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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了很多,理智告诉她,拒绝这门亲事许是最好的安排,可以省下许多麻烦事,可不知为何,她却如何也开不了这个口。『地址发布页邮箱: ltxsba @ gmail.com 』
她脑海中盘旋的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他递过来的手,还是寒园里他沉下腰时给她捡起来的簪子,还有那日画舫上,他烁如星辰,带着笑的眼。
还有昨日的空白信笺和那枝桃花……
那究竟是什么意思?
她垂眸敛目,微微蹙眉,一时未语。
正这时,杜嬷嬷从外头进来:“皇后娘娘,李娘子,圣人同太子殿下在东园林中行过围射,正催娘娘去瞧马球会呢。”
“瞧我这记性,倒险些将这个忘了呢。”张皇后勾起唇角,又看向李青溦,“都是你们年轻人喜欢的东西,星榆也在。不知能不能请溦溦同我一道去瞧瞧?”
她话如此,李青溦自然也不好拒绝,整好外头内侍备了步辇,二人同乘一辇一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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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巳中。昨日一场大雨,今日正是天日高霁,难得暑气并不盛。
过了东园的一片翠樾,往里便是圈起来的一大片的空地。
空地之上东西两侧,各竖起高十丈,宽约一尺,固定在石莲花座上的球门,一旁的拴马柱上拴着众多良驹。两旁已有许多红棉双髻。圆领窄衫的乐工在一侧候着。
空地墙西十观景的高台,庆帝和诸多皇亲重臣坐在高台之上。
高台底下一大片竹林,林前彩绣飘摇,一片衣香鬓影。今日的马球会男女可同场比赛,许多未有人家的宫眷俱打扮的桃羞杏让,燕妒莺惭。正有相熟的贵女三五成群低凑在一起低声笑语。
这几日朝会,自有许多说不尽的话;除却那日仪鸾殿走水,便是已传开来太子殿下似心悦忠毅伯府女之事。这样的场合众女自不敢高声讨论,只是凑在一起,嘁嘁喳喳个没完没了。
吏部尚书之女啧了两声,问一旁之人:“你家这大姐姐又是什么东西?太子殿下清风亮节,如皎皎明月,如何能瞧得上她?”
说话之人乃是吏部尚书之女张三娘,京中贵女对太子殿下多是有仰慕的,这几日多听多了此等流言,自然愤懑。
她对过之人应了一声,脸上凝出一抹笑容来:“昨日,中宫娘娘是有赏赐,旁的我也不大知晓。”
正是李毓秀。这几日李青溦要做太子妃之事尘嚣甚上,众贵女有心试探,心中即便瞧不上她也同她交好。
一旁的另一个贵女道:“十有八九是真的,昨日我叔父从上清殿回来亲口所说,太子殿下昨日已向圣人求谕。”
张三娘哼了一声:“即便是真的,也是那李家女狐媚,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勾引了太子殿下才是。”
他们说话的声音也不小,一旁正有人过来,听见这话倒是白了她们一眼。
“太子殿下爱心悦谁便心悦谁,总而言之又不会是你,管你筋疼?值得这样含酸带醋废话连篇的?”
她声音清亮,丝毫不避讳一旁人。『地址发布页邮箱: ltxsba @ gmail.com 』张三娘抬起眼对上一双黑白分明的圆眼,却是裴江月。
张三娘呵笑一声,“我们在这里说话,同你裴六有何干系?”
李毓秀道:“裴六姑娘同我大姐姐俱是并州出身,二人好似还是闺中密友,是以才会替大姐姐说话。”
张三娘哦了一声,“原是如此,整好这般的场合,想必那李家大姑娘也上不得台面,既你在这里,若是见着她也好劝劝她:野猫子别想着吃天鹅肉,痴人做梦丢人现眼。”
一旁的几人俱捂着帕子笑了起来,裴江月正要多说什么,突两旁肃静,内侍传话:“皇后娘娘到。”
便见张皇后步辇过处,众多宫娥僚属,执扇葆璇盖金莲宝炬跟在身后,金碧荧煌,浩浩荡荡好不体面。
众女满眼羡慕,忙肃容行礼,再抬眼,便见张皇后之前从步辇上下来一华服女子,女子素色衣裙,身段窈窕,一张瓷白的脸腮魇桃花,唇含樱颗,一双簇黑的眉宇开展,气度十分幽娴。
她下了辇将张皇后扶出来。张皇后挽着她的手与她说笑,色瞧着很有几分慈爱。
众女在寒园里见过李青溦一面,见了这一幕俱面面相觑。
眼见张皇后带着李青溦上了高台,众女才窃窃私语起来。
“皇后娘娘竟待这李家姑娘如此亲厚,二人同乘一辇……”
“前几日还传出皇后娘娘赐衣给这李姑娘呢……想必先前所传李家姑娘被选太子妃一事,并非空穴来风。”
……
裴江月这几月上家学极少出门。与李青溦见面还是上次在画舫的时候,她那时见李青溦同太子殿下关系并不一般,只是心中不好确定。这几日也听见了传言,但今日见张皇后对她如此照应,心里十分为她开心。
她往后头多看一眼,人群后的张三娘同李毓秀面色俱不大好看。
她勾唇冷哼一声:“嗳,先前也不知道哪位,竟说太子妃上不得台面,又是谁。如此大言不惭,说出什么野猫子同天鹅肉的俚语。”她斜乜她一眼,“令尊张大人为人正直谨慎,平生最厌乱嚼舌根之人。祸从口入,三娘子更应该慎言才是。”
张三娘脸色青白,说不出话来。
裴江月又瞧了李毓秀一眼:“还有另一些人,果真是龙生九子。却也不知晓你是什么种类的钻地虫?如何瞧见空子便想钻,可笑。”
她话说到这里,蹭开面色铁青的二人的肩膀,往高台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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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台上,李青溦辞别张皇后,坐于宋家的座席上。
马球会未到时间。男子们刚在另一边的小型园林围射完俱骑马往回赶,身后内侍提着些鹿、兔子、雉和大雁。
观景台地势极高,整好能将底下之人尽收眼底,李青溦随便一眼便瞧见了那道眼熟至极的身影。
他今日倒着了一身紫罗圆领窄袖公服,一把劲瘦的腰系金丝鞓,瞧着十分富贵。
她突然想起先前,其实有许多时候。陆珵行为穿着同旁人对他的态度,已表明了他的身份并非面上所见,只是许是爱使人盲,她竟什么都未察觉。