,身子便有些僵硬,白皙的脸上顿时飞上了一朵红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