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军队?”格里一下子缓了过来,从之前的痞子变得像一头狡猾的鬣狗,“他们不会出问题的,索菲娅小姐,我向您保证,国王的骑士不屑于做那些苟且之事。他们会忠诚地听从于我的命令,要他们屠杀一个村子,就绝不会留一个活口,让他们烧光一个城镇,就绝不会留一间棚屋,您大可放心。”
“这样吗?”索菲娅眨巴了几下眼睛,“也是呢,格里爵士,伽兰妹妹在跟我聊天的时候提到过他们离奇失踪的丝绸和香料,想必也是那些阿森人太过可恶吧。或许——你当时应该下一个保护他们货物的命令,这样他们的损失应该会小不少才对,是吧。”
“那些阿森人死有余辜!是我们大意了,大小姐,请替我向那位蒙受损失的小姐致歉,”格里应和道,但气势却没有刚才那般狡猾和狠厉,“至于那些骑士,大小姐,就算我不说,我想您也明白他们对您的忠诚,他们出自我们两个家族之手,自然也会听从你、我还有其他家族成员的命令。不过,我想,还远没有到那种危急时刻就是了。”
索菲娅笑了,刚才宛如凛冬的面容现在却好像开了一朵鲜艳的红玫瑰,但只有露娜明白这是索菲娅阴谋得逞时的假笑,“是啊,格里,我想今天的你一定会相当闪耀,请原谅我一些无谓的担心——毕竟我总是容易提心吊胆,”索菲娅放开露娜的手,走近格里握住他的手,“如果,格里,我是说如果,我大哥跑过来抓我回去,我能向你的骑士们求助吗?不只是你去比赛的时候,格里,现在,不太安稳,我怕······”
索菲娅握紧格里的手,将它拉进怀里,格里看着索菲娅脸上那无助的神情,宛若一只被大雨淋湿的小猫,一股高人一等的征服感充满他的大脑,他的心跳开始加快,连着下面的那活儿都兴奋了起来。
一点,似乎只要再努力一点,似乎只要在这场比赛中胜出,在爱人的眼中赢得荣耀,他就可以赢得他梦寐以求的奖励,女人、地位乃至王国的一片天,他的野心迅速膨胀,像气球一样把他顶上了天,“拿着这个,索菲娅,”他努力以不起眼的程度靠近索菲娅的身体,感受她身上的芬芳和火热,手中动作不停,把一枚徽章交到索菲娅手中,“这是临时指挥用的信物,我不需要这个也可以指挥他们,而你,需要的时候,尽管来找我,好吗?”
“嗯。”索菲娅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依依不舍地为格里整理好仪容,含情脉脉地与他道别后,看着他骑马离开。
“······”露娜开始思考要不要阻碍日后索菲娅和罗穆的见面了。
“呼——”索菲娅吐了口浊气,“他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露娜,都敢在我面前对你如此轻蔑,吆五喝六,真是嚣张,看来他真的把我当他的囊中之物了。不过,也好,我正需要这个。”她看着手中的徽章,将它放到了内衣的一个隐秘口袋。
“这!”索菲娅拍了拍熊脯,让熊口的乳肉和口袋里的徽章一同晃荡,“够不够把你要回我的身边?”
“我本来就在你的身边,大小姐。”“但你的心不在,露娜。”
“······”“也分一点给我,好吗?至少为了我这些年——”
露娜突然把有些委屈的索菲娅抱住,轻拍她的后背。索菲娅也会以温柔的怀抱,还有微微勾起的嘴角。
5.准备战斗
太阳完全升起,阳光照在赛场上,让那座木头城堡看着好像真的一样,却有一朵浓密的乌云盘踞在头上,很快,淅淅沥沥的小雨下了起来,是太阳雨。
“有够倒霉的,亨利,就今天是这个德行,估计地里全是烂泥。”专门给一神教建立的休息棚屋中挤满了路希娜的修士们,以及其他秘密加入圣教骑士团的成员,而我也在亨利的帮助下穿好了特制的板条甲,调整了一下板条甲下的皮革武装衣,闷热潮湿的空气让我有点喘不过气来,层叠的防护相当阻碍行动,但这几天来我已经习惯了不少。
“那也得上,不过可以早点撤,我们都是第一波上的对吧?到时候我就喊苦喊疼打滚跑下来,不跟这片烂地烂人较劲,”亨利在我的帮助下穿上了链甲长衫和链甲长裤,“额呵,祝我好运吧罗穆,希望我不要在某个不知名的角落被人踩死,不然你就再也看不到可爱的亨利了。”
“省省吧你,”我用力拍了拍他的后背,帮他把里面缝了铁片的武装衣弄平整,“说起来,你是怎么跟那个‘征兵官’说的?就这么从东诺曼攻城方跳槽到我们这边啦?”
“他说,‘你不想干,有的是人想干’。然后我就说,‘良禽择木而栖,我的朋友确实需要我的帮助’,人家也没为难我,甚至没把那枚金币要回来,东诺曼人可真是有钱啊。”亨利抬头望天,浑身透出一股没钱的忧愁。
“对了,你和那娘们签的契约呢?别告诉我你乱丢。”感慨完后,他又转过头来。
“放妹妹图书馆里了,绝对没问题。”
“别被坑,罗穆,那女人狡猾得很。”
“当然,我已经领教过了,”我摆了摆手,“我一个人是不会跟她谈的,而且她不都说了吗,帮我们阻碍格里,看她能怎么做了。”
“别抱太大期望,我们要靠自己。”
“废话,干嘛要吃人家软饭?”
“可你一直都——”“滚!”我一脚把亨利踹了出去。
“啊,威瑟,你来啦,”看着一个高我半头的壮汉进来,我让他转过身来,给他把身上的链甲紧了紧,“盾牌什么的准备好了吗?你那个剑盾先放在这里,之后有用。”
“什么用?”出于保密的缘故,我们并没有把计划告诉威瑟。
“听你说来到这里后摊上了个残暴狡猾的领主,威瑟,你低价出租荒地便利民众的事情一定会传到他的耳朵里,对此你有什么计划吗?你应该不会坐以待毙吧。”
威瑟耸了耸肩,“那还能有什么办法呢?按现在来看,只能走一步是一步,先赚钱,再招兵买马,至少不能一个人空着手回去。我和他迟早会爆发冲突,但在得到民众支持前,我也想不出来什么好办法——而且,聊天的时候你总说我异想天开,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听听你的建议。”
“要我说,钱和人
,一个都不能少,而现在就是个机会,发家的机会。”
“什么?”威瑟转过头来。
“我们要把新朗贝锡斯城拿下来,圣教骑士团会在这里起家,发展壮大。”
“······”威瑟张了张嘴,有些惊讶,但并不是很意外,“说实话,我曾经猜过你们会这样做,我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这里的人脾气不小,排场很大,却没有多少与之相衬的武力,或许不会怕土匪之流,但也是外强中干。”
“以及,这段时间我听说了路希娜可能会被撤职,同时也建立了圣教骑士团,我算是来的时候就加入你们了,所以不管从个人立场还是利益相关,我都会无条件支持并且加入,毕竟我也希望能得到你们的帮助。”
“那就好,”我点了点头,“我早就想好你要干什么了,威瑟,待会儿我带你再转一圈,给你指个地方,中午会有一队阿森人打过来,你就往那里赶,为那边的人提供保护,几位新晋的修士会给你背书,妹妹会给你帮助,亚兰蒙德也会赶过来,就是昨天那个军官,你见过他。”
“哦,好,你好好给我讲讲,我怕我忘了——”
“行,我们慢慢来。”
······
中世纪早期的文化混乱而野蛮,在一神教都没有统一教义、基层组织还在完善的混乱年代,用暴力解决一切问题是常态,简单粗暴的处事态度让整个社会弥漫着一股野蛮血腥的气息。在这种前提之下,新朗贝锡斯城能办出这样规模的庆典而不爆发大规模的骚乱和冲突已经足够让人敬佩了,当然,少不了路希娜呕心沥血的努力。
你永远不知道,在这个高级教士=知识分子+老师+心理医生+全科大夫+政客+地主的混沌时期,路希娜每天要靠嘴巴、脑子、拳头和强大的内心说服多少平民和贵族,怒怼多少懂哥和异端,还要跟那些暗地里给她使绊子的商人作斗争。
就是这样鞍前马后累死累活的路希娜,背地里还要忙着筹办圣教骑士团,发展、筛选可能的人选,这些并不是路希娜一个人就能做到的事情,大家或多或少地辅佐、帮助着路希娜,但几乎所有的事情她都一一过目,滴水不漏,让我佩服得五体投地。
所以,当某位褐红发少女借着这最后的一点时间,把已经全身着甲的我叫出来,想要享受一点最后的温存时,我没有任何迟疑地同意了。
大树的阴影下,摘下头盔和手套的我坐在一块大石头上,而这位娇小又成1、年长又火热的少女就坐在我的腿上,依偎在我的怀里,我能感受到她的些许温度与柔软,她只能感受到我的冰冷与坚硬,但她无所谓,只是握着我生着老茧的手,“别死啊,罗穆。不论是比武大会,还是之后的行动,别死啊。”
你跟我说没用啊,路希娜,世事无常······虽然我是这么想的,但我知道我不能这么说。
“会的,亲爱的,我会回来的,我会活下来,连同露娜、妹妹还有修士们,骑士团的成员们,一同活下来。”我抚摸着她的秀发和脸颊,感觉有些潮湿的液体沾湿了我的手心。
“······你会在天堂的门前等我吗?”路希娜突然冒出来一句。
“我不会,路希娜,我不会上天堂,也不会去什么地狱和炼狱,我哪也不去,我就在这里陪着你。”
路希娜愣了一下,然后笑了,笑得好像一轮初升的朝阳,“谢谢你,罗穆,谢谢你,我们走吧。”
“好。”我点了点头,却被路希娜搂住了脖子,她向上一抬头,和我蜻蜓点水地碰了下双唇,然后跳到地上跑开了,独留我一个人坐在石头上。
这么可爱的女孩,真难想象她平时背着怎样的重担。我摇了摇头,收拾东西快步走向赛场。
路希娜红着脸跑到赛场周围的无人处,拍了拍脸颊,调整了几下呼吸,正了正头上的银冠,“你可以的,路希娜,多少次,你都走过来了,一切都会没事的,所有牺牲都是值得的。”
再次走出来时,她面色平静,而海伦娜,她的仆人,莱特的女友正满面笑意地等着她,海伦娜是个聪慧的女孩,那双见惯了黑暗的碧绿眸子好像能看透人心,她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注意这边后把一叠羊皮纸递了过去。
“新来的主教就拿了这些文章过来?我听说他是个挺能说的人,也很爱显摆,”路希娜皱着眉头接过了羊皮纸,快速浏览一番后,眉头舒展,“很有个性,有自己的一套,可惜,不是什么主流的看法,而且有漏同,看来他借鉴了佩拉和阿里乌斯的观点和看法,却也仅仅是借鉴罢了。”
“这样也好,”她点了点头,“我就说接任我的人肯定是个刺头,而且八成是个‘异端’,看来我猜对了,把这些放回他的桌上吧,海伦娜,多谢你的帮助。这样必要的时候,我就展开辩论把他打成异端,省得他插手我们现在要做的事情了。”
“不算什么,路希娜大人,只不过是走进他的屋子,拿一些东西,真不算什么。”海伦娜点头致意,又突然抬头,“我,额,就是单纯的好奇,路希娜大人,您说他的想法是异端,那什么不是异端,您又是什么样的看法呢?”
“谁说的过,谁就是主流,谁说不过,谁就是异端,很简单,多看多听,少说多做,你肯定不会是异端的,”路希娜又想了想,眼神中不禁有些落寞,“至于我的看法——那不重要,海伦娜,太多人想要证明我是错的,我是异端,然后把我赶出去,就因为我是女人,我想办实事,还总逆着他们走。所以,我想的是什么,不重要,我只需要跟着主流走就好了,说错胜过不说,走错胜过不走,但是——”
似乎感觉自己的所作所为有些自相矛盾,路希娜摇了摇头,“你大概明白意思就好,海伦娜,你是个聪明的女孩。”
“嘿嘿,那我先走了~”“嗯。”
······
上场之前,我都没有看见过妹妹,是一名身上带着淡淡血腥味的东诺曼军官找到了我,他说他叫卡洛斯,是彼得的副官。这个人看上去高傲得很,对我的态度也确实十分轻蔑,过来自然是敲打我的,但又有些不一样——
“阿尔忒西亚大人的徽章,她让我给你的,告诉你她没事,”他递给我了一枚银制的徽章,上面刻着月亮,“现在东诺曼人已经开始往外撤了,阿尔忒西亚大人在跟着彼得长官。不管你们想干什么,要干就干的漂亮点,那边对阿尔忒西亚大人的意见不小,如果她的哥哥还是个废物,她就该更难办了。真搞不懂彼得长官要让你拿主意,一个管不住裤裆的人怎么可能管得住手下。”
“对对对,是是是,”我应和着,心里算了下现在的时间,突然冒出来一句,“反圣像崇拜运动?”
“阿尔忒西亚大人跟你说啦?”他的目光像剑一样刺了过来,我不禁偏了偏脑袋。
“跟我讲了,不过不多,现在应该是第二次了,过一阵子应该会好些,总之——我会好好干的,就算是为了妹妹也会拼命去干,你放心。”
“······”卡洛斯盯了我一眼,“算了,你爱咋地咋地,那个狗屁比武大会你最好别上去,你要是被那帮子雇佣兵锤死了,阿尔忒西亚大人得伤心死,更别说后面的事情了。别告诉我你蠢到想搏两次命。”
“我也有些后悔了——”“那就别去啊!”
“看吧。”“切,犹豫不会有好下场的。”
卡洛斯给了我肩膀一拳,然后转身离开了。
我赶紧跑进赛场。
······
比武大会最开始是骑士老爷自娱自乐的娱乐活动,主打一个消磨时间。中世纪的攻城战双方通常没有什么深仇大恨,面对高耸的城墙,进攻方通常会按年为单位围城,无聊的时候便会开始开始比武大会这种练武活动。
鉴于现在还是中世纪的初期,不论是社会生活、宗教教条、军事理论乃至个人的战斗技巧仍在摸黑探索的阶段,就算是由商人们发起的,被骑士们认为“作秀”的比武大会也没有正规多少,这场比赛的赛制有百分之七十都是路希娜和我们想出来的,剩下百分之三十则是骑士之间的潜规则和贵族们商议得出的结果。
至于工商联合会那帮人,他们只负责打钱,然后在城内城外的庆典活动中狠狠地捞钱纳税,死人流血什么的,跟他们有什么关系?这也是我们这边一部分骑士不满的原因,借着这份不满,我们拉了几个品德不错的骑士入伙。
小雨淅淅沥沥地下了两个小时,然后乌云就散了开,太阳雨结束了,看天气应该就不会再下雨了,但是这两个小时的雨已经让赛场变成了一片泥地,至少我们上去的第一波有的难受了。
谁都不希望在这种没什么回报的赛场上丧命,如果对手是骑士老爷倒还好,可东诺曼请了一群装备参差不齐的雇佣兵,皮甲弯刀缴获了有什么好赚的?为了这个丢命可不值得,更何况我们还有后面的计划,绝对不能在这个地方死人,受伤都不行。
随着我们进入赛场,坐在观众席上,为数不多的观众们也发现了不对劲,“不是说一神教有近两百人上吗?怎么就这么点人,我看连一百人都没有吧,其他人呢?”
“听说昨天城外有人纵火,一大早就调人去帮忙了。”
“现在才去?早烧成灰了吧!”“谁知道。”
至于索菲娅,正坐在最佳的观赏位,左边拉着露娜,右边和伽兰聊着天。
“他们真的开始行动了。”伽兰眉头微蹙。
“不是哦,伽兰妹妹,”索菲娅歪了歪头,勾起的嘴角带着些许的嘲讽,“我那个傻发小泛滥的同情心罢了,如果有心人发现了不对劲,顺藤摸瓜查出来了些什么,整个计划就会因为她而失败,她从来就没长过记性。”
“你是说,路希娜神甫她之前也——”
“不提也罢,大小姐,”露娜发话了,“那些失败不全是因为路希娜,一神教在罗曼王国受到的掣肘太多了,更何况是在离首都不远的黑森林。”
“也是呢,小露娜,”索菲娅换了副笑容,似乎是发自内心认同般地点了点头,“她确实很难呢,一个人顶着里面外面的压力,不像我,还有个小露娜帮我分忧。”
“路希娜也不是一个人了,大小姐。”
“别跟我提那个——”
“不是罗穆,不只是罗穆先生。”
“哦~”索菲娅玩味地笑了笑,“你说他们啊,先看看这一次他们做的有没有说的好吧,能说会道的人可不一定就能做出成绩,这群人的能力,我持保留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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